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姬子的担忧并没传至空的耳朵里。
他端着收容箱认真地分析了一番裂界碎片的存在形式，而后向黑塔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猜测：“我的甲方付钱给我可能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东西。”
“你的系统想要消灭星核？”
黑塔一挑眉。
“是甲方，这个世界提供的合作系统。说消灭不够准确，很多时候我们处理世界的癌变可以通过根治之外很多种办法，比如引入其他世界法则以毒攻毒，或者切除一些癌变来缓释，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尝试将癌变培养成可共存的无害规则——”
“……怎么感觉你是在用医学的理论去解释更加复杂的东西……”
“本质上一样嘛，只是看病的病人变成了块头更大的家伙。”
空摊开手，随后把箱子递给艾丝妲。
小富婆已经在后面站了好久就等一个表现的机会，但始终没有轮到她发光发热，最后堂堂站长居然沦为苦力。
该说是黑塔爱女心切还是她那无缘无故的攀比心太强了呢？
“黑塔，下次开打之前先在公频里知会一声，我们刚刚差点被人偶给踩死。”末了，空试图向黑塔强调一下团队作战时向队友汇报下一步行动的重要性。
“不会的，所有人偶都是轻量型，我还设置了自动避让绿标对象的功能。”
黑塔叉着腰碎碎念道：“不过空博士居然会选择优先保护瓦尔特……”
“这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换了瓦尔特也会这么干的。”
“不，我会在我们面前开一道斥力井把人偶推开的……看来舰长你是过了很长时间必须亲自参与战斗的日子才会做出那么常规的……反应。”
瓦尔特不知何时偷悄悄地又摸回两人背后。
“……是啊。”
空扁了扁嘴，跟瑟缩的派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心酸。
“我已经习惯了。”
“常规一点也有好处——有件事我跟姬子想要拜托你。”他将手杖挪到一边去，似乎这就是他求人时表现诚意的一种小动作。
“你说？”
“我想请你帮忙训练小三月跟丹恒。”
“没问题啊，你怎么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空想了想，斜过去瞅了一眼还在捣鼓刚刚裂界展开的墙面，满脸好奇的三月跟老大爷一般阻止她继续抠墙的丹恒。
“但我的训练强度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可别给孩子们求情。”
“看来你一早就有锻炼他们的打算了？”
老杨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他很怀念这种和老朋友在一起的轻松感觉……彼此之间有个照应而不单单是需要自己去照顾别人。
“瓦尔特你要是没更重要的事就先一边去，我跟空博士还有课题要谈。”
但黑塔不爽老杨占着空身边的坑位，直接开始赶人。
她居然有点吃老杨的飞醋了——没错，连男人的醋都吃：
“不对！我们该继续往深处清剿了，别磨磨蹭蹭的，拿上东西赶紧走！”
看到黑塔那模样，空只得对老杨耸了耸肩：“等回去我写份训练计划表给你参考一下。”
……
赶了几个地方，战斗都太过轻松，让空意识到没有了星核侵蚀，裂界的规模一直上不去，恐怕无法直观地感受其上限是否有自己想的那么夸张。
他只能向姬子讨教，星核暴露在外对环境的影响有没有具体的数据图来帮助分析。
空是觉得姬子经常开辟航道，肯定对星核制造的破坏有更直观的感受，资料也会更全。
哪怕黑塔想要夺走这个“解释权”，但因为空是直接跑去请教姬子的，她也只能用略带怨念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随着落后半步的艾丝妲一同减速，去偷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俱乐部第83席跟站长大人何曾受过这等“冷落”？但她们又不得不放任空“左右横跳”——毕竟时任后备队的优菈都没抱怨什么。
姬子虽有意和空保持一点社交距离，可知晓空的担忧后，仍立刻在无人机匣子上用全息投影给他展示了两条曲线。
“目前黑塔空间站裂界侵蚀的最高点在这里。”
她又点了一下画面的右上角，如同平地起高楼般，另一条曲线更加直观地展现出了星核对裂界增殖的影响。
“这是不到一个琥珀纪前湛蓝星星核灾难爆发时的裂界增殖曲线，顶点处是黑塔封印星核的时间，再往后裂界还会起起伏伏，影响已经存在，就像你说的，很难根治。”
空随即神情微妙起来。
……原来姬子隔那么老远都听到了自己对黑塔的吐槽。
似乎今天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妈的，肯定是黑塔那群小人的阵仗害的！原本只想混个每日任务做下顺便带姑娘们散散心！
在黑塔向空发散怨念的功夫，空也不禁向黑塔发散起怨念来，算是一番奇景了。
“裂界即使脱离了星核辐射范围，它们也是会反复增殖的？如果说星核是总能源跟中控，那裂界脱离它的话，为什么还能存在这么久还有偶尔壮大的趋势？
“对此我们并没找到特别科学的解释，空博士。”
总算找到了切入点，黑塔十分没有礼貌地切进姬子跟空的谈话中：“天才俱乐部也有不少成员专门研究过，但得到的结论无非是裂界周围的死者会以灵魂滋养壮大它们什么的，用人话说就是它会不断地汲取精神能量，负面的和正面的来者不拒。”
“什么精神碎片、灵魂都吃，而且不管正向反向？”
但这东西也不符合“天堂”和“九狱”的定义啊？
空觉得必须修正一下自己对于裂界的刻板印象了：
“裂界生物的‘族群’随裂界扩大而扩大，但裂界内部其他产物，有时候也会出现在它们不该出现的地方么？”
“会有这种情况。”
姬子也不在意黑塔的失礼之举，反正类似的情况她见多了：
“比如我们偶然发现过裂界生物流通于相近的受污染行星，乃至跨星区进行‘迁徙’，目前比较普遍的说法是裂界是有意识的，它会学习并在别处复现能够快速制造灾难的裂界生物形体，只不过这种情况十分罕见——”
但姬子刚说完这句话，远处的裂界轮廓就蹦出了一个通体呈水晶状的可怖人形怪物。
其有别于虚卒的外形，当即让姬子僵住了。
101.本来以为只是抓个小贼，没想到捅了老窝
冰晶剔透，反射出姬子略显惊讶的面孔——这东西的索敌距离可跟之前的小喽啰不同，只是凝视了它不足两秒，空便后背一寒，脑袋如过电一般刺痛起来。
“贝法！！接敌！！”
也许是本能判断，也许是早就做好的计划产生了超越反应的效果，当那冰晶构成的巨人扭过头的瞬间，空的提醒和炮击引导便同时到位，不仅唤起了所有队友的警惕，贝法也毫不犹豫地快速着装，舰装之上的微缩炮塔朝着空跟姬子头皮上不到六十公分的位置齐射了一轮，高爆弹自带的曳光划过头顶，让姬子不由得顺着空的拉扯矮了下身子。
“轰！！”
劲风随后而至，在黑塔的人偶群都没来得及列阵之前，收容舱的合金壁面跟那“冰巨人”的身上炸开了12道火光，冲击波淹没了用作气体交换的植被区，所见所及化作一片焦土。
“啊，啊？？”
黑塔的旗舰人偶瞪大了眼睛，刚想回身操作自己的其余部队，一连串划过的火力覆盖，便迎着还未散开的烟尘顶到了那冰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空博士？？”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家伙很危险！！先火力压制它——”
空把背后吸附的突击步枪取下，在枪林弹雨中对没搞清楚状况的黑塔吼道：“避开正面火力从两翼包抄它！快，开放你的心神让我进去！不然我没法用灵能链接把你也并入指挥频道里！”
“那只是个外宇宙之冰！不是什么高级货色！”
“不，它后面还有东西！”
空继续大吼，试图用自己的嗓门盖住贝法主炮的轰鸣。
“贝法，释放烟幕！黑塔，调整你的队列，掩护姬子拉开距离，先听我指挥！”
舰娘依然是如同空的臂膀一般供他随意驱使，白烟自舰装发烟机中成股冒出，但这次即便是炮口的狂风也无法吹散那浓烟，把黑塔大军跟列车组挡了个结实。
“好，好吧……！”
黑塔听从空的要求，试着接触了一下空那略显尖锐的灵能。
而后她发现空把她拉进的频段中人非常多，且空几乎给每个人都下了指令：
“老杨，在通道两侧制造左右各一，间隔三米用以加速的弹射斥力井！按老规格来——优菈贝法海雅艾丝妲火力压制不要断，交替掩护，艾丝妲，启动‘天火’和‘星空’系统！黑塔，从火力线两侧人偶分流继续顶上去，我需要你的人偶分享视野给我！”
“分享视野？只用走出去就行了是吧？”黑塔震撼于那过分详尽、甚至有点啰嗦的命令，居然被空只用了几毫秒就全部布置完毕——
但她还是执行了空的要求。
“渴望着星星奥秘的钥匙啊，向开拓者们赐予你真正的祝福吧！”
紧随着黑塔人偶钻出烟幕，艾丝妲那可爱又俏皮的声线突兀地念了一长串仿佛只该出现在魔法少女动画里的诡异台词——
“？”就在她身边端枪的优菈诡异地朝高举着“法杖”的她一偏头。
“？”霍尔海雅也适当的表现了一些自己的疑惑情绪过去，她见过不少喜欢玩尬的干员，但这么尬这么长的招式名字她还是头一次听。
“别这么看着我啦，我也是会害羞的，是系统的启动密码啦！为了加密我设置得长一点有错嘛？”
饶是艾丝妲的脸皮也顶不住大家频段里此起彼伏的质疑和尴尬的声音。
但随着大家的身子齐齐变得轻盈起来，星空系统正常发动后，反重力加持成功在每个人身上生效，他们总算收回了那诡异的注视。
“……三月把盾给黑塔打头的人偶。”
空没对艾丝妲的奇妙启动密码发表任何意见，反正最争分夺秒，抢战机的功夫已经过去，快速地改造了交战场地的他在频段中语调趋于平稳，不再带有多余情绪。
沿着道路最右侧冲出去的黑塔人偶先是身上更轻了一些，接着撞进了老杨制造的“弹射”斥力井中，她猛地被推飞了出去，同时的身体表面迅速被六相冰保护起来，在近乎飞行似地砸向裂界的过程中，也把裂界前端的视野带了回来。
那被黑塔称为外宇宙之冰的怪物外甲已经被高爆弹融解了不少，但其主要身体结构依然完整，看上去十分抗揍。
但关键并不在于这受伤的怪物，而是它后面遮挡的一成片怪物。
裂界生物蜂蛹而出，以不符合其裂界规模的压倒性数目填满了整片集散区，有一些防御力较低的杂鱼——那些体表同样透着奇妙属性反应的小型生物已经被火力压制给穿成了残片，铺了厚厚一层在焦黑的地板上。
但在贝法她们不断射击的功夫，怪物依然在不断地涌出，并逐渐占据了大片场地开始由两侧呈弧形合流，往列车组这儿奔来。
被老杨斥力井加速弹射出去的不只是人偶，也有贝法的炮弹，以及优菈和海雅的粒子束射击，就像电磁炮那样，旋转着的飞行物多次加速后已经拥有了洞穿空间站合金墙的穿透力——
三人都眯住一只眼睛，但她们依赖的并不是自身的视力，而是黑塔人偶分享的视力，每一次射击矫正都靠那不断飞跃怪物群的排头人偶。
于火光中，黑塔的人偶渐渐消耗光了弹射的推力，在空中横扭了一下腰，以一个即便是优菈都做不来的反人类，反直觉拧转动作将身体斜斜地划向后方的奇物收容箱堆，将一枚容积快赶上集装箱的收容器踏得稍稍内凹变形，反过来抡起锤子朝后方刚刚由裂界中钻出的另一个“火人儿”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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