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季蔚蓝
艺术赏上的表演在女人看来不过是迎合年轻人口味所做出的的改良,不算正统的京都风格,而且也没有跳舞,算不上真正的表演。
女人眉角被风霜刻出岁月的痕迹,依稀可以从眉眼间看出年轻时也是个风姿卓绝的美人。
就像养了多年的女儿第一次晨起弄妆,奔赴心上人一样的心情宽慰又复杂。
长滨夕萤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为难凉子了,想必今天过后,喜萤馆就会恢复曾经那副踏破门槛的盛况了吧。
听说这位少年还是艺术赏明星级选手,估计身世应该不同凡响,倒是符合她心目中凉子理想的恩客。
而且长相也讨人喜,万一以后有个意外生下孩子,长得也肯定非常俊秀,当做喜萤馆的接班人,形象定然是合适的。
至于少年手边坐的小百合,她倒不在乎,和大多数京都女子一样,她们对丈夫的风流事看的并不重。
“这边才是,能见识到喜萤馆的各位是我的荣幸。”
“可以录像吗?”
“既然是第一次表演,应当留下纪念才对。”
长滨夕萤微怔,随后心头一暖,这个少年对身为艺伎的她们很尊重,许久没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感觉了。
“既然客人想,那就随您的心意吧。”长滨夕萤微笑着说道。
巫马星津回礼,他对这些日本传统文化的传承者很尊重。
亦或者说,这些被称作日本古典活化石的艺伎们越发稀少的当下,每一位能被称之为艺伎的都值得被尊重。
她们是真正的时代逆行者,勉力维持着艺伎的存续。
艺伎的地位远超陪酒女,温泉艺伎之类的庸脂俗粉,哪怕上了年纪,技艺也会愈发高超,在约莫三四十岁,便处于技与美最协调的黄金时代,而喜萤馆的艺伎们大概都在四十岁左右,年纪轻的也有三十六七。
既不像二十刚出头的青涩,也没有五六十岁的体力不支,可谓是艺伎职业生涯中技艺的巅峰时期。
喜萤馆的艺伎们举手投足之间令人不禁感叹,真不愧是祗园的艺伎,光是说话间的软声细语都足以让响当当的硬汉骨头酥掉几两。
恐怕幕府时期的武士老爷们几百年前也是如此吧,吃着点心看艺伎,然后在这温柔乡里死去。
软声细语这一点,小百合小姐倒是和她们很像,有一种骨子里的柔软和素雅。
这间茶屋大概有八九坪大小,容纳四位艺伎的表演绰绰有余。
顺带一提,京都的茶屋布局都有考虑到客人会叫艺伎来喝酒助兴的场面,所以不显得拥挤。
还有两名艺伎为巫马星津端茶倒水,巫马星津没有拒绝,而是在抿过一口茶水后让艺伎坐下休息,对于年纪能当自己长辈的艺伎姐姐,巫马星津很是体恤她们的体力。
太鼓敲打的声音像散落的佛珠掉在鼓面似的,清脆悦耳。
长滨夕萤颔首退下,拿起了支在一边的三味线琴。
作为主角的永山凉子迈着碎步走到榻榻米中央,出众的气质和无可挑剔的仪态已经完全不比艺伎姐姐们差多少了。
两片鲜红的嘴唇一开口,韵律极美的古腔调就拿捏住了巫马星津,三味线琴的琴声更是神来一笔。
江户时代的端唄小曲,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唱了。
巫马星津连忙坐直身体,他总算知道那些上了年纪的日本人为什么喜欢叫艺伎来助兴了,就像他曾经对源清雪所说的。
【追求美是人的本能】
永山凉子的舞姿就像蝴蝶的翅膀小巧精细,雪白的小臂从袖口露探出,竟分不清手臂和脸上的脂粉哪个更白。
刚刚还灼灼逼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妩媚勾人,让人不由自主地陷进这双藏着万般少女情致的眸子。
在成为艺伎之前,她更是一位出色的舞伎。
鸭川静静流淌的声音从外面飘来,巫马星津心里蹦出一句话:
【景是美景,人是美人】
多名过去当红艺伎的倾心培养和本人的勤奋,成就了永山凉子,巫马星津无比笃定她肯定会成为祗园中最受欢迎的艺伎,这是一种对美的直觉,无条件的信任。
若是内心敏感的人,伴随鸭川,三味线,踩在太鼓鼓点上的少女的步伐,几乎会立马感动的哭出来吧。
一时间连因为学姐的影响而产生的烦闷与伤心,如同融化的雪水般渐渐化作一条暖流,流向眼眶。
视线模糊,但他却从未感到前方的路如此清晰。
他要做的不过是找到学姐,化解之间的误会,仅此而已。
想得越多,做得越错。
一曲终了。
巫马星津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慢慢说道:
“能欣赏到喜萤馆各位的演出,大概是我最近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请拿笔墨来吧。”
永山凉子心神一动,用不着长滨妈妈吩咐,转身朝着外面小跑而去。
片刻,端着笔墨纸砚回来。
永山凉子往砚台里滴了几珠水,坐下为巫马星津磨墨,黑色的墨汁细腻,仿佛混着少女发丝间的香气。
提笔,诗词跃然于纸上。
“多情立马待黄昏,残雪消迟月出早。
孤山山下醉眠处,点缀裙腰纷不扫。”
巫马星津放下笔,从怀里摸出自己的印章盖上去,交到长滨夕萤手里。
“一时间有感而发,还请收下吧。”
长滨夕萤接过宣纸,心神震撼。
这书法的水平之高生平仅见,寻得一上品的挂轴悬在喜萤馆里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书道组明星级选手的水平吗?果然名不虚传!
第180章 喜欢是什么?
作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顶级艺伎,长滨夕萤的品味和鉴赏能力自然同样很高,她比谁都清楚这字迹的珍贵。
如果是巫马星津直接赠送钱财,长滨夕萤恐怕还会推诿拒绝,但赠予书画,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这是她们凉子第一次在人前展示舞姿,虽说钱财能缓解燃眉之急,但长滨夕萤的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让凉子沾染上这铜臭味。
所谓艺伎,自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
如果眼里只有钱,艺伎就变得和那些庸俗的陪酒女并无不同。
这个少年比想象中的还要温柔细致。
表演完,巫马星津请喜萤馆的艺伎们吃过晚饭和点心。
走到柜台,长滨夕萤犹豫了片刻,将卷好的宣纸交到吉野太郎手里。
“这是我们收到的香资。”
吉野太郎摆手:
“请收回去吧,永山那丫头又没在花名册上。”
“那这次就麻烦吉野先生将那丫头的名字添上吧,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来。”
到了月底,茶屋会将这个月的香资交给合作的艺伎馆。
客人,茶屋,艺伎,三方用信任维持着这份关系。
这次没经由吉野茶屋牵线,她们来表演已经算得上稍微逾矩,要是再收下客人所赠的财物就更不对了。
长滨夕萤虽然很舍不得,但依然选择将卷轴留下。
规矩就是规矩。
回到喜萤馆,永山凉子叫道:
“快帮我把衣服脱下来,好重。”
和服穿起来很繁琐,一个人要想穿上非常困难,脱下同样如此。
卸下重担的永山凉子趴在榻榻米上,嘴里‘嘁’了一声。
“好小气,连一分钱都不给,那家伙肯定是瞧不起我。”
说着,仿佛把身下的小狗抱枕当成了巫马星津,永山凉子用力捏着它的耳朵。
“你说要是把那副字卖掉,能换多少钱啊。”
“十万日元?还是二十万?”
“不不不,最多十万日元了,就是我也要花很久才能赚到十万日元,随随便便写两行字就有这么多钱,那也太不公平了。”
长滨夕萤用竹板轻拍了下她的大腿,正色道:
“钱财固然重要,但身为艺伎不能只关心钱财。”
“另外那少年的书画水准极高,至少以我们喜萤馆的能力,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书画了。”
“我才不信,只要有钱什么买不到,那个巫马星津的字迹又不是什么无价之宝。”
“好了,明天带你去订制一身行头,今天是你正式成为艺伎的日子,往后这幅面孔就不要在人前展示了,要记得保持端庄。”
“可是我记得很贵的吧......”
一门心思想赚钱的少女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她不清楚喜萤馆的经济状况,但如果富裕的话,妈妈桑也不会去卖首饰了。
据说那些昂贵的首饰,都是年轻时京都的富家公子哥赠送的,象征着妈妈桑那段风华正茂时期的人气,如今却要卖掉,看着这些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物件被典当,心情怎么想都不会开心的吧。
“价格应该能再讲一讲,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以后等凉子成为受人追捧的艺伎,这些钱顷刻就能还上了。”
其实我现在也挺受欢迎的嘛。
永山凉子想起大选赛场上折服在她三味线下的评委和观众,心里稍微有点得意。
还钱什么的,长滨妈妈有在记账。
自从父母卧床失去经济来源,都是喜萤馆包揽了她的衣食住行,养她长大,再加上父母每天在病房里的花费也是喜萤馆负责。
真的要还的话,自己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这份恩情。
永山凉子迫切的想要赚钱,这样长滨妈妈就不会这么累了。
“至于那副字,我听以前的老客人说他收藏了足利将军的挂轴,看看能不能求到,挂在喜萤馆待客的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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