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然123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以劝说灵让他快点结束战争吗？”显然并没有了解现状的派蒙说道：“如果说战争是加速器的话，其实也没必要一定要运行到进度完成不是吗？”
纳西妲叹息着摇摇头：“我已经劝说过很多次了……”
“果然劝说并没有用吗？”派蒙垂头丧气：“简直就像以前在珊瑚宫那样嘛，只不过上次被夺权的心海，这次换成纳西妲了……”
“……我并没有被夺权喔。”纳西妲说道：“实际上，他大多数的政令都是在和我商讨并得到我的同意后才实行颁布的，不管名义上还是实质上我都是须弥的最高统治者。”
派蒙惊讶的抬起头：“那这场战争……”
纳西妲叹气：“他从来没有下达任何关于要进攻谁的命令不是吗？说是他所推动的结果，倒不如说是那些镀金旅团自己的选择，他所下达的每一道政令，都是对须弥，对须弥人有益的，我没有理由不答应，或许力度有些大，可我也都进行了一些缩减和修改……对于人心的把控……或者说对于人性中恶的那一面的了解，他比我要强的多。”
“而纳西妲无法也不会命令他结束这场由那些镀金旅团主动爆发的战争……”荧喃喃着补充。
派蒙咽咽口水，眼底明显有敬畏的神色浮现：“好厉害……不对，应该是……好恐怖……”
第163章 负责
战争时期，突如其来的战斗总是常见的。
由草神禁卫军第三军团长，原镀金旅团熔火之炉首领的墨西斯亲自带队，一千身着绿甲的禁卫军士兵在午夜时分突袭了一处十二支镀金旅团联合叛军的驻地，只是一瞬间，漫漫长夜便被惊醒了。
火光冲天，杀气沸腾。
而在这样一幅修罗地狱的绘卷在大地上涂鸦勾勒之时，不远处被绿茸覆盖的山坡上，两道人影正静静地观赏着那一幕。
诺克斯坐在草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身旁的哥伦比娅侧坐在他身边，随着晚风的轻拂，一缕夹杂着酒红色的发梢触在了他的脸侧，沁人心脾的幽香，伴着青草的芬芳一同混入他的鼻间。
虽说嗅觉和其他感官一样衰弱了七分之三的程度，可这味道依旧让人着迷。
诺克斯看着生命不断凋零的战场，任由自己沐浴在皎白的月光下。
哥伦比娅看着他的侧脸，线条柔和，皮肤细腻，如果忽略那毫无温度可言的淡漠神色，相信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诞生出想把他占为己有的念头吧。
银发在月光下闪烁着梦幻的韵律，紫眸在黑夜里亮着迷人的光彩，哥伦比娅靠近诺克斯的肩膀，将脸颊靠了上去，她轻声说：“为什么对须弥的事情这么上心呢？仅仅是因为那位智慧之神的关系吗？”
罕见的，诺克斯并没有躲开少女的亲近，他看着战火愈加旺盛的驻地，淡淡地说：“你不是说关于我的事你都知道吗？”
“哎呀，还真是记仇呢~”女孩脸上浮现一抹无可奈何：“不过我说得没错喔，你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但也仅限于‘你’本身呀。”
诺克斯无言，可眼底深处的某种冷色调的光却是更加浓郁了。
“真令人伤心呢……”哥伦比娅突然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诺克斯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会有伤心的时候？”
“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至少也算得上是关系密切了，但你却始终对我保持着戒备，难道不令人伤心吗？”
“……”诺克斯眼皮跳动，但还是心平气和道：“难道有一个我并不了解，却对我了解的事无巨细的家伙存在，我不该戒备吗？”
“唔……”少女用食指点了下精致好看的下巴：“说得也是呢，毕竟你的控制欲那么强~”
说着，她稍稍远离了些诺克斯的所在，她就这样随意地坐在月光下的草地上，衣摆落在青草上，双手轻轻摊开，笑容比天上的月亮更加惹人青睐地说：“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对我放下戒备呢？”
“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喔~”
“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诺克斯笑了：“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当然没问题。”少女笑容甜美：“只要你切实地这么希望着。”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诺克斯的手中，两人身上同属夜之权柄之下的力量相互呼应。
这份属于自己权柄中的力量回应，清晰地告诉诺克斯，哥伦比娅刚刚所说得那些话，没有掺杂丝毫虚假。
这样的答案，让诺克斯有些意外，更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样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在心头，仅仅是因为未来的自己去见了过去的她？
而在他愣神的这片刻，少女的身躯已经钻进了他的怀中，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倒在了地上。
少女绝美的脸颊与夜空一起映入诺克斯的眼帘。
只见那张艺术品般不真实的脸上呈现着空灵的微笑：“因为我爱你呦~”
诺克斯眯起眼，眼底虹光闪烁，爱？就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
片刻后，脸上的冷意融化，化作一抹温暖的笑容：“对于你来说，这种感情确实很让你欲罢不能吧，那是什么让你可以肆无忌惮地诞生这种感情呢？我想大概和未来的我有关。”
哥伦比娅居高临下，可那空灵如孩童般的神色间，有着一抹化不开情绪，那是终于不再加诸遏制的爱意：“没错呦，所以，你要为此负责呢——”
一直以为是个同类的隐患，竟然是个会诞生“爱”这种无聊情感的人，以前的担忧似乎很多余，而以后——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多下点文章也说不定？
诺克斯的笑意愈加旺盛，给出的答案却是截然相反：“怎么可能有人会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负责呢？”
“现在做也不迟呦。”
少女贴近的脸颊，让诺克斯稍稍凝眉，在那温热的气息打在他面颊上，那熟悉的触感即将再度到来时——摊在地上的手指轻轻颤动。
嗡……黑炎升腾而起，诺克斯的身影消失不见。
少女撑着草地坐起身，歪着脑袋轻轻呢喃：“逃走了呢……”
......
当诺克斯从破损的窗外飞进来时，纳西妲并未感到意外，在他落地的瞬间，她便立刻上前道：“士兵们的阵亡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十七，战争还不可以停止吗？”
诺克斯没有说话，他随意扫了眼室内，平日他喜欢待的吊床上，荧和派蒙正躺在上面熟睡。办公室里昏暗一片，只有外面的月光洒下的光辉作为光源。
月光下，纳西妲可爱的脸上满是担忧与不忍，诺克斯顿了顿道：“百分之三十。”
纳西妲脸色微微僵了下：“只能这样吗？”
“至少在死亡人数达到百分之三十之前，我不会出手。”
诺克斯的声音很平淡，可话语中透出的冰冷，却让纳西妲很无力。
她轻轻点头，声音里蕴含着难掩的悲伤：“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纳西妲便化作一阵绿色的荧光飘飞了出去。
而昏暗一片的办公室内，也陷入了静谧的氛围，唯有身后吊床上荧和派蒙轻微的呼吸声为这个夜色增添一抹安宁。
诺克斯坐到椅子上，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没有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叹了口气：“既然醒了，那就别在那装睡了。”
第164章 洒满须弥的月光
吊床上，荧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起身。
“你看出来了啊……”
诺克斯并未回头，只是看着天花板道：“你睡觉的呼吸声一向很小，我现在这样的听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觉得呢？”
荧嘴角轻抽，耳尖也有些发烫，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吊床，来到诺克斯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氛围晕染的如置身童话。
荧沉默看了会儿玉盘般的明月，过了片刻才转向诺克斯轻声道：“纳西妲她……很不喜欢你的做法呢。”
“喜欢没用，有用才行。”诺克斯浑不在意道。
“很符合你的个性……不过纳西妲毕竟帮了你很多不是吗？稍微在意一下她的感受怎么样？”荧轻声细语的声音，在这氛围中很是有一种空灵的感觉。
但对诺克斯并没有任何影响，他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我现在就是在帮她。”
“……这不就和你以前说过的‘这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言论类似了吗？”荧轻声道：“你是为了须弥好，也是为了纳西妲好，我知道，纳西妲也知道，可是纳西妲并不喜欢这样的帮助，战争所带来的一切好处都是建立在她的子民的伤亡上。”
“纳西妲是一位贤明的神，让她放任信仰着自己的子民接连牺牲，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结束战争吧，好不好？”
“战争是须弥人自己的选择，我从头到尾不过是颁布了几条舍弃镀金旅团的部分利益来成全整个须弥的政令罢了。”诺克斯轻蔑一笑：“人类就是这样，在自身利益面前，其他的什么都不算，杀死自己的同胞，发动针对自己国家的战争——我从来没有命令或者引导谁这么做，他们自己的选择，凭什么让我来兜底？”
“可你想要帮助的，也并非须弥，而是纳西妲，不是吗？”荧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诺克斯没有说话。
他闭上眼，像是困倦了。
荧也不再言语，就这样坐在他身边，默默陪着他。
......
荧是被派蒙叫醒的。
“喂！醒醒啊……”
荧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感觉。
“你怎么睡到这里了呀？是晚上梦游了吗？”
荧撑着桌面坐直身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她连忙四处看了看，办公室里除了飘在一旁的派蒙，再不见其他人。
注意到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她才松了口气，向派蒙道：“派蒙今天醒的好早……”
“哎呀！早什么早啊！现在已经是下午啦！只是今天太阳一直没有升起来而已！”派蒙连忙道：“这个景象你不觉得就像是灵在打架时会造成的异象吗？”
一听派蒙这么说，荧陡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而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欢呼声从楼下四处沸腾起来。
荧和派蒙对视一眼，随后荧率先从旁边破损的窗户中跳了下去，派蒙也紧随其后。
教令院内外到处都是欢腾庆祝的人，荧在路边拦住几个正聚在一起欢呼的学者询问：“请问你们这是在……”
一名戴着眼镜的女学者笑着道：“您还不知道吗？战争结束了，我们胜利了！”
荧连忙追问：“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说形式对教令院很不利吗？”
另外一名青年学者哈哈笑道：“那是建立在我们的神明大人没有出面的情况下！虽然小吉祥草王大人五百年前为了须弥耗尽了力量，但神明也有朋友啊，这次小吉祥草王大人不知道在哪里邀请来了一位陌生的神明，一出手就将所有叛乱的镀金旅团首领处决了，然后那些叛乱的家伙顿时就吓尿了，之前一个两个还嚣张的不行，一看到神明大人的力量，马上就放下武器投降了，现在已经全部沦为俘虏，马上就要被发配到各处变成劳动力啦！”
说完，这群人就说说笑笑着离开了。
独留下原地荧和派蒙面面相觑。
半晌，派蒙惊讶道：“灵竟然出手结束了战争？！是谁说动了他吗？”
荧没有说话，但精致漂亮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
夜幕消退，傍晚夕阳的余韵便显露了真容，作为迎接星尘坠入凡间的前奏曲，远处地平线上的黄昏洒在了教令院的高楼上。
诺克斯坐在大楼边缘，影子被光拉扯到了身后一道人影的脚边。
纳西妲的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诺克斯长发随意披在身后的背影，快步走上前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她轻声说：“谢谢你……”
诺克斯眉梢跳了跳，但感受到身后女孩剧烈的心跳，和贴在他后背上滚烫的脸颊，他也只是半垂着眼帘没有任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