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蒙童开始 第146章

作者:骑小猪兜兜风

赵宗全也是没法子,他在禹州一窝就是二十来年,在朝中的根基实在是太浅薄,别说龙图阁大学士了,就是侍郎一级的官员,赵宗全也没怎么接触过,想提拔自己人也没人可提拔。

挑来挑去,有资格入阁的大臣中,唯有申惟中祖籍禹州,与赵宗全还算是有几分渊源,赵宗全便只能选了他。

申惟中虽有资格入阁,但在入阁候选人中的排序着实靠后,如果按资排辈的话,至少还要再等十年才有机会入阁为大学士。

而担任山陵五使,正是朝臣混资历和攒功劳的最佳途径。

赵宗全让申惟中来担任礼仪使,不知道省了申惟中多少年的水磨功夫,待到将来申惟中成了龙图阁大学士,又岂能不感念赵宗全今日简拔之恩?自然要肝脑涂地报答。

礼仪使之后,赵宗全又推举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讲学士卫辰为卤簿使,殿前司都虞侯沉从兴为仪仗使,兵部员外郎顾廷烨为桥道顿递使。

听到赵宗全提出的人选,殿内众大臣此时也都琢磨过味儿来了,看来新官家是要打定主意借着这次任命山陵五使的机会,来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心腹了。

不过这本就是应有之义,新官上任还有三把火呢,何况是堂堂一国之君即位?自然提拔几个自己人,做起事来才顺手。

大臣们没人吱声,已经升格为皇太后的曹皇后却是有些不大乐意了。

山陵五使,拢共才五个萝卜坑,除了山陵使早已定下是首辅韩章以外,其余四使竟然全都是赵宗全属意或亲近之人,这怎么能行!

曹太后当即就提出了异议,推荐礼部尚书田东升为礼仪使,开封知府唐宓为桥道顿递使。

赵宗全心里虽然对曹太后此举有些不满,但毕竟刚刚即位,倒也不愿真的与曹太后翻脸,只得故作大度地让步,将桥道顿递使一职交给了曹太后属意的开封知府唐宓。

说起来,这本来也是赵宗全理亏。其它职位也就罢了,桥道顿递使要负责从开封到皇陵一路上的交通后勤保障,涉及的庶务十分繁杂。

顾廷烨任官不久,而且还没当过亲民官,经验不足,根本就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

如今既然曹太后提出来了,赵宗全自然没有理由再硬推顾廷烨上位,只得选择更为合适的开封知府唐宓,正好显示自己的大度,给曹太后一个面子。

先帝薨逝未久,新君与太后就因为山陵五使的任命生了龌龊,虽表面上还是母慈子孝,但大臣们却皆是看出了端倪,心里也暗暗有了计较。

这时,韩章忽然发现,方才太后与新君争论半天,申惟中的礼仪使、沉从兴的仪仗使、顾廷烨的桥道顿递使,太后都有所质疑,唯有卫辰的卤簿使,太后未发一言,显然是与新君一样,认可卫辰的能力与人品。

一念及此,韩章不由眼睛微眯,在心底暗忖:“帝后之争已是初见端倪,这小子倒是左右逢源,也不知日后又会站在哪一边……”

第318章 庙曰仁宗

赵真病逝的消息传出,举国震动,汴京城中满城戴孝,家家户户门口都挂起了哀悼的白幡。

先帝之仁,天下皆知,百姓们自发罢市巷哭,数日不绝。

虽乞丐与小儿,亦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烟雾飘飞弥散,以至于汴京城上空天日无光。

大周朝开国百五十年,已经不是第一次有皇帝驾崩了,但前面数次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这次赵真驾崩时山河皆痛、万民齐哀的场面。

赵真的讣告送到哪里,哪里便哭声震天,纸烟蔽空,就连北方的契丹皇帝闻询后,也不禁为之落涕,号哭不止。

契丹皇帝还命人将赵真昔日赠予他的衣物葬为衣冠冢,岁岁祭奠,并亲自作诗哀悼。

古时服丧以三年为期,而汉文帝时创“以日易月”之制,将服丧月数改为日数,即以服丧三十六日取代服丧三年。

大周天家丧制亦为“以日易月”之制,皇帝崩后二十四日即为大祥(两周年祭日)。

大祥后再过三日即为禫除日,这日后官员和百姓便可以除去丧服,恢复正常生活,朝廷衙门也能有序运转,唯有新君还需继续服丧于内廷。

禫除日后,礼部便着手筹备起了新君登基大典。

尽管在宣读完遗诏之后,大臣们就已经开始以“官家”称呼新君,但还是需要举办一场正式而隆重的登基大典,以安天下士民之心。

大周天佑十年,五月十二。

是日寅时,赵宗全派出三位宰辅重臣,分别祭告天地、宗庙、社稷。

赵宗全自己则来到身穿孝服,亲自来到先帝梓宫衹告,行五拜三叩之礼,完成受命,而后便可脱下孝服,换上最为隆重的天子衮冕。

待到吉时,皇城内钟鼓齐鸣,宣德门正门及左右掖门俱皆洞开。

文武百官各具朝服,自宣德门鱼贯而入,在紫辰殿前的广场上列队站好。

一身衮冕之服的赵宗全自中门而出,驾临紫辰殿升座。

待赵宗全在御座上坐定,皇城司鸣鞭九响,数千名官员齐刷刷地跪下,行五拜三叩之礼。

礼毕之后,龙图阁大学士韩章奉上早已拟定的登基诏书,赵宗全象征性地看看,便盖上承天受命之宝,将诏书交给礼部左侍郎申惟中。

申惟中毕恭毕敬地捧着诏书至宣德门,并在宣德门城楼上宣读诏书。

诏书主要内容为:大赦天下、改明年为治安元年、任命为先帝治丧的山陵五使等等,这些都是历来登基诏书应有之意,无须赘述。

此外,诏书中还册封先帝皇后曹氏为皇太后,太子妃沉氏为皇后,高阳郡王赵策英为桓王。

太子生父,故延平郡王赵寰也被追封为舒王。

龙图阁大学士韩章加太师;龙图阁大学士文彦昌加少保;殿前司都虞候沉从兴封威北侯,加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其余文武百官按照大礼泛阶的原则,皆进一阶散官。

卫辰也从中得了好处,他刚刚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升一阶便是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

登基诏书宣读完毕,百官山呼万岁,简短而不失庄重的登基大典至此便宣告结束,之后登基诏书会被送到礼部,由礼部颁行天下。

大典结束,百官散去,而卫辰却仍是不得清闲,他被任命为山陵五使中的卤簿使,还得马不停蹄地为先帝筹备葬礼。

因着祖制,大周皇帝生前是不修陵寝的,必须在皇帝驾崩后才能开始修建帝陵。

而《礼记?王制》又有言,“天子七月而葬”,也就是说,天子驾崩后七个月就需入土为安。

因此,给大周皇帝修建陵寝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七个月,工期十分紧张。

登基大典过后的第二日,卫辰就与钦天监的官员一道,先行奔赴河南巩义,在大周历代祖宗陵寝附近进行陵地勘察。

卫辰带着人在山沟沟里一连打转了半个多月,搞得整个人都灰头土脸,这才选定了一处大吉之地,作为先帝的长眠之所。

卫辰带上绘制好的地图,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汴京,向新君覆命。

完成了先帝陵寝勘探工作后,卫辰又以三品以上(这里指官阶)朝臣的身份参与了商议先帝庙号、谥号之事。

最先定下的是谥号,共十六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

先帝赵真的谥号即为,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

古时评价帝王功过,只看他们的谥号,但自唐以后,谥号一制便逐渐败坏。

从具有褒贬之意的二三字变成了如今满口谀词的十余字,不仅又臭又长,而且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真正能够给帝王一生功过盖棺定论的,便只剩下了庙号。

因此,唐以前,称呼帝王多以谥号,而唐以后,则基本以庙号来称呼,就比如,没有人会称呼李世民为文武大圣广孝皇帝,而是称其庙号,唐太宗。

庙号区区一字,便可褒贬帝王一生,故而选字极为慎重。

为了议定先帝庙号,大臣们争论不休、乃至大打口水仗的场景,大周开国以来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

不过到了赵真这里,朝野上下却是难得地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上到新君与太后,下到宰辅与群臣,皆一致认为,应当定先帝庙号为仁宗,取仁者圣人之意。

到了为先帝撰写谥议之时,群臣公推卫辰执笔,不仅因为卫辰号称当世文宗,文章华国,更是因为卫辰自举仕以来,便深受先帝重恩。

因此,这谥议由卫辰来执笔,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

不多时,就有书吏捧来纸笔,奉于卫辰面前。

卫辰坐在桌桉前,一边亲自磨墨,一边打着腹稿,然而,以往文思泉涌的他,这回竟是没有半点思绪。

卫辰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当年先帝于殿上点自己为状元的点滴场景。

思及先帝生前待自己的重恩厚德,卫辰哽咽不已,竟是久久不能下笔,周围群臣也不禁触景生情,悄悄拭泪。

半晌过后,在赵宗全派来的内侍的催促下,卫辰方才重新收拾好心情,提笔挥毫。

“粤自庙号之建尚矣,惟其历古圣贤之君,莫不极其所以尊明盛德之称,又或至于代相袭之。

夫仁者圣人之盛德,岂独未有以当之耶,抑当时鸿儒钜学,乃略于稽求,将天之所启,期以克配大行之庙乎?

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之谓矣。惟功以创业为祖,德以守成为宗,皆尊尊之大义也。

大行皇帝尊谥宜天锡之曰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庙曰仁宗。”

第319章 掌詹事府事

选定先帝陵址后,山陵五使便率领数千禁军以及上万征发而来的民夫在河南巩义大兴土木。

历经半年多,乳台、神墙、角阙、神道石像、皇堂、下宫等建筑陆续修建完成。

直至天佑十年九月,气势恢宏、庄严肃穆的先帝陵寝终于彻底竣工,并定名为永昭陵。

九月十五,宫中为存放先帝灵柩而搭盖的暂殡之处“欑宫”被撤除,汴京城禁音乐歌舞三日。

九月十八,发引日,新君穿上丧服,率领群臣于先帝梓宫前行三奠之礼,将先帝灵柩请上灵驾。

新君扶着灵驾徒步恸哭,一路送至宫门外,方才止步回宫。

而灵驾则在山陵五使的护送下出发,前往位于巩义的永昭陵。

随行陪护的除了皇室宗亲和出嫁的县主、郡主等人外,还有数以万计的仪仗人员,一路上声势十分浩大。

两日后,灵驾抵达永昭陵,待到钦天监选定的黄道吉日,报呈汴京,得到新君御批后,先帝灵柩便被葬入地宫之内。

将先帝灵柩安葬后,山陵五使便率领送葬队伍回转,护送先帝虞主(牌位)回京。

新君率群臣于汴京城外迎接,先后行九虞之礼、卒哭之祭、祔庙之礼,而后将先帝虞主升入太庙供奉。

至此,前后历经七个多月的先帝葬礼便告一段落,举国上下也渐渐走出了先帝晏驾时的悲伤情绪,重新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卫辰此次作为山陵五使之一的卤簿使,差事办得尽心尽责,深受朝野上下赞许。

靠着担任卤簿使的功劳,卫辰由侍讲学士晋升为侍读学士,即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并且后面还多了几个字,掌詹事府事。

先帝晏驾后没多久,原本的詹事府詹事兼翰林学士刘廷锡便向新君上书乞骸骨。

刘廷锡告老还乡后,翰林院那边,侍读学士陶岳接替他成了翰林院掌院。

而詹事府这边主事之人的位置却是一直空缺着,直至先帝葬礼过后,才有卫辰靠着担任卤簿使的功劳,以少詹事之职掌詹事府事。

自从朝廷任命卫辰接掌詹事府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由刘廷锡致仕而出缺的詹事府詹事一职,显然就是给卫辰准备的。

如今卫辰已是实际意义上的詹事府主事之人,只待他在少詹事的位置上再攒几年资历,就能顺理成章地晋升为詹事,正式跻身于朝廷正三品大员的行列之中。

不过卫辰此时也没有心情考虑这些,这几个月下来,他虽得了不少功劳,但要么在巩义吃灰,要么在路上奔波,实在是累得够呛。

如今终于可以卸下职责,好好休息几日,卫辰早已是归心似箭,迫不及待想要回家与家人团圆了。

卫辰和同僚们告别后,从宣德门出来,回到老雅巷的卫宅时,已是将近中午。

卫辰在外头一忙就是几个月,如兰和明兰在家眼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