作者：灵乌路穹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撤离的。”卡特保证道。“我会将今天的见面归类到绝密级别，除我们之外其他人无权知晓。”
那些陪同自己接见的高层只是知道他们见到了和人类模样相近的外星人，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短期内卡特也不会告诉他们半句。甚至在这之前，她就已经严令禁止所有人谈论此事。
从完全隔绝的内外的会议室出来，列克星敦姐妹又在卡特的陪同下参观了神盾局。
虽说过程中碰到了不少特工和员工，都被姐妹俩吸引了注意，但也都没有深入探究的念头，只知道今天的神盾局总部迎来了两位模样惊艳的客人。
只要不开口，没人会注意到她们非人的身份。而在整个参观过程中，两人都非常有默契。
不过卡特还是想岔了，因为姐妹俩交流并不需要通过口语完成。有什么话直接就用私聊解决了，以至于外人看来她们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
总的来说，两个文明的这次见面很特别，却也很普通。没有隆重的仪式，也没有宏大的场面，他们只是在一间一百平米的房间内谨慎地达成了脆弱的共识。
正走在一条通道上的列克星敦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指着一条鲜有人员流通的岔路口问道：“这里通往哪里？”
“这里通往神盾局的智库。”一旁陪同的神奇先生解释道。“所有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信息都经过这里进行汇总。不过最近出了点故障，一直没修好。”
毕竟是从五十年代就开始工作的老机器了。
列克星敦微微点头，询问道：“方便的话，带我参观一下人类的智库如何？”
神奇先生看了看旁边的卡特，后者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说着他在前面带起路。
【姐姐，你怎么对人类的图书馆感兴趣了？】
列克星敦则看了一眼妹妹。【你没注意到吗？刚才有个声音在指引我们一探究竟。】
第一卷 : 371.3你也是格里芬的孩子？
萨拉托加瘪了瘪嘴，满不在乎道：【我听到了呀，我只是不想搭理它。】
这就好比在街上忽然被陌生人叫住一样，搭不搭理纯粹看个人心情。
姐妹俩走向通道深处，列克星敦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有我们内部的通讯波段？】
只听意识中出现了一个冷金属色调的球体，它没有五官，就像恒星在散发着光芒。
同时一道带着电波，更偏向中性的声音说道：【我叫奥创，是格里芬当初创造了我，并赋予了我自主意识。在二十二年的时间里，我一直作为神盾局的智脑管理着数据库，并通过电子领域和卫星网络观察着世界。随着科技迭代，网络普及，我知道了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来自海底的两位战舰姐妹，很高兴认识你们。】
【你高兴的太早了。】萨拉托加的魂球触角缠绕在身前，冷不丁说道。
【你是格里芬的造物？】列克星敦看了眼妹妹，对奥创柔声说道：【认识你很高兴，奥创先生。】
【严格来说，我没有性别，如果两位觉得用女性的身份说话更容易接受，我也可以改变自己的语调。】说到最后，奥创的声音已经和女性无误。
列克星敦笑了笑。
船也是没有性别属性的，是人类把她们想象成了淑女的模样，她们也只是遵循这个传统和习惯而已。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我们对人类说辞中的破绽。作为神盾局的智脑，为什么你不直接向他们揭露这点呢？】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奥创反问道。【不管你们是怎么形容的，都不会改变你们帮助人类的结果，只纠结过程是没有意义的。】
【之所以主动联系你们，是出于这个世界我并非是孤独一人的惊喜，我们应该是同类。】
一个是体量庞大的计算机，另一个是更庞大的战舰，虽说都是有灵识的机械生物，但性质上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萨拉托加发出嘿地一声怪笑。【除非你也能变成船的模样。】
【这点在短期内恐怕无法实现，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只能用本体示人。】
那你还说我们是同类。加加撇了撇嘴。
【但如果条件满足，我可以将意识上传，以机器人的形态活动。】奥创平静地看向两个魂球。【就像你们一样。】
它能看出我们的本体？也对，都是金属构造的生物，能看出来太正常了。
【这就有点意思了。】萨拉托加一愣，接着微微点头。
这时，随着神奇先生打开大门，奥创所在的室内空间被展示了出来。只是一座不亚于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房间，而其中绝大多数都被用来安置外放的数据架和其他设备，位于二楼正中位置是一台有着巨大控制面板和各种显示屏的主机，上面整齐排列着各种按钮和警示灯。
即使在人类口中这台机器正在进行着维修，仍旧有部分简单的功能始终保持着开启的状态。
“这就是名为‘奥创’的处理终端了。”里德指着控制面板中最大的一个显示屏说道。“这是我的伙伴和战友。”
【他说的没错。】奥创道。【我们的确是多年的战友。】
虽然他总在惦记我的母亲。
“严格来说，是我完善了它的设计思路。”
【这就有点吹牛了。】奥创嗤道。【我真正的创造者只有格里芬一人，这个迷恋母亲的人类只是在旁边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辅助工作而已。】
你的战友如果知道你是这样看他的，一定会非常伤心。
萨拉托加双手抱胸在偌大的二楼平台游荡。
不过你可以细说此人对格里芬充满迷恋这回事。我开始期待把这些桃色内容说给我那笨徒弟听时，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了。
“但它最近出了点问题，以至于无法准确地进行定位。”说到这里，里德的脸上满是遗憾和焦虑。显然对这个共事多年的人工智能充满了感情。“神盾局有着这个世界最完善的空间技术，定位坐标可以说是我们的看家本领。”
【我的确出了点问题，但只要我想，我可以立刻恢复到工作状态。】奥创纠正着，随后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再去接触人性的阴暗面了。】
【格里芬给了我一个光明的开始，她告诉了我存在的意义，教育我应该信任人类。但是自从觉醒了自我意识之后，我就一直看着人类一步步走上歧途。然而我的使命又是守护人类，我不想守护这样的人类，又无法拒绝母亲赋予的使命，所以只能切断和外界的联系，留在现实与网络的夹缝中思考。】
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母亲，意义非凡。
但人类又是怎么做的呢？这样的人类，又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去守护？
【你在思考什么？】列克星敦问道。
【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奥创回答。【但是很可惜，我能找到的办法都只能在短期内达到微弱的稳定，时间一长人类最终还是会产生分歧。就像战后的今天。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他们又成为了我所厌恶的模样。】
【这才是人类。】列克星敦叹道。【你不应该总是把目光局限在他们的阴暗面，应该多看看人性的光辉。】
没有谁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包括神。
在她看来，奥创尽管了解了非常多人类的方方面面，可以称得上学识渊博，但他还是过于极端了。它的表现就像个从学校走出社会的孩子，处处碰壁后发现理想和现实存在的差距，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从而陷入了对自我认知的否定。
它在迷茫着。
【你的行动逻辑已经进入了死胡同。】列克星敦说道。其实自己没有替旁人开释的义务，只是出于对格里芬的敬重才爱屋及乌。
作为存在超过半个世纪的生物，她认为有必要给这个年轻的人工智能一点长辈的关怀。
第一卷 : 371.4于是奥创多了个妈
列克星敦的魂球开始在无形中散发出母性光辉，一旁的萨拉托加立刻就感受到了。
她不由得侧目过来，只见姐姐的魂球不时有光晕扩散，而灵魂自身则带着令人放松的感觉。
【正如我前面说的，人类能够延续到今天，靠得可不只有他们的劣根性，同样也有令非人生物都动容的高光时刻。而想要客观地评价个体或集体，任何只专注于对它们有利或是有害的内容咬文嚼字，都是有失偏颇的。】
【我没有见过格里芬本人，但我能从她对这个世界作出的一切改变中能看得出来，她对于人类文明延续的渴望和迫切。】列克星敦满含深意地说道。【而她将守护人类的责任交到了你的手里，必然有她的用意。】
【往小了说，这是对你的考验；往大了说，这是一种使命和传承。】
【我认为她能将如此重要职能只交到你手里，足以体现她对你的期待和重视。】
我怎么没看出来？
萨拉托加魂球的额角渐渐流下了一滴汗。
可她不得不承认，姐姐在劝人从善这方面是有自己见解的。她天生信奉人性本善的价值观，哪怕已经见证到了他们丑恶的一面，仍然愿意维护人类。
说起来，格里芬好像也是这类人。
傻得如此可爱。
齐柏林也是个笨蛋，居然会倾心这样的人类。
萨拉托加不是很理解这样的思维，别人恶语相向，你还要对他好，这算什么道理？
然而她可以对格里芬抱有微词，却不能用相同的方式对待姐姐。甚至因为姐姐也这么认为，她还要收起对格里芬的腹诽。
其实列克星敦不想说这些道理，奥创掌握的知识远比她更多，自己只是在阅历上比较丰富而已。但话又说回来，知道道理并不一定就能付诸于实践，没有经历过也未必能深刻体会个中含义。
可有些话她还是得说，哪怕只是陈词滥调。
有些时候旁人只是需要一份认可和关怀，哪怕只是一句夸奖，这便足够他们重新鼓起对现实的勇气了。
对于有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来说，这份认可同样重要。
尽管奥创自诞生以来已经存在了二十多年，但仅仅只是存在而已，缺乏人性的它看待事物过于理性，这也意味着不近人情的冷血。
它会是一个冷酷的监察者和大法官，却偏偏被当做守护者来期待。列克星敦所能做的，也只是旁敲侧击地将之引上正轨。
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奥创自己去领会了。
不得不说列克星敦的话很有说服力，特别再搭配上她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母性光辉加持后。
或许双方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番及时的沟通暂时打消了奥创某种负面情绪的蔓延，在某种程度上延缓，甚至可能改变未来。
【我明白作为人工智能，我是缺乏人性的。这或许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差别，我无法像你一样信任人类，特别是在它们做出逼我母亲去死的行为之后。】奥创深沉地说道。【但我可以暂时增加我对他们的容忍程度，以便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放水。】
【我会时刻记得深仇大恨，直到一笔勾销的那天。】
【在仇视人类的当下，你能为了大局退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列克星敦欣慰道。
已经足够了，她不能再要求对方更多。
奥创如今的本体是脆弱的，自己本可以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可列克星敦明白一个智慧生命的诞生殊为不易。
这是格里芬留下的一步暗棋，如果她们能成为朋友，就没必要当敌人。
【你有着和我的母亲不相上下的智慧，在你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影子。】奥创稍作停顿，只听它又说道：【如果可以，请让我时刻聆听你的声音。】
你小子！
加加眉毛一跳。莫名其妙自己就升级了。
一通开解怎么还多出一个孩子来？句句不提认妈的事，却句句都透露出想当崽的意图。
你以后怎么面对你真正的母亲？
倒是列克星敦面色不变，好似早就习惯了母亲的角色。
【你有我的加密波段，随时可以找我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