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我现在是节能状态。”羽蛇没诚意地回应道。
空凑近了看，发现她的脸上果然格外愉悦。
“你说的节能就是给人做开颅手术吗？”
“欣赏无知又傲慢的家伙的挣扎很有趣。如果不是这家伙想要对博士你送我的礼物下手，我只是想看戏的。”
海雅那无血无泪的发言刺激到了对面的混混们，让他们全都恼火地又把枪指向了海雅，但被画了大饼，负责戒备坡道的混混小头领就没有那么勇敢了——
铁卫跟地火的“混编”队伍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外围那些倒霉蛋已经完犊子了。
跟其他不清楚铁卫“冷血”的家伙不同，这帮人的领队对于铁卫是否会在乎人质死活而不冲击防线毫无信心，地火会顾及伤亡完全是因为街坊邻里都认识，铁卫……在他的印象里营救就等于全歼——
本来就逆行还同时得罪上下层官方的混混们，现在只有三个选择，要么立刻投降，要么被这帮全副武装的家伙踩碎，要么现在赶紧往矿区深处跑，说不定还能混在矿队里摸出来。
跑，跑吧？？！
带头的也不管其余小弟，先一步往矿区里猛冲，生怕继续对峙下去一个眼神不对就惹得上层“老爷”碾过来。
这是相对聪明的做法，但剩下脑袋缺根弦的家伙们，居然没注意到头目早就润了，还敢把手里的火器对准铁卫跟海雅，似乎这样就能保住他们那稀碎的阵地一样。
“银鬃铁卫，前进——！”
布洛妮娅见他们毫无悔意，旗帜向前一挥，没有脱离士兵们的队列，始终位于队列的右前方，在抵达拦截网后单手将那绑满了铁丝的桩子给抬了起来，随手丢到了一旁去，任大部队通过。
这娘们儿的怪力给混混吓到了，他们也不管开枪是不是真的会伤及人命——或者他们早就有了前科，此时不过是丑陋欲望促成了杀戮本能，纷纷向布洛妮娅倾泻火力。
统领特制的老式护盾顶住了动能弹药，而在碎金般的光芒中，布洛妮娅对那些敢开火的敌人立刻还以颜色。
步枪子弹贯穿了打头那个失心疯的家伙的大腿，虽然布洛妮娅的本意只是重创他让他失去反击能力，但这缺少防护的混混痛呼一声跌落向一旁的斜坡，一路滚了下去，看那高度，不死估计也得摔个粉碎性骨折。
而布洛妮娅受击的闪光仿佛一阵冲锋号，原本只是打算稳步推进压缩混混活动范围的铁卫们斧枪齐刷刷地往低一架，接着五十人的队伍歘地散开，撞向了流浪者的松散防线。
混混有百十来号人，但第一戍卫团的铁卫们时常与死神作伴，每个人手上起码都有五六条裂界生物的战绩，几乎是一个照面就给他们冲垮了。
地火真正的战斗成员们，也从侧面协助铁卫，把试图逃窜，越过拒马的混混们给顶了回去。
谢尔盖有点沾光的嫌疑，他两铲子放翻了个比他更壮实的年轻人，末了还对希儿呲了呲牙仿佛想证明自己多么老当益壮。
但他很快就发现希儿那妮子根本就没有在乎他，反而一直在观察摸鱼的空，仿佛对他那不着调的行为多有意见。
“……诶，终于开窍了？”
刚刚还想证明自己不比小伙子差的几个地火老干部，纷纷对希儿那有迹可循的关注投以坏笑——
他们还悄悄地讨论刚才那个统领姑娘在重整队列后，不断对金毛小子进行偷窥，分外在意他对自己指挥水平评价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帮人能笑得出来，还能在意孩子们的互动，完全是因为战斗太轻松了——叫来的铁卫援军相当可靠，击溃到追逃一气呵成，都没他们什么活儿好干。
但难得打场顺风仗，还没嘚瑟几秒，一道完全不该属于下层区这种恶劣环境的靓影便从他们身边看似不经意地走过，在检查了一圈参战人员是否有受伤后，迅速跟奥列格进行了一下情报交换，也让几个男干部的坏笑全都收敛起来。
“娜塔，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需要希儿去侦查一下吗？”
奥列格讶异于布洛妮娅的作战效率，又有些怕铁卫们反客为主，却在跟来者谈话时马上收起了那几分愁容。
“安东尼娜被困在下面了，机器人无差别地驱赶人类，押着她和她工友的流氓应该也被驱赶出了缓冲区。”
被叫做娜塔的女人并不似其他地火那般锐利或充满市井之气，语调柔柔的，有种跟她身材不相符的轻盈感，当目光转向列车组的时候，还对他们报以微笑，只是嘴里说的话跟她那温婉的笑容并匹配不上：
“要尽快组织救援，但不能像刚才这样粗暴地行动了，奥列格，我也下去，大部队交给你指挥，万一矿队有处理不了的伤势，早抢救一分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清楚你的身份娜塔——”
“那我就亲自请求他们，我们不能失去安东尼娜。”
“啊，是娜塔莎姐姐！”
看到那蓝绿色短发，泪痣的漂亮的人儿，三月七更加活络了起来。
“三月，稍等一下，虽然这些家伙身负重罪，但我也有看诊他们的必要——”
“哦哦，抱歉。”
从坡上滚下去的那个不用看了，光流血的量判断都完全没救，而海雅脚底下躺的那个……
名为娜塔莎的，仿佛浑身上下都契合纯美之途的医生无视了海雅那略显奇怪的眼神，蹲下去确认着那流氓的伤势。
……死者情绪目前相当稳定，羽蛇的字典里，除了对博士就没有任何留手的概念。
“……”医生小姐摇了摇头，示意地火的人把这家伙抬走，而那帮大汉还真就应了她的呼唤把尸体给拖开了。
“我知道他冲撞了你们，这是他咎由自取——但接下来我想恳请诸位，在条件允许时，请不要立刻置下面的流浪汉于死地，他们当中有一些被诓骗的可怜人……”
娜塔莎的目光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布洛妮娅身上，而是主要凝视着看似最人畜无害的空：“拜托了，我怕他们钻牛角尖撕票——安东尼娜矿头还在他们手里。”
210.他转起来啦！！
“为什么是娜塔莎姐姐来委托我们呢……”
还有点迷糊的三月七对娜塔莎那抚胸微微欠身的谦卑姿态略感不好意思，但疑惑也随之而来。
“小三月，还不明白吗，她才是地火的首领。”
丹恒语调淡漠地解释道：“一位医生，固然令人尊敬，但她知道的太多，诊所往来的人流中有近一半多都是地火成员，那些干部对她言听计从，还能随意出入被地火控制的区域……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啊？”
三月一副“骗人吧”的表情捂住了小嘴。
她这种反应，换来的是娜塔莎更甚的歉意。
“呵呵，小三月，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像是靠谱的女人吗？”
眼带歉意的她还在同三月开玩笑，似乎在空没有参与的时候，已经跟海雅组建立了一些基本的信任，并促使她选择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公开身份。
“不，我没有那么想，娜塔莎姐姐很厉害，只是我觉得你这么温柔的人，没办法压服地火的那些……”
三月放下手，惊悚的表情也收敛起来，开始担心自己刚才过度的反应伤害到医生。
“光靠暴力当然是策动不了整个地下的，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照料’，我们只是互助而已，不是小三月你想象的那么严密的组织哦？”
娜塔莎温婉的笑容稍稍褪去，这时候列车组跟铁卫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刚刚让干部们闭嘴的威势，那是一种由智慧跟人脉组成的自信。
但无论她怎么试图引起三月和丹恒两个年轻人的共情，真正把握着列车组，一定程度上也把握着铁卫“军权”的人是空，他的态度才是最要紧的。
短暂安抚了三月后，她还是更希望空表态一下，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嗯”，也比大家傻站在这里强。
但空看了她半天，就在娜塔以为空依然对她之前的隐瞒非常不满时，这个金毛嘴里念叨出了一个她没有听过的名字。
“渡鸦……是你吗？”
“……空先生？您还好吗？”娜塔莎在他突然涣散的瞳孔里，看到了几分跟臆想症患者相近的症状，以及某种奇怪的怀念。
她在许多伤患的眼中都见过，那是一种错把自己当成亲人长辈的目光，但空的身体怎么看都健康得很，刚才神志也清醒。
“……不好意思，我刚才，恍惚了一下。”
空能主动承认自己记忆的闪回，说明这次的情况比之前见到板鸭跟希儿的时候更严重一些。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这就好办了。”
空之前做事儿不断摸鱼，就是因为觉得奥列格跟希儿都在刻意隐藏什么，而娜塔莎的出现填补了这个空洞：
“那……按照列车的规矩来？”
地火的领袖是“渡鸦”这件事，多少打消了一些空旁观的念头，加上娜塔莎已经亲自求到他头上来了——
“嘿。”
三月马上欢快地伸出手，
“不管怎么说，救人要紧……”
丹恒虽然对于娜塔莎的隐瞒行为还有些顾虑，但他稍稍迟疑，也递过胳膊去，空跟进，见老师赞成帮忙，花凛跟明日奈同样把纤手搭在最上面，最后是派蒙的，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这下最不合群的人选敲定了——海雅一副打算置身事外的样子，不过她对列车组的投票行为本身没啥异议，满脸的无所谓。
空长出一口气，拍了拍海雅的肩膀，示意她辛苦一下：“今晚大家都要加班了……小三月，你的美容觉恐怕睡不成了。”
“没关系，如果见死不救的话我也睡不踏实！”
“谢谢各位……布洛妮娅小姐，铁卫行进的声势惊人，可能会刺激到更下层的流氓们，请你守住出口，等我们的简讯……之后跟机器人对峙的时候还要麻烦铁卫。”
“……娜塔莎女士，我需要知道矿区下面到底有多少机器人，至少确定一下各种型号的总数，偏差不要超过百分之二十。”
奥列格退到二线的行为让布洛妮娅不得不正视起这位“空降”的医生。
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到空对她抱有某种很近似于对自己时的奇怪情愫——问就是女孩儿的直觉。
“数以千计，如果要具体数字，灰熊跟齿狼有二十余台，接下来只会更多。”
娜塔莎眉毛稍稍拉平：“希望史瓦罗没有破坏矿道——机兵太多了，最好能通过谈判的方式让他的手下撤退。”
“我跟你们一起去。”
布洛妮娅又转头看了眼空跟希儿，下定决心似地对副官传了个命令。
“统领阁下。”
“我个人将暂时并入无名客小队去执行营救任务，你代理指挥，随时保持联系，战线可以向矿坑里延伸一段，但不要跟机器人立刻爆发冲突。”
“是。”
“我们出发吧。娜塔莎小姐。”
……
虽说是小队行动，实际上这次列车组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优菈轮休完毕，贝法因为额外的弹药供给也被空拉到了大矿区新开的锚点处，加上娜塔莎和希儿，刚好凑了支二战步兵班出来。
……没错，派蒙没有被自动忽略，哪怕她就相当于一部飞行电台。
“娜塔莎姐姐你不待在后方吗？”
快步行进时，一之濑、角楯跟优菈、希儿在暗处，贝法三月娜塔莎在明处，布洛妮娅落后一点防止铁卫的胸章被第一时间看到，空则跟丹恒压阵，看到零落的武装流浪者都会迅速贴近并将他们打晕，配合得相当精妙。
“如果安东尼娜还被控制在流浪者手里，我要亲自跟他们谈判把人带出来，风险太大了，不能交给其他干部去做。”
对三月的回答中，娜塔的言外之意就是不敢尽信无名客能够处理好人质的问题。
不过没有人觉得冒犯，他们更多是对医生以身犯险，随他们深入矿坑感到担忧——
直到娜塔莎拎出一门榴弹炮并用纯动能弹头击打一个流浪者的肚子，将其当场创晕过去……
看到那黑洞洞炮口的瞬间，三月便对“温柔”是否能够维系住地火这种愚蠢的问题不再抱有任何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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