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老兄，你这样让我怎么演下去啊，我还以为你会很有默契呢……”
桑博被空一顿指摘，当即有些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把保温杯插进雪地里，那为难的样子就好像空才是“不懂事”的一方。
“我这人最讨厌谜语人。你在这星球地表干什么？碰瓷我们又为了什么？都交代来听听。”
空双手环臂：“说实话有奖励，说谎话有惩罚。”
“……有奖励吗？”
桑博一听，马上一脸谄媚地搓起了手手。
“我听老板说星穹列车要到了，准备在这边搞事，所以想着能不能帮你们一起搞点，这地方苦大仇深太久了，就等一个爆点，绝对能爆出铺天盖地的乐子——不过我看各位英雄野兽一般的直觉和判断力，应该用不上我这等小人物帮忙，哈哈。”
桑博熟练到令人产生生理不适的苍蝇揣手手动作，让列车组全都陷入了无语中。
丹恒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列车组被人早就盯上了的消息汇报给姬子，而空的反应则更加直观一些——
他一脚给桑博踹翻了。
“诶？诶！！英雄，英雄，不是说有奖励吗！？可怜天见我说我是实话啊！”
“说得好！！奖励你一顿毒打！！”
回应他的是空的一老拳。
“啊！别打了别打了，你名义上还是我上司来着啊！！怎么对自己的小弟下手这么毒啊！！”
“那傻卵没告诉过你吗！老子虽然拿着祂的工资但最恨的也是祂！！”
“啊这？？”
虽然看上去用力颇多，但空并没有往死里揍桑博，都是有控制好力道的，甚至于空在暴揍桑博的过程中，他身上属于欢愉的气息还在缓慢增长。
并非桑博感到欢愉，而是某个乐子人在注视着他……对空而言是喜忧参半的消息。
不过……阿哈虽然是个出生，祂的手下还真不一定都是出生，毕竟每个人对于欢愉的定义都有所不同，也会有那种以博他人一乐为己任的，广义上的“好人”。
……空也说不上来自己这种态度渐渐软化的情况是不是跟阿哈给的太多了有一定关系。
哪怕眼前市侩的家伙一看就不会老实听话，空也不介意给他个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都亮明身份了，就别装可怜了……桑博先生，叫我空就好，既然你都说了想掺和一下——希望你能跟我们好好合作，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178.明知山有雪，雪中悍刀行
对于一个刚认识不久，甚至不清楚其真实身份的人施以暴力，原本是很越界很不符合开拓精神的行为，但当空明里暗里点出眼前的蓝毛是阿哈的信徒之后，加上桑博自己也承认了，列车组便对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乃至于暗暗叫好——
那油滑的模样，越发增加了三月对他的微妙警惕，哪怕他还什么都没干。虽然说无名客毕竟不是巡猎信徒那样睚眦必报，但炸车这种仇记个几百几千年也是很稀松平常的。
“合作，当然合作，空老板，嘿嘿嘿……”
被打了一顿的桑博不知道是真的怕空继续诉诸暴力，还是看在他名义仍是欢愉令使的面子上，主动对空坦白了自己在这颗星球上的部分工作。
雅利洛VI号的生存环境确实恶劣，但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仍有希望屹立着——
它叫贝洛伯格，与其称其为国家或者殖民地，更像是一座巨型庇护所城市，也是人类在这颗星球上最后的壁垒。
用阿哈的话说，“呆子”的随便一瞥，给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以无尽的希望跟无尽的绝望，对立的情绪中诞生的欢愉，从来都是美味的。
桑博就是在追寻欢愉的路上，选择在贝洛伯格暂时安家，而空的到来，只是他追寻“欢愉”生涯的一个小小意外，但他没有放过这个跟令使见面的好机会——哪怕欢愉的令使都是些对凡人来说精神很不稳定的家伙，而他已经通过自己的屁股上的淤青证实了这一点。
“在这种环境下，建造大型聚居地要付出天价的能量跟物资……听你形容，规模居然能比得过一些小型殖民星球？看来克里珀那一瞥确实让他们受益匪浅。”
空想了想，便明白星核附近的异常温度变动的源头是什么了……克里珀甚至掩藏了雅利洛上人类活动的痕迹，让远离这一行星系的外来者看不到贝洛伯格的具体面目。
……不过你们建城的时候为啥距离星核这么近啊？还是说克里珀圈地的时候选了个高端景区让贝洛伯格的居民可以天天看着游荡的裂界生物解闷？
晃了晃头，空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太不正经太“欢愉”了一点，赶忙往实处想：
克里珀短暂的注视只能保住他们，但无法让这里的人类向外扩张，也无法处理星核，这七百年来殖民地的科技几乎完全停滞，乃至倒退，并且近期还有生存空间快速恶化的趋势，听桑博的意思，如果再没有外力介入，不用星核加码，这帮人类就要自灭了。
他又补充说明了一下，贝洛伯格人整体还是很坚韧的，只是他们这一代的领袖好像脑子不太灵光。
于是一群简单的原住民刻板印象便在空的脑内成型。
桑博这家伙，虽然有着乐子人的一层身份在，理应防范一下，但空还真从他的叙述中听不出什么情报漏洞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递给桑博一枚终端。
“会用吧？满功率续航三十天，这是你跟我唯一的联络方式，别弄丢了。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帮忙办事，你也可以提出条件管我要好处，这次是真的好处，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无论是帮你搞点本地弄不到的货物还是情报都可以——”
“空令使出手就是阔绰……嘿嘿嘿，那我就先不捡拾外面的破铜烂铁了，这些所谓的古代遗物卖到外面根本值不了几个信用点，只能换到破烂冬城盾……”
桑博一听空能给他从轨道外搞来东西，谄媚劲儿更是收不住了。
虽然对方穿得人模狗样的也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但空猜到桑博处在这种封锁地界，物质恐怕也没有那么丰富，对假面愚者，一些物质上的回馈也算是对症下药，能让他们远离苦行般的生活。
“关于下城区跟那位大守护者的事情，之后找个时间再听你详细说明，或者我会从官方那里问到——前面那群人越来越接近这里了，我记得你说你是下城区的通缉犯来着？嗯……你是不是该消失一下？”
“哦哦，这终端看着就是高级货！诶，你说一群人？”
桑博旋即一脸纠结：“能出现在这边的只有铁卫……应该不是我吸引来的吧……你们的登陆舱太显眼了，不是我说，老哥，这么嚣张的登场方式要再往北边一点可能直接被裂界造物围攻，说不定还得跟那些铁卫打一架。”
“我们难道看上去跟你一样长得偷鸡摸狗的吗？”
一连被桑博换了三个称呼的空没好气道：“要是登场方式不显眼，怎么能把你跟本地官方的人引过来？”
“……我不认为现在跟银鬃铁卫打交道是个好选择，他们的上司，那个大守护者，有点问题……”
桑博疯狂地挤眉弄眼，仿佛在为列车组考虑最好的切入点。
“我也不认为跟你做交易是个好选择。但无论前面等待着我们的‘冲突’是什么，只要我们的目标是崇高的，就无所谓了。”
空当然不会全听桑博的一面之词。
要想快速清理星核，从官方大势力入手，展开合作是最简单的方法，如果遇到一些意料外的阻挠……
嗯，这么说来，那个奇怪的周常任务好像也在暗示空。
“好吧，那我这个‘无关人士’就消失了——老兄，虽然我们都在取悦那位大人，但你尽量不要把自己玩儿没了，自灭可一点都不有趣。”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桑博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雪雾中。
这等身手，令丹恒眼睛微眯。
如果刚才他就展现出如此手段，敲下去的枪柄可能会被对方反控制住，令他陷入被动。
“假面愚者……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玩闹一样的气息，但他很有实力。”
“分辨一个人是不是打算害咱们有很多办法，至少他没那个心思——不过不保证他好心办错事，一步步来吧。”
空将射束枪上膛，指了一手已经被标记在地图上的另一个不活跃的裂界开口。
“去那边迎接真正的本地人吧。制造一些能让他们快速接受我们的小‘意外’。”
179.无须相认，你我皆是战友
“啊？为什么要向裂界那边移动啊？如果跟本地人打照面不是该确保周边安全吗？”
在公频里，三月依然饰演着她好奇宝宝的角色。
倒不是说她对空的编排有意见，只是想要从他这儿寻求答案，以丰富自己的经验。
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但自己笨笨的，还是得受些提点才能想通。
“任何第一次接触总是带着敌意跟警惕的，在漫长的人类殖民史中，纯粹善意的接触寥寥无几，三月小姐，我们必须树起一个被双方忌恨的共同敌人，才能快速达成一致，跳过部分猜忌，淡化警惕。”
空没有钓三月胃口的意思，但贝法先他一步进行了解释，似乎她对于空交给她的“拱卫三月七”的任务有独到的理解，还附赠了教学服务。
“诶，是这样吗？”三月还是有点懵逼。
空径直朝裂界走去，又补充了两句：“没错。而且我们要确保自己在接敌的时候不要成为‘受到救助’的一方，这在谈判的时候会形成劣势的——综上所述，柿子挑软的捏，找一个能级反应不大，环绕生物不多的裂界触发它就好。”
轻松的话语似乎完全不把裂界造物互相照应的可能性放在眼中，开了地图就是这么硬气——空眼神一凝，重新进入瞄准姿态。
“准备好，小三月，给我们的本地朋友来一点小小的列车组震撼，但注意不要误伤他们。”
“是！”
挽弓搭箭的三月神情稍微正经了一点。
虽然之前老杨姬子带着他们出任务的时候也在教学，但相比空这种每时每刻都试图教会自己点什么的方式，还是差距很大。
不愧是“老师”。
……
“杰帕德长官，侦察队确认了刚刚爆发小规模雪崩的方向，未发现蓝头发的主犯，但发现了一群武装市民正在跟裂界生物交战！”
“武装市民？什么是武装市民？”听到那奇怪的词汇，金发卫戍官如传统RPG游戏中骑士般刚毅帅气的脸上闪过一瞬疑惑。
“抱歉长官，侦察兵不确定该怎么称呼他们，因为他们的装备跟铁卫完全不同，也不像是盗窃团伙，使用成套的古代遗物，武器精良且制式——请您决断我们是否需要介入。”
“……既然对方是在跟裂界生物交战，就不能坐视不管，我们立刻前往援助，击退裂界后再追问他们为什么会在附近活动也不迟。”
“是。”
“我多带些人过去，但根据你们的描述，作案团伙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装备和士气，小心点，留守的队伍做好准备，如果我带走的队伍遭遇袭击，第一时间返回贝洛伯格汇报并求援——”
“收到！！”
这些身着甲胄，明明有着部分星际时代残留科技影子，却又仿佛中古兵团般枪炮、冷兵器混合的队列在金发卫戍官的指挥下迅速开赴事发地点。
这附近并不是裂界最活跃的区域，但一般聪明人——杰帕德特指那些能在雪原上求生的家伙，都不会主动挑战裂界的。
带着一百五十多号人，卫戍官朝着雪崩的位置赶去，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红色的射束划过雪雾的景象，有别于银鬃铁卫和自律机器人装配的武器，看上去更有威慑力，在仿佛压缩气体喷出般的奇妙尖啸中，白雾继续升腾，数个身形略显僵硬的人形怪物在瞬息间被命中倒下，它们那冰晶构成的头颅并不能为它们争取哪怕一点额外的防护能力。
那些怪物是银鬃铁卫的“老对手”了，它们模仿着过去铁卫们的影子，徘徊在物质世界，带来恐慌与毁灭，身手虽有削弱但数量庞大，仿佛永远杀不干净。
而这些棘手的敌人，在对面那支队伍如狂澜般的攻击下，正迅速溃退着。
刚刚找到反斜面进行近距离观察的铁卫，放下了望远镜，反身朝着杰帕德的部队做了一个建议停止行军的手势。
看起来他很确定那些人有能力独自处理裂界问题。
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反斜面的坡上，立刻冲过来一只人形的裂界生物，它高举着战斧，完全不需要目视便锁定了坡后的铁卫，越过矮山，朝着其中还未及时调整体态的侦察兵砸了下去。
杰帕德瞳孔一缩，但这个距离上他的能力还庇护不到那位士兵，急忙向前连冲两步，同时口中大喊让他注意偷袭，想要把他救下来。
但一道明绿色的光从天而降，如同传说中林间撒下的林叶，正落在侦察兵跟裂界怪物之间。
“轰！！”
身着灰棕色战术服的男性一矛便把那奔行的怪物砸成了满地碎块儿，溅出来的碎屑还把铁卫那未完全被头盔保护住的部分肌肤刮出了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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