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低维叙述者
“你可不是这么容易受打击的人。”
奥托折扇打开，掩住唇角的笑意。
“但……但……”
少女胸膛起伏，
“但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嘲笑我，罗刹人！别人随便，就你不行！”
她的语气娇蛮，声音却是不大。
与其说是在发怒，不如说……
在撒娇。
金发男子也不因她的话语而继续挑衅，而是声音放软，道：
“好好好，都依你。今后都依你。”
这一句“今后都依你”瞬间将李素裳的怒火浇灭，她直了直腰板，嘴角挂起喜滋滋的笑容。
她的笑容直到下一盘菜肴端上也没止住，就好像收到什么承诺似的，举手投足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罗刹人，来，试试这个西湖醋鱼！”
“啊，东坡肉！来来来，罗刹人，这个肉做得比当年好吃多了！”
“龙井虾仁……虽说龙井茶本姑娘一直没喝惯，但不得不说，用龙井茶丝浸的虾仁还真是一绝！”
少女为男子夹菜，直至他碗里隆起一个小包。
奥托也没有拒绝，只是不紧不慢地吃着，神情优雅文静，与欢声笑语的李素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咦？”
突然，在服务员端上一盘白兔形状的糕点时，少女猛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
“这是……白兔糯米糕？”
“我记得你在五百年前说过，”
金发男子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态，
“你在和师父修行的时候，最是喜欢吃这个。”
他用手帕擦了擦手，将一个白兔糯米糕盛在一个小碟子里，递给李素裳，口中轻吟：
“锦衣飞彩旆,明珰曜月辉。繁花宴盛景,玉雪报春归。”
少女抿唇，这是他和她第一次一起吃白兔糯米糕时，小二在酒楼外喊出的话语。
还是一个文绉绉的进士郎留给酒楼的。
她忽觉一阵恍然，眼角莫名一湿。
五百年了啊。
经年流转，他居然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
“那我再给你表演个嘴接白兔糯米糕？”
李素裳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语气带着神秘，就像是和他对着什么暗号。
虽然这句话，似乎在舟上就已经言及。
“……素裳,再去给为师买十斤回来。”
金发男子扬了扬眉，很顺利地将当年她模仿其师程凌霜语气时，说出的话语背了出来。
“你居然还记得这个……”
李素裳的神情又伤感又喜悦，望着金发男子的眼神愈发温柔。
“水面的涟漪虽然暂时消散了，但是仍会有人记得，风曾经吹过。”
奥托声音款款地编着瞎话。
他记忆如此清晰，多靠理律核心加虚空万藏，这天然的记忆宫殿。
“罗刹人，你终于说了一句我听得懂的哲言……”
李素裳长吁一口气，眼中盈了一层不明的情绪。
她用筷子漫无目的地摆弄白兔糯米糕，许久，低声说道：
“罗刹人，我想回一趟家。”
“是去忆剑山庄，还是漠北？”
奥托似乎并不意外。
“嗯……去忆剑山庄吧，师父当年不是把漠北的住所烧了吗？还嘱咐我不要重建了。”
“那等我拜访了余姚书屋，得到了他们的古籍后，我们一起去，如何？互相也有个照应。”
“谢谢啦，罗刹人，”
少女抬起眼，认真地看向眼前的男子，
“可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啊，你是天命派之首，是欧洲的江湖之主，你还是去忙你的事情吧，本姑娘可以自己去的，就是回趟家而已，不日就会回来。”
“天命我自有安排，只要我不死，欧洲的‘江湖’就乱不起来，”
金发男子这次也认真地回复，
“而你，素裳，你可是因为我一句请求，而用本该纵横江湖的时间为我监视神州南海。
此般一诺千金，小生不敢忘记，也只有随君浪迹天涯，以偿部分深邃如桃花潭水的情谊了。”
“也行吧，罗刹人，有你在，本姑娘可就不用思考太多事情啦！”
少女伸了个懒腰，虽仍有怀旧的怅惘，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至少她还有现在，不是吗？
“那么，罗刹人，我们什么时候去那个余姚书屋……”
“当——”
李素裳话音未落，楼下响起了一阵古筝的奏响。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李素裳：你不准看！
忽闻楼下古筝声，靠窗的奥托转头望去，李素裳也伸长了脖子。
该酒楼是以一个双层高的内部中庭空间示人的，一楼卖酒菜，二楼为客房包间，一楼中间是一片空地，让客人在此处来往。
而现在，中庭处出现一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素衣白袍，摇头晃脑地弹奏手中的古筝。
“这是什么？”
楼下有人惊呼。
“兄弟是外地来的吧？这西湖酒楼每逢周三，都会在此进行歌舞表演，长期如此。”
“这位客官说得对，另外，这次弹奏古筝的可不是别人，乃是我酒楼乐师云游至此的师父，余姚公先生！”
议论间，几位衣着华贵的女子围绕在乐师身边，跳着大唐风格的舞蹈，翥凤翔鸾，婀娜多姿。
南国有佳人，轻巧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西湖歌舞，熏游人醉——这舞曲倒是有趣。”
金发男子扬了扬眉，品了一口香茗，悠哉游哉地观赏。
他刚刚放下茶杯，眼前却蓦地一黑，接着，耳边响起李素裳略带恼怒的声音：
“你不准看！”
不知怎么的，见男子被楼下的舞女吸引，少女心中不免升起一阵不甘。
是本姑娘不好看吗？！
输给你那个青梅竹马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输给这群后辈？！
哼！
你想看？本姑娘偏生要拦住你的眼睛！
她悄悄走到了他身后，伸出两只雪白的玉手。
“也行吧。”
奥托失笑片刻，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太虚剑神到后面更倾向于魔法攻击的缘故，少女的手并没有习武练剑之人本该有的粗粝。
雪滑的肌肤泛起寒玉的清冷，宛如艺术品一样精致，惹人陶醉。
当然，那双手亦无寒冰白玉的硬质。
相反，她的手如她某个部位般颇具肉感，柔软而不失弹性，滑若凝脂。
索性当作闭目养神，金发男子便向后靠去，却在李素裳的一声惊呼中，后脑勺碰到了她那个颇具肉感的雪脂。
“……”
“……呀！”
双方怔愣了一瞬，少女惊恐地小幅度跳起，后退一步，远离了男子的触碰，却也因此不得不弓下腰，将手臂伸长。
——她还要遮住这家伙的眼睛呢。
显然，这不是长久之计，李素裳于是谨慎地前进了一小步，再进一小步。
直到他们的距离既用不着相碰，又不让她的动作显得浮夸。
“……呵。”
奥托轻笑出声，惹得少女脸颊染上绯红。
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悠悠闭着眼睛，感受音乐的美妙，以及李素裳玉手的柔软。
窗外的古筝还在继续弹奏，隐约可听见少女们薄衣拂地，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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