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你是我们这个家族,数百年来最被珍视的珍宝,你的血统、你的天赋,都是一流的,恺撒,你天生就应该是领袖。你本是命中注定的皇帝。”老人度步上前,和恺撒并肩。
“你知道吗叔叔,路明非前几天跟我说过一件事情,他说我是典型的中二病患者。可笑的是,我还一直以为那真的是一种疾病,还上网搜索了一下。可网上说中二病的意思是‘初二年级青少年的某些病态自我意识’,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常说些蠢话,‘我与别人是不同的’、‘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智慧。’之类的。”恺撒犹豫了一下,
“老实说我其实觉得那些话挺有道理也很有感觉,大概我真是中二病患者。不过你今天告诉我我是命定的皇帝……呵呵,叔叔,你大概中二病已经到了晚期了。”
“随你怎么想吧,可我想说的是,家族是爱你的。”弗罗斯特说。
恺撒嗤笑一声,“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你争论家族的爱,你所谓的家族在我眼中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想想吧,恺撒,最伟大的那些皇帝已经死去了,黑王或者白王。如今尚且处在世间的仅仅剩下一一复苏的四大君主,这是一个人类强盛到极点的时代,我们杀死君王,覆灭龙类,混血种就成为新的龙族,而你,我的孩子,你将成为整个世界的王。”弗罗斯特的声音轻缓却充满某种诱惑,那是诱人登上王座的蛊惑。
可恺撒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王?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即便是有朝一日我成为了皇帝,那也只会是家族里那些老家伙捏在手中玩弄的傀儡,我对成为这样的王没有兴趣。”
“你并不信任我们,恺撒,可总有一日你会知道的,家族爱他的每一个孩子。”弗罗斯特也靠在引擎盖上。
“那你们就继续等著吧。愿意等多久就等多久,等到钢铁枯朽,等到王座倾颓,等到神和龙都被杀绝!”恺撒望著远处,乌云正翻滚著聚集在蜿蜒的群山上空,色泽沉重如铅块。
“那里是六旗游乐园的方向,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此时已经在那里苏醒。”弗罗斯特说。
“据我所知路明非和夏弥都在那里,昂热校长今天也来了芝加哥。有他们在,我并不担心。”恺撒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低估了一位王。”弗罗斯特的面色阴翳,“失去了完整的七宗罪,他们没有杀死诺顿的力量。”
恺撒举起酒杯的手顿在了空中。
其实本来还有师妹和诺顿的对刀描写的,不过有些失望可以一笔带过,想了想也就懒得水字数了。
第75章 074同悲万古尘(4)
恺撒低著头,沉思了很久,脸上没了表情,扭头看著老人,“是你,你从路明非的手中夺走了七宗罪的一部分,如果诺顿从这场阻击中逃离,你,弗罗斯特.加图索,伱将成为混血种历史上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这是一场可耻的背叛,你的罪孽会被所有人铭记,你的名字直到一千年之后都会有人唾弃!”
“旧日的王当然会在今日死去,只要你,恺撒,只要你不再拒绝家族的好意。”弗罗斯特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恺撒的左肩。
男孩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枚子弹,铸成它的材料是贤者之石,我们从欧洲一位古老的炼金师手中买下了它就是为了等待今天。只要你将这枚子弹射入诺顿的心脏,纯粹的精神元素就会化作风暴彻底摧毁他的一切。”弗罗斯特幽幽地说。
恺撒突然笑起来,“这么说,你们从路明非的手中夺走七宗罪,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弗罗斯特也笑起来,“那个孩子在夔门计划中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力量,校董会旗下的机构也对他的血进行了检验,没有发现丝毫的龙化迹象。我们有理由认为路明非其实是神秘的白王血裔,与四大君主不同,白王所代表的是真正的精神元素,白王的血裔不会受到临界血限的影响,这也是他能够毫无顾忌的使用禁忌技术的原因。此时的诺顿才刚刚苏醒,他所拥有的力量还远不如他的巅峰。这种状态下如果遭遇使用禁忌技术的路明非,并且路明非的手中如果还握著七宗罪这般神话的武器,他可能真的会有陨落的风险。”
“这样很好不是吗?从数千年的沉睡中醒来的龙被英勇的屠龙者杀死,这是很好的故事素材。”恺撒还是笑,好像他已经接受了家族的所谓好意。
可弗罗斯特摇摇头,“那个孩子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和天赋,并且身体里埋藏著突破临界血限的秘密,旧时的元老会和此刻的校长都站在他的身后。他已经在夔门计划中出尽了风头,杀死了两头次代种,并且击溃了疑似初代种的奥丁,这种情况下,他很可能真的会成为继昂热之后的又一个领袖。”
“你的意思是家族已经等待了几百年,不愿意再继续等一个新的英雄老死了对吗?”恺撒瞥著弗罗斯特。
“如果你硬要这么说的话,对,没错,今天这个时代就是一切历史和命运的收束,我们要面对的东西、我们要征战的东西、我们要掌握的东西,远比过去的几千年加起来都要多。你是加图索家族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弗罗斯特的目光还在群山间的乌云之中。
“所以你们夺走七宗罪,将贤者之石交到我的手中,是为了让我从昂热校长与路明非的手中抢夺王的尸体,参与这场瓜分王的盛宴。”恺撒的声音变低了,
“真像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食尸鬼啊。”
“我们都是食尸鬼,吃掉被我们杀死的东西的价值,就像是吃掉他们的尸体。站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在伟大的未来,史诗上只会记载我们是何等英勇、何等无畏。”弗罗斯特循循善诱。
“呵呵呵……”恺撒低声地笑。
笑声极尽嘲讽。
“叔叔,你从小看著我长大,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恺撒突然提高了声音。
弗罗斯特沉默了几秒钟。
“让我用这种手段从别人的手中抢夺不属于我的战利品,只会让我厌恶自己、憎恨自己,而不会让我感到丝毫的荣誉与骄傲。”
恺撒的五官都变得狰狞,从未有过的狰狞,他恶狠狠地盯著弗罗斯特,
“我为我的骄傲和荣誉而活,也为我的荣誉和骄傲去死!”
弗鲁斯特静静地看著恺撒那对深蓝色的眼睛,“和你的妈妈很像,你的眼睛,恺撒,你继承了古尔薇格家族的瞳色。”
咔擦!
恺撒把玻璃杯狠狠地扔在地上,“砰”的一声巨响,粉白色的玻璃渣四溅。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他从未如此愤怒如此想要杀死一个人,“你怎么敢提起我的母亲!”
可弗罗斯特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此时的恺撒愤怒得像是一头被另一个狮群侵入了领地的雄狮。
“你的母亲是一个高贵的女性,她永远知道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弗罗斯特说,
“恺撒,你需要自己想明白,那枚贤者之石铸造的子弹就在你的手中,而路明非手里的七宗罪并不完整。他和昂热无法抵抗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他们会死在六旗游乐园,那些北美分部的执行专员也会死在那里。你的荣誉和你的骄傲会害死成百上千的人,而未来还有更多的人会因为你的荣誉和骄傲死去。诺顿会在东方重新伫立起青铜的王座,他会掀起一场汹涌的狂潮,战火会从亚细亚的东方延伸到欧罗巴的西方。女人和孩子会哭嚎著送别她们的丈夫和父亲,人类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恺撒原本狰狞的五官忽然就凝滞了,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一直到布加迪威龙的边缘。
他想像到了那样的场景。
那是何等的不忍直视。
群龙重新占据天空,成百上千的死侍奔行在大地上,人们哀嚎遍野,四处可以见到城市的废墟。而新的国度就从这些废墟上创建起来,用人类的血和骨为地基,用青铜铸就永不倾覆的王座。
他发出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几分钟后才像是焉儿了的黄瓜一样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开了布加迪威龙的车门。
“对,这才像是我们的好孩子!去吧,恺撒!家族永远在你的身后,我们永远爱你!”弗罗斯特举起剩余的威士忌,像是在提前在庆贺恺撒的凯旋。
“你真令我厌恶,你的家族也是如此。”恺撒坐回驾驶位,他似乎咬住舌尖,用比恶狼还凶狠的目光去死死地凝视弗罗斯特的眼睛,随后从口腔中喷吐出那么用力的一个词,
“傻逼!”
布加迪威龙的发动机轰鸣,如一柄快剑,忽然便离开了弗罗斯特的身后,带起如此凌冽的风。
老人握住酒瓶的动作滞住了。
“傻逼……”弗罗斯特重复了一遍,目光有些茫然,“是什么意思?”
——
王与王,神与神,龙与龙。
对!这才是正确的,这才是完美的,这才是应有的!
就该拳拳到肉,就该把仇恨延续千年!
宿命?
去你妈的宿命,老子只想弄死眼前这个杂种!
两个人都这么想,暴戾充斥他们的灵魂,咒骂与厮杀,仇恨与愤怒,神挥舞接近十米的斩马刀,那是能割开巨龙脊骨的神器,暴怒在一位王的手中被真正激发了它的最终形态,它的刃口带著优美的弧度,化作空中飞舞的长龙,有著最狂暴的杀伤力。
那由中庭之蛇熔化铸造、被青铜与火之王赋予奇诡生命的钢铁长龙夭矫狰狞,以红亮满是尖刺的身躯一遍又一遍撞击路明非手中暴怒那几乎能劈开高山的刀刃。
诺顿浑身的骨骼都发出震耳的爆响,他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原本贴在背后的膜翼猛地张开,上面鲜血淋漓。
此时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终于彻底显露出峥嵘来。
风暴追随名为奥丁的神,丝毫不因为此时的神其实是人扮演便退却。
那些风暴其实是一个水系的言灵领域,和诺顿的青铜与火领域相似,两个领域相互湮灭,伴随令人惊骇的爆鸣和冲击,这是奥丁的面具赋予路明非的力量,他能够召唤简直能淹没城市的暴雨,并在暴雨中召唤古老的尼伯龙根。
那座尼伯龙根中曾死去了很多人,也有人如此刻的路明非一样向神举刀。
路明非终于骑乘斯莱普尼斯来到诺顿的面前,路鸣泽为他打开的戒律言灵依旧还在生效,赤与白的领域顷刻间坍塌,一往无前要吞噬一切的涛涛君焰散去了。
可王与王的战争,言灵从来都不起作用,最终决定权力归宿的永远是刀刀见血!
路明非曾被路鸣泽多次操控身体,他比绝大多数龙还要深谙龙的守则。
铁色的长柄巨刀狠狠地落向诺顿的头顶,缠绕路明非的裹尸布在厮杀中被撕裂,像是泛黄的古老飘带追随在他的身后。
那些飘带经历过诸王的辉煌,也经历过诸神的末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残损的绸,如腐朽的死亡在沿著名为黄泉的河漂下。
诺顿的眼是如此辉煌的金色,他身后铁青色的膜翼轰然张开,左手生长了甚至能抵御暴怒斩击的铁鳞,格住从上往下的长刀,右手悍然探出!
世界都仿佛寂静了。
路明非惊骇地发现自己无法再前进了。
不是他无法前进了,而是他身下神话中的八足骏马斯莱普尼斯无法再前进了。
这匹如此巨大的咆哮著向王发起冲锋的怪物还活著,它的八足都在金属立柱的顶端定住了,它变得如此安静,迎面钢铁的王座。
诺顿将自己的右手从这拥有浓烈龙族血统的亚种口中拔出来,随之而来一起的是血腥到令人做呕的血肉撕扯声音。
诺顿的双目没有丝毫感情,他只是盯著眼前这几乎和自己一样高大的怪兽。
斯莱普尼斯的口张著,它的眼睛赤金中溢出浓郁的血色。
然后这匹马无声地倒下了。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被从身体到权力完全被压制了。
伪王果然不是真王的对手。
诺顿视若无睹,斯莱普尼斯就在他的面前坠向地面,那里是滚烫流淌的铁水,它的尸体落入铁水中,溅起巨大的浪,随后消失不见了。
而诺顿的利爪中,是大簇的内脏器官,一颗紫青色的、长满鳞片的巨大心脏在这些内脏的尽头有力地搏动,似乎依旧在为某个东西泵去巨量的血。
“你在看著,对吗?”出乎意料的,诺顿居然没有在此刻、路明非破绽最大的时候顺便挖出他的心脏。
他说,“我的兄弟,千年的岁月,你还是那么令人憎恶,怯懦又贪婪,藏在淤泥中窥探世界终极的王座。”
诺顿的右手捏碎了那颗生机勃勃的心脏,轻轻覆在路明非此刻的铁面上。
利爪缓缓生长。
似乎要捏碎他的头颅。
神的头颅。
“哎……”
稚嫩却深沉的叹息在路明非的耳边回响,是路鸣泽的叹息。
“哥哥,耶梦加德已经帮助你做出了选择,暴怒就是诺顿铸造出来用以杀死自己的武器。”
一只手覆在路明非原本握住暴怒刀柄的手上。
那只手凶猛地用力,像是要捏碎路明非的腕骨。
“七宗罪,每一个原罪都对应一位君主,色欲对应耶梦加得、暴食对应芬里厄。这些武器是诺顿铸造用于帮助某一王吞噬其他王的武装。”路鸣泽就在路明非的身后,世界的一切都暂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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