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黑色的超高温气界以稳定而又缓慢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向前推进领域的边缘所过之处地面上立刻腾起滔天的大火,那是英灵们经过漫长的岁月风化之后,干枯的身体噼啪作响,而天空则遍是白色的蒸汽。
君焰的领域就这样湮灭一切,裹挟著与寂静同时发生的死亡一起悄无声息地接触了藏在最深处苍青色的时间零领域。
当高温的黑色火蛇缠绕上苍青色领域表面的涟漪,手持巨剑将要对路明非发起冲锋的奥丁缓缓的转身。
那只气灯般明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他的视线穿过升腾的白气、穿过密集的雨幕,也穿过正在交融的领域边缘,与同样面无表情形同龙类的楚子航的视线碰撞。
他们互相凝视,煌煌的黄金瞳几乎要燃烧起化作实质的火焰,两个人的眼神都杀机凛然,却又茫然无措,像是隔著黄泉对视,分立于两个世界的生者与死人。
奥丁的面具发出轻微的脆响,这声音被消弥在暴雨中,可沿著他那只辉煌的黄金瞳向下,细细的裂纹像是闪电劈开苍穹。暗金色的液体沿著缝隙向下流淌,说不出那究竟是血还是泪。
“爸爸,我找到你了。”楚子航轻声说,他的表情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因为有坚硬的骨骼。和锋利的鳞片互相咬合,锁死了他的面部肌肉。
奥丁转过身去。巨剑嗡鸣从重又将剑锋对准神座前的路明非。他的背影宽阔而宏伟,向四面八方迸发著赫赫的威严。
楚子航沉沉地吐出一口浓郁的浊气,他浑身松懈,仰望天空,黄金瞳似乎暗淡了那么一瞬,孩子般的迷茫在那双暗淡的黄金瞳里一闪而逝。
然后他浑身的肌肉重新紧绷,身体微微弓下去,仰起的头也重新低垂。
如狮虎般威严的男人全身都生出细密的鳞片,仿佛青黑色的铠甲,鳞片猛地扣紧!
同时关节逆反,指甲突出为利爪。
那辆经过改装之后引擎盖能够抵御大口径子弹正面射击的加长林肯轰然塌陷,整个前半部分都被撕裂,踩得凹陷,电光四射。
他狂奔起来,领域爆发,炽热的黑色火流一闪而灭,高温瞬间熔化了脚下的金属。
楚子航一跃而起,挥刀要杀入神的战场!
雷霆轰鸣,雨幕都在震颤,又一处横亘天际的闪电把惨白的光洒向一望无际的荒原。时间零的领域破碎的瞬间,另一个奥丁轰然转身,他座下的骏马斯莱普尼尔将前蹄高高抬起,它的呼吸如此沉重,从鼻孔和嘴角都溢出闪电的碎屑。
那支青铜铸造的扭曲的长矛被奥丁高举过顶,神的目光冰冷,好像只是要踩死一只脚下的蚂蚁。
命运圣枪昆古尼尔!
楚子航的瞳孔微微收缩。自从在夔门计划露面之后,他就从各个渠道寻找过这把武器的信息。绝对死亡和必然命中的概念只有真正强大的人或者龙才能将之挣脱。
可如狮虎般奔袭的男人毫不畏惧,也不退缩,他微微仰头凝视奥丁的独目,村雨滑出新月般的弧光,似乎要斩断死亡的命运。
楚子航并未见过真正的昆古尼尔,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奥丁投掷出来的其实是一个赝品。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无味,甚至有些欢心。
寻仇的时候怎么能畏惧?你日思夜想的仇敌就在面前,你只要割断他的喉咙,刺穿他的心脏,剁下他的脑袋,哪怕被血溅了一身,哪怕在这个过程伤痕累累,你也要杀死他!
如果你死在这条路上,你的朋友会带上你的刀剑重新踏上这条征途,他最终会带著神的脑袋到你的墓碑前来祭奠你。
而你的墓碑上会写“这里埋著一个向神挥刀寻仇的男人,他的名字是楚子航,他的一生精彩无比,死去的时候也是站在神的面前未曾跪下”。
这么想著,楚子航就狂笑起来,他知道路明非绝对能做出这种事来。
那就来吧,神,看是你掌中的命运锋利,还是我的仇恨炽热!
锋利的武器撕裂空气的声音像是喷气式战斗机掠过低空时的爆鸣那般震耳欲聋,楚子航挥舞村雨,刀刃划出锋利的弧度,在雨幕中留下黑色的火焰。
数千度的高温热流似风卷般过境,楚子航狂奔的时候带起锋利的气流,气流卷过那些仍旧伫立的青铜色枯骨,立刻有白色的灰被吹起来,然后又被从天而降的暴雨冲刷干净。
楚子航像是肆无忌惮的猛兽撞碎眼前的雨幕、白雾和枯骨,他的脚掌踏过地面,就是这零点几秒钟的时间,立刻就将松软的泥土烘干,留下焦黑的印记。
积水全部被蒸发,刀刃反射出闪电惨白的光。
他看到了,就在面前,有什么东西如龙般撕裂天空,撞碎雨幕,发出尖锐的嘶鸣,似乎从天而降,要贯穿他的心脏!
楚子航吼叫,挥刀的轨迹成十字,封锁了扭曲的铁矛前进的任何一个方向。
他要把刀锋送进神的心脏,又怎么会死在这里?
铁矛的速度甚至超过声音,它在前进的时候扭曲的纹路便挤压空气形成数道追随它前行的扇形水幕,闪电再次撕裂天际,惨白的光毫无保留地挥洒向整个荒原,楚子航一跃而起,剧烈的高温从他脚下发力的地点向四周扩散,像是苍白色的龙在吞噬一切,所有的积水都被蒸发,浓郁的白色的雾随他升腾而起。
铁矛呼啸著坠下,那真是威势十足的一击,纵然是奥丁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在抛出长矛后胸膛也微微起伏。
那只金色的独目追随长矛的轨迹,似乎要亲眼目睹它死死扎入楚子航的心脏,然后贯体而出。
时间好像都在此刻暂停了,那只似乎从云端抛下的长枪带著扑面而来的锐利飓风,仅仅是狂躁的气流便几乎要掀翻楚子航面部的鳞片。
他的瞳孔收缩,浑身骨骼却爆响,虬结的肌肉起伏间便能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由不得楚子航犹豫,四度暴血的阈值就就要在他的意识深处被冲垮!
他从未将暴血这种能力推进到恐怖的第四度,很难说那种状态下的他究竟是人还是什么。
楚子航的身体本来就很不稳定,龙的狂躁正在缓缓吞噬他身为人类的理性,但此刻已经由不得他再继续犹豫,灵魂深处的黑暗犹如潮水起起落落就要吞噬他的意志。
黑暗中有个有个高大的人影朝他伸手,似乎是要拥抱他,楚子航也伸手,似乎是要拥回应那个人的拥抱。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他觉得莫名的熟悉,莫名的温暖。像是爸爸。
伴随悠长的一声长叹……
有人从侧面飞来一脚!
这一脚凶猛地踹在楚子航的侧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狰狞的脚印。
这记飞踹真是势大力沉,楚子航在地上翻滚著被倒飞出去十几米,等到稳住身形好不容易坐起,只感觉眼冒金星,原本覆盖脸庞的面骨完全碎裂。
他将封神之路推进至第四步的进程被打断了,楚子航有些惊愕又有些恼怒的看向那个袭击自己的人。
男人一时间似乎愣住了。
那张侧脸虽然生长出纤细又坚硬的骨突,还布满了细密的铁青色鳞片,可他还是认识它的主人。
是那个时常有些跳脱、还老喜欢缠著路明非的小师妹夏弥,可那副魔鬼般狰狞的身体又不像是那个白白软软的女孩,倒像是一头愤怒的母龙。
女孩的黄金瞳在雨幕中熠熠生辉,像是于黑暗的殿堂里始终被烛光照亮的王座,比岁月都要沉重的威严就从王座上向四周发散。
她赤身裸体,纤细玲珑,锁骨依旧伶仃,蝴蝶骨也伶仃,铁青色的鳞片有规律地嵌合,随著女孩的呼吸,那些锋利的鳞片就在雨中缓缓舒张,鳞片的底部流淌出猩红色的液体。
女孩的身体柔软,那些被临时激活的鳞片生生撕裂她的肌体,从血肉中钻出来。
就是这些刺破皮肤茂盛生长的钢铁般的鳞片把那身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撕成了碎片。
她的全身都已经龙化,膝关节反屈、手指、脚趾都畸变成黑色的利爪,但还是美,美得惊心动魄。
可真正让楚子航不寒而栗的,是那以古老炼金工艺锻造的钢铁长矛,它正被女孩单手握住,疯狂地扭动、挣扎,却不得寸进!
那具纤细的身体里喷涌出山一般的力量,连奥丁掷出的长矛都被摘取!
巨大的力量从长矛传递到夏弥的身体,又通过夏弥的身体传递到她脚下的地面,长矛在她的手中扭动便撕裂掌心的皮肤,炽热的鲜血飞溅。
地面从夏弥的脚下龟裂,延伸出去巨大的沟壑,她终于伸出另一只手,居然双手握住铁矛,然后强行止住了它的扭动。
巨大的轰鸣声从夏弥的手掌中传出。
她拧断了那支几乎无法被摧毁的炼金武器。
奥丁身下的斯莱普尼尔发出沉重的嘶鸣,它无法再继续平静了,真正的君王驾临,伪王都该跪拜!
夏弥昂起脸,任凭那些雨水流下,她的黄金瞳越发炽热,面骨发出“咔咔”的微声,扭曲起来,嘴裂变大,牙齿突出如利剑。
“你怎么敢!”她暴怒地咆哮,
夏弥那反弯的膝关节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身影借助高速的移动在暴雨中消失不见。
可谁都知道她的目标是哪里。
神也开始惊慌。
没时间写到六千,先五千吧。汇报成绩,六千字大章订阅反而下降了。
第115章 114老板
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轻柔的风撩拨波光粼粼的芝加哥河,河畔人流不息,车流如钢铁的洪流井然有序。
hyattregency chicago总统套房的巨大落地窗后,高挑的女孩居高临下地俯瞰街面的人潮。而在卡塞尔学院CC1000次列车必经之路的无人机通过卫星传输信号,那场雨幕中的征伐清晰地呈现在酒店巨大的室内放映机上。
酒德麻衣的目光仿佛要穿过遥远的距离落在那处战场上,那里有神与神,也有王与王。
简直就像是传说中诸神的黄昏,和神沾点边的东西都提著刀剑赶赴战场。
穿著白色丝绒睡衣把自己埋在天鹅绒被子里的苏恩曦倒是神色轻松,一手抱著薯片一手捏著装满加冰伏特加的高脚杯,睡眼蒙胧、面色红润,倒像是在看什么有意思的家庭伦理剧。
“奥丁这种东西,就这么放任我们的小白鼠独自应对没有问题吗,我真的有点担心他被打死。”酒德麻衣皱眉。
“对我们的宝宝有点信心嘛,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一刀多漂亮!这燕返!真帅啊!还有八块腹肌,真不愧是男神级的花美男,我都想把他的照片拿来当壁纸了!”苏恩曦兴奋地攥紧拳头。
酒德麻衣的眉头越皱越紧,“我们以前在南非捕获过被当地人藏在钻石矿里供养起来的次代种,那次行动里调用了七辆南非军方提供的号角坦克,还出动了从中东、西伯利亚和墨西哥征集的人数达到三位数的精锐雇佣兵,就算这样还是损失惨重。奥丁这种东西比次代种更加强大,而毫无疑问,这次行动中密党并没有寻求美国政府的帮助,他们没有出动坦克,更没有成建制的军队加入战斗。就靠卡塞尔学院那群不著调的学生,他们真能全身而退?”
“那可不是什么不著调的学生,让我想想……首先是从入学考试便被认为血统评级其实改在S级、黄金瞳永不熄灭的楚子航,然后是加图索家组寄以厚望的继承者恺撒,还有都快发疯了的陈墨瞳,对了对了,还有我们最可爱的皇女殿下。”苏恩曦笑眯眯的,“看你一脸紧张的样子,别担心,伱看老板那么在乎路明非,那这小子的名字就从生死簿上被划掉了,他死不了。”
“更重要的是,”苏恩曦嚼著薯片含混不清地说,“那个小龙女也在,这种状态下的奥丁打不过小龙女。”
——
就在一小时前,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应了老板的邀请在hyattregency chicago酒店进行了今年开春的第一场会面。
在原本的计划中,酒德麻衣应该紧随楚子航从芝加哥城外出发,奔赴路明非遇伏的战场,但那个暴君般的老板临时改变了他们的计划,她不得不把鲨鱼皮的紧身作战服换成了露背晚礼服,把贴身藏好的利器换做了高艳的配饰。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都在这间酒店的套间里。
hyattregency chicago不仅仅是卡塞尔学院的资产,苏恩曦本身也持有相当一部分的股权。为了满足这位股东女士的特殊要求,经理特意从新墨西哥州请来了一位擅长特辣薯片制作的厨师为苏恩曦服务。
接收任务取消指令之后,回到酒店时,扮作小厮模样的老板就已经推著银色的餐车候在房间的门口了。餐车里是从西伯利亚空运来的冰块和产自法国普罗旺斯酒区略带橙黄的顶级干桃红酒色,配菜则是厚切的三文鱼片和香煎顶级和牛。
纯白色的信件就夹在餐车的便签里,直到最后酒德麻衣才知道那里面是下一个任务的任务要求,除了时间地点,任务居然还有著装规范,“请带上加绒保暖衣”。
芝加哥的春天还是很冷,冷得沁骨,薯片妞还穿著羽绒服,老板脱掉小厮的衣服后里面却只有一套很考究的西装。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在老板的服侍下走进自己的总统套房,分明只是在推开一扇颇有些豪华的酒店橡木密码门,但它被推开时的质感却像是瑰丽而又沉重的花梨木。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一人推一扇,门缝中立刻有绚丽的光灌出来,那些光柔和得像是绵软的丝绸。
眼前的一幕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她们确实站在hyattregency chicago酒店的顶级总统套房里,可落地窗外却并非繁华的、清晨时分生机勃勃的芝加哥,而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外面的时间也并非白日,反而夜色正浓。
漆黑仿佛深渊的天幕下挂著几百道淡青色的极光,柔和绚丽,像是一幅能够覆盖整个天空的长裙,它的边缘以最轻薄的淡青色丝绸装饰。又像是世间人类所能想像与目睹的最美好的画卷。
绵柔的光就是那些绚烂的极光。
“女神的裙摆,漂亮吧?”老板看上去是个很威严的年轻男人,说起话来却莫名有些贱兮兮的。他把花枝招展的女孩们引到桌边,为她们分别拉出餐椅。
“我们这样也算是掀过女神的裙子了。”他一边为两位女士斟酒一边笑嘻嘻地说。
酒德麻衣翻了翻白眼。
老板永远是一个这样不著调的人,可他有时候又会像高居王座的君主那样威严,所以她们永远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等到服侍两位伯爵夫人般优雅高贵的女士坐下之后,老板才不急不缓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挂上餐巾,然后落座。
他就这么面朝著落地窗坐下,气场立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一时间眼神深邃得让苏恩曦都有些莫名的看不懂,皇帝般的威严从男人的身上向外发散,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成了这个封闭空间里真正的权力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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