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宿于壳中阳光下
过了一会，几个整合运动的成员，从废墟中走了出来，阿尔法记得他们中大多数的身形，是从雪原上走来的战士，其中只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脚步平缓但沉重。
带头的盾卫走到三人的身前，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他是个盾卫分队长，一个菲林族的壮汉，比科洛夫的年纪还要大一些。
“医生！我们就知道您回来了！”
72.余波part.1
“阿尔法医生，塔露拉她现在怎么样，霜星和大爹是不是您接走的……”盾卫大哥有些急切的问道。
阿尔法点了点头，在带走了几近病危的叶莲娜之后，她遇上了博卓卡斯替，纯血的温迪戈当然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他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挡在阿尔法的面前，倾尽一切与她一战。
阿尔法满足了他的愿望，旗枪与战戟在空中相撞，爆轰的余波便荡平了数条街道，用绯耀的机体挥动封刃太刀夜煌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不过薇拉的刀法本就足够凌厉，阿尔法自己更是早就步入了掌握武器的自由殿堂。
博卓卡斯替大尉不愧是连邪魔都会感到恐惧的强大战士，仅有的几位阿尔法需要严肃认真的去面对的对手之一，阿尔法没有放水，没有手下留情，因为那是对这位征战一生的战士最大的不尊重。
结局当然是注定的，再强大的血肉之躯，也不可能抗衡超越时代的战争机器，象征整合运动之盾的厚重大盾在夜煌那超越时代的锋锐面前分崩离析，艰难跳动了上百年的心脏，最终也被它贯穿。那位伟大的战士，结束了他宿命之外，命运之中，最后的进军。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阿尔法附身摘下了他那沉重，几乎和他的灵魂融为一体的面具，看着他那比起当初，又蔓延出许多源石结晶的沧桑面孔。
“流淌在你血脉中的束缚，囚禁你命运的樊笼，都已经被我斩断，大尉。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你的家人也在等你回家。”
“这算是，神明的，恩典吗？”
“平时我会回避这个问题，我会说这是朋友有难拔刀相助，但是这次，你可以当作是。作为朋友，我有责任替你向你的命运宣战。”
“那，我接受……”以爱国者为名的战士闭上了他的双眼，消失在光明之中，原地，只留下一蓬不再蔓延生长的源石蔓晶，晶体蔓延，包裹住了一具破损的面具，那仿佛是旧日最后的痕迹。
……
“博卓卡斯替大尉很快就会回来，叶莲娜病得很重，需要休息很久，置于塔露拉……”阿尔法把正趴在阿丽娜怀里掉眼泪的塔露拉揪了出来，咚的一声放在了几位整合运动的老干部面前。
“她刚刚经历了很令人绝望的事情，情绪不稳定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已经没事了。”被阿尔法揉脸的塔露拉发出来啊呜呜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振作了起来。
“太好了，阿尔法医生，我们不知道该怎么……”
“和以前一样，我不是为了什么回报才出手相助，”阿尔法看着几位整合运动的干部，“有一件事情我想你们需要注意一下。”她从自己的收纳包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盾卫大哥。
盾卫大哥掂量了一下袋子，没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打开了袋子，然后呆住了，袋子中装着许多的狗牌，还有肩章、勋章一类的东西。
“这些……这是军方的制式！阿尔法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一路上到处都是，穿着你们的服装对我发动攻击的家伙，还有煽动身边人，对本地无辜市民发起袭击的家伙，我从他们的尸首上搜出来的。”
疑惑的盾卫大哥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肩章，仔细查看，回忆着自己还在乌萨斯军队中服役时候的记忆，“这是第四集团军的尉官肩章……”他又拿出一个勋章，“……第三集团军的军功章……”
身旁一个带着呼吸护具，披着简单的护甲，工人模样的干部皱起了眉头，“您是说，乌萨斯的正规军混入了我们的队伍？”
“恐怕不只是混入，我没有深入调查，但是现在的整合运动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坚持着最初的奋斗目标，我深表怀疑。”
“这怎么可能……”
“黑蛇的出现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你们在切城成功的起事，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为了发动一场新的战争所进行的安排，而且这个安排已经得到了帝国中数量庞大的主战派的支持，他们对你们一路放行，并且撤走了切城的大量军警，在明里暗里为你们提供便利。因为它当时已经控制了塔露拉，你们反抗乌萨斯暴政的满腔怒火，非常的容易利用。”
塔露拉擦干了自己的眼泪，“我们该怎么做，一定还有什么我们来得及挽回的。”
“有些东西我讲过，有些东西你们应该能想明白。”
“领袖，不，塔露拉，阿尔法医生……”工人模样的整合干部上前一步，“我们现在集合值得信赖的队伍，整肃纪律，明令禁止劫掠和破坏……还有疏散依旧被困的普通人，还来得及吗……”
“这是本来就该做的，从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阿尔法看着这位乌萨斯族的青年，“但是现在的整合运动已经暴徒化，仅凭你们整肃纪律，我不确定是否能够起到效果，单纯的用暴力威慑和约束，长远来看缺乏有效的作用。也许你们需要一次彻底的改弦更张来刮骨疗毒，当然这只是我各人不负责任的观点，缺乏深入的调查作为支撑……”
阿尔法的表情很严肃，因为她说的这些话，真的会影响到他们之后的命运，“但是，我非常严肃且肯定的告诉你们！”阿尔法从收纳袋中拿出了一个破损的面具，现在大多数整合运动的成员，都会佩戴这种白色面具，来遮掩自己的面孔。她将面具高高举起，用恐怖的力量将它捏扁，然后扔在脚边，抬脚将它踩得粉碎。
“只有罪犯和匪徒乐于用面具遮掩自己的面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肮脏，如果你们真的想要为了某种大义而战，听我一句，摘掉那可笑的面具，勇敢的用你们真实的面容，去面对这个世界。”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位雪怪的队长第一个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将它扔在了脚边，挥动法杖将它冻结，然后踩踏为了碎片，“您说的对！”，其他人也是纷纷摘下了面具，用自己的方法将面具毁弃在地上，看到这一幕，阿尔法欣慰的点点头。
……
“这是剑杖的原型机，我拆掉了其中的能源装置，换上了源石法术机构，让你能够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使用它。你的那把剑已经废了，收下它当作你重获新生的礼物吧。”阿尔法拿出一把薄暮幻象递给了身旁的塔露拉，塔露拉接过了剑杖，摩梭着这把陌生的武器，久久没有说话。
“哦对了，”阿尔法拍了拍那个工人模样的整合干部，“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雷德，阿尔法医生！”
“好小伙子，脑子转得很快，很有胆气。你常用的武器是刀，对吧。”
“被您看出来了。”雷德有些腼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经常用刀，自然能看出来，这个送给你，希望它能帮助你保护需要你保护的人。”阿尔法将一柄无铭交给了这个名叫雷德的青年人。
“这……”雷德看着放在自己手中的长刀，感受着它沉甸甸的重量和恰达好处的手感，以及光滑冰冷的刀身，它跟自己使用的那柄从乌萨斯军队手中缴获来的战刀相比，仿佛不是来自一个世界，“感谢您，我会谨记您的叮嘱。”
“那些大孩子们呢？他们好像没过来。”
“您是说萨沙，伊诺，还有米莎兄妹俩他们吗？”
“嗯。”
“伊诺怕被您抓去打针，没敢过来，萨沙在陪他，米莎兄妹俩还太小了，不确定情况，我们没让他们跟过来。”
“好吧，当初我确实对这几个孩子太严厉了些，我会自己去看看他们的。大家都快去干该干的事情吧，我该走了。”
73.余波part.2-不死鸟
阿尔法告别整合运动的各位干部，是因为她现在还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做。一座城市的生死存亡，这种规模的事件，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庞大了，即使他们曾经解放过矿场和村庄，攻占过边陲小城。
面对贸然壮大到现在这个规模，而且陷入一座大型城市，队伍还被敌对势力深度渗透，这种紧迫的情况，就算是接受过公爵继承人教育的塔露拉也不可能搞定。这不是巴黎公社革命，而是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斯大林格勒战役！
在这个当下，重新制定新的秩序，或者其他的共识，都没有将武力先掌握在自己手里重要。
……
罗德岛本舰，一座被临时清空，由精英干员负责警戒把守的大型实验室中，阿尔法挥动双手，一座座凯尔希都没有见过的设备从虚无之中拔地而起。庞大的培养槽中，身体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温迪戈，漂浮在能够支撑生命的循环培养液中。
凯尔希透过培养槽的玻璃，看着躺在其中的故人，不禁有些慨叹。
“凯尔西勋爵，好久不见。”旁边的扩音器中传出了博卓卡斯替的声音。
“是啊，好久不见了，我只是真的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你。”
“这要感谢阿尔法……”
“好了，”阿尔法拍了拍手，“凯尔希，博卓卡斯替，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我自己也没办法复制。在启动这个进程之后，博卓卡斯替，你的身体的所有有机成分会全部被合成机构替代，钽193共聚物制造的意识容器将代替你的有机体大脑承载你的全部记忆和意识，这个过程已经经过大量实践，不存在风险。但是我需要指出，一旦改造进程开始，你将不再是萨卡兹的温迪戈，而是成为一名构造体，以一种全新的形态重新踏上这片大地。”
“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那么，开始了！”阿尔法打响一个响指，霎那间，博卓卡斯替身上的肌肉、器官开始分解，已经屏蔽神经信号的他不会感到疼痛。随着原生组织的分解，人造的机体开始替代原本的组织。
凯尔希看到钢灰色的骨骼生长，代替原本森森的白骨，高出力的仿生肌肉束舒展又绷紧，替代原本的肌肉，各种不同用途的人造器官在各自的位置链接固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称为构造体的仿生机械系统就代替了博卓卡斯替被矿石病摧残的原生身躯。
仅仅十多分钟之后，这个进程就走到了终点，“这太惊人了……”，即使见多识广如凯尔希，也发出了一声感叹。惊人的不是这种技术，而是阿尔法将它们投射进现实的方式。
阿尔法没有说话，她照葫芦画瓢学习慈悲者拯救赛琳娜时的做法，将它应用在了赋予博卓卡斯替新生上，这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空中花园的构造体技术。
再造完成，用于构造体改造的设备化作光点消失，高大魁梧的战士站在了一座装甲整备台上，阿尔法已经将他的护甲重铸，为已经重生的大爹重新穿戴他的披挂。
机械臂很快就将所有的盔甲安装到位，这个时候，整备台旁边的一个高大的武器箱自动打开，将自己内容的物品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你常用的那柄不死鸟？”凯尔希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把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旗枪。
阿尔法点了点头，“是的，不死鸟有很多把，在关于它的传说中，无论这把旗枪在战斗中受损多么严重，下一次出战的时候，它都会恢复到全新的状态，实际上，它有自我修复功能不假，但是真坏的厉害，都是工程部门的家伙偷偷换一个新的。”凯尔希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不死鸟的握把处，用于防滑的绑带上并没有磨损的痕迹。
“大爹，拿着这把不死鸟，我还没有设置它上面的旗帜，你可以自己设定你想要的图案样子。”高大的战士附身单膝下跪，接过阿尔法递来的武器，颔首向阿尔法无声的表示了自己最高的尊重。
“这具构造体机体，是我参照你的战斗本能和肌肉记忆设计制造出来的，但它无法响应萨卡兹古老的巫术，以及你常用的源石技艺，许多战斗习惯，需要你重新去养成。这副机体比曾经的你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加迅捷的速度，更加精准的掌控力。同时用于容纳你意识的系统，也远比有机体的大脑坚韧。曾经的你，靠着强大的血统和意志可以战胜邪魔的侵蚀，而现在的你，会直接免疫邪魔对于凡人心智的影响，内卫携带的邪魔碎片样本的数据强度，甚至无法突破最基本的被动防火墙。”
“上个世界的敌人，也有擅长影响和侵蚀意识的类型？”凯尔希好奇的问道。
阿尔法点了点头，“不如说帕弥什就擅长此道。”
博卓卡斯替站起身，他攥起拳头感受着全新的身躯拥有的力量，“这股力量很庞大，但也很陌生……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别担心，我会教你的。”阿尔法拿起了专门为博卓卡斯替的机体准备的逆元装置和意识链接装置，“用一场恰到好处的模拟战斗，教导你如何使用这种全新的力量。”
按照阿尔法指示的步骤，大爹成功链接进入了模拟训练场，跟最早为科洛夫等人使用的训练场不同，这次的场景是一座圆形的擂台，红色的光幕在一片废墟和钢铁的丛林之中，圈出了一片圆形的区域，一个巨大的，类卵形，非对称，长着三长三短六只利爪，散发着不详红色光芒的诡异造物盘踞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央，它在等待着外来者先行动手。
“你本身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该怎么挥动武器，躲避攻击那种新手上路的东西没有必要再跟你讲一遍。这个审美观独特的异形敌人，是帕弥什聚合母体，它非常的危险，却也是让你掌握自己机能的最佳对手，如果找到了节奏和技巧，你很快就能在面对它的时候发挥出你自己全部的能力，并且轻松的战胜它。”
博卓卡斯替点了点头，他从不惧怕危险的敌人，更何况阿尔法明确的告诉自己，这个敌人并不难以战胜。
“我先来演示一遍，然后再教你该怎么做，看好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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殴打聚合母体确实是一件锻炼和考验人的事情，想要战胜它，必须要综合的运用各种方面的技巧。
在阿尔法示范和手把手的指导一遍之后，博卓卡斯替这位已经战斗了上百年，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开始新奇的尝试着全新的构造体机体赋予自己的强大力量，体验超算加速之下，与自己曾经经历的战斗不同的感觉。
“我想练习几遍。”大尉握着手中的旗枪，他已经找到了一点窍门。
“行，”阿尔法点了点头，成为构造体的第一战就对上自己模拟出来的完整母体，第一次上手就能够轻易的压制它，博卓卡斯替大尉的战斗经验和天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那我去和凯尔希聊几句，我会分出一个线程在旁边看着你的。”
结束意识海深浅，只保留运算线程为大爹的训练提供算力支持，阿尔法睁开双眼，看到了正坐在一旁，拿着终端的凯尔希。凯尔希皱着眉头，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
“我刚才看了模拟战斗的过程，也浏览了一部分你分享给我的数据，”她叹了口气，“我确实应该庆幸，这帕弥什病毒，没有出现在这片大地上。”
“帕弥什病毒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我会保证这一点。”
凯尔希点了点头，在这件事情上，她也只有相信阿尔法了，也许前文明的人类有能力应对和处理这种奇异的异种生态形式，但是这不代表这片大地上现在的文明也能够应对，仅仅是现阶段的源石，就已经足够麻烦了。
“阿尔法，非常感谢你出手救出了博士，你的努力，让罗德岛避免了许多牺牲，很多人因为你而活了下来，大家都很感谢你。”
“作为合作伙伴，这种事情我当然有责任提供必要的帮助。”
凯尔希也没再客套，她调整了一下手中的终端，让prts转接入阿尔法的高空无人机提供的画面，“关于大尉的事情，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也想向你表达感谢，他是一位令人敬佩的战士，不应该被病痛和现实轻易的打垮，但是我想，你现在在这里动用你的权能，以这种速度来让他获得超越全盛时期的状态，肯定是有必要的理由……”
“是的，切城还要出大事。”
“一队负责秘密调查情况的干员汇报说他们发现了不止一个秘密藏匿军用武器的仓库，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阿尔法点了点头，“我在城中搜集了大量乌萨斯正规军、特殊部队以及各个公爵的私兵，乔装混入整合运动的证据，现在即使我让塔露拉恢复了理智，引导整合运动的干部们尽可能的团结起来，后面的事情也难说会不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你应该知道，当一个群体滑向暴徒的深渊之后，想要转头就非常困难了。”
凯尔希看着屏幕上在天灾的余波之中颤抖的城市，她想要叹息，却发现这种事情她已经见过太多次。
“整合运动这块招牌，已经从感染者反抗乌萨斯暴政的旗帜，异化为了发动袭击的暴恐团伙，大量心怀鬼胎的外部力量的加入，后果难以设想。”
“所以你才急于让大尉恢复战斗力，塔露拉还太过于稚嫩，只有他真正能镇住整合运动的场子……”
“不，也许他都不足以镇住场子了，让他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回归，可能也不过是保住尽可能多的还怀有一腔热血和最初信念的人罢了。”
阿尔法说的没错，现在从无人机传回的视角，她已经能看到城市中重新爆发的少量交火，IFF的分析结果，交战的双方都是整合运动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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