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可问题是,你赢不了。”重岳笃定。
他又踏进一步,全身上下都仿佛破绽,怪物却仍然无法从窒息中脱离。
“你又凭什么断定我赢不了?!”
“就凭现在的你。”重岳叹息,“你容纳了九个碎片后,已经快疯了,你尚未发觉吗?”
“疯了?不,我感觉很好!之后我会解决掉岁!!”
“你解决不了,一开始你就注定失败。”
这句话似若戳到怪物的痛处,他怒火中烧,又是连连几声嘲弄:“好一个我注定失败……朔,我问你,我若不去做,又有谁做,指望你吗,还是指望令,指望大炎?”
“别在妄想,整个大炎巴不得我们死,巴不得让我们随岁一同消失,他们怎么会救我们?!”
“我只是不甘心,朔,虽然我们只是岁的碎片,但我们亦有自我啊,实质上我们和岁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你为何甘愿回归于岁?”
“我并未甘愿。”
“那就与我合作,被我杀死!”怪物声嘶力竭,在这一阵怒吼下,海水都沸腾了,夕的囚笼已无限接近于现实,若是把二哥放到现实,无限接近于岁的这个怪物若以全力恐怕都轻松碾碎一城之生命。
可如今怪物却哀求一般看着自己的兄长,他说不请心绪,是的,哪怕他手刃了这么多兄弟姐妹,哪怕他手中已握有力量,可他竟然还在奢求一个认可!
“与我一同!”
然后。
他看到重岳摇摇头,没有犹豫,没有惊诧,只是淡淡地说:“我拒绝。”
“拒绝?”
“你不该这样。”他眸子流露出怜悯,“你累了,二弟。”
“你果然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你的举动会让很多人死,会让很多人流离失所,整个炎会伏尸百万。”
怪物愣住了,他其实想过很多理由,也觉得大哥会来阻止自己,唯独没想到,这理由却那么的……正义。
正义到挑不出错。
正义到让人只想捧腹大笑。
“你是,认真的?”
“是的。”重岳说,“我来阻止你,只因为你可能会伤害到大炎的百姓。”
“那又与我何干,与你何干?!百姓如刍狗,你保了他们,他们会感谢你吗?你若死了,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这炎土上还有一头巨兽在为他们考虑!”
怪物觉得心在沸腾,“你这个混账,你还在心心念念想着你口中的百姓,你自己都朝不保夕……朔,你是何时起成了这模样,你继承的该是岁的暴戾啊?!”
看着二哥那狂怒的姿态,整个天地都在这意志之下动荡,他被前所未有的愤懑填满了胸膛,迫不及待想释放自己的暴力!
“我们无法理解,唯有死战。”
“说的好啊,大哥。”怪物阴冷地笑着,“唯有死战。”
他怒喝咆哮,高声念出愤懑:“天有烘炉,地生五金!”
整个归墟都沸腾,天地化作熔炉,金铁投入其中,在釜鑫之中溶解,又在极致的低温下迸发出大量的烟尘!
雾气涌动。
极热与极动互相交织,片刻之后,在那翻滚的白雾中,上万的铁骑昂首以待!
重岳眸子一凝,他自是知晓兵俑,可这上万以铁铸的兵俑却给他以心悸。
直到浓雾尽散,他才了然缘由,看清铁骑的每一个细节,于是也惊叹。
虎豹骑,白袍军,玄甲军,铁浮屠……每一个都是大炎历代最优秀的战士,每一支军队都曾威震于疆域,使得人心惊胆寒。
怪物立于天上,仿佛指挥他们的君王,冷冷地嘲笑:“你也曾经与他们并肩。”
“既然如此,就由你的战友为敌吧?”他嗤笑,一声令下,上万的铁骑就扬起尘土,毫无顾虑地向敌人发起冲锋。
第十一章 你的命运只有被我杀死(8k)
万马齐喑,铁蹄扬起尘土,为首的弓手拉满了弓弦,对准上空,于是满天的箭矢如惊雷一般下落!
在操纵年的权柄这一方面,二哥这怪物已是比自己妹妹强了许多,他有更丰富的经验,无论是战争或是谋划。
他冷冷地注视,想着自己的兄长会怎么行动,便只看到重岳缓缓地屈膝,把挤压在腹部的空气全部挤出。
而手掌却紧握,骨骼爆发出让人不安的动静。
“是吗,你觉得这和我的战士很像吗?”重岳摇了摇头,竟然丝毫不去看落下的箭雨,低声说,“但时代早已不同了,对吧?”
他迈出了第一步。
——他化作了风暴。
怪物甚至没能看清重岳是怎么出手,只是那铁甲崩溃的呼啸犹如恶鬼的哀嚎。
一拳之下,好像山崩海啸,冲锋的骑士被生生打出一道缺口,重岳如一把尖刀插入骑兵的行伍,在这好像能令山河改道的骑兵下,他一个人即是军队!
四面八方皆是敌手,他吐息然后挥拳,打法朴素至极,仿佛面对的不是钢铁组建的洪流,而是训练的木桩。
如此,便所向披靡!
二哥难掩错愕,自己的兄长只是人类的身体,蝼蚁一般的躯壳,也能抵达如此的地步?
可事实摆在面前,重岳破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区别只是他要花多久收拾。
二哥只能见他狂乱地前进,一击一势,一拳一掌,音爆的涟漪扩散,顷刻之间山脉都好似崩塌。
“果然,兵俑对凡夫俗子恐怖,但对你这样的怪物聊胜于无。”二哥冷笑起来,并不觉得失落,是的,这不过是个开始,他甚至心头有所悸动。
他的理性告诉他不应与重岳正面相对,可他的本能却在怒吼,在咆哮,他想自己决不能放过这个名为“朔”的怪物,就像野兽只服从于强大的首领,若是连这个人都吞噬不下去,他又何来的自信能够战胜岁呢?
所以怪物笑了起来,还不够,他想骑士终究是被火炮所淘汰的东西,他需要更强大的武器。
庞大的信息冲刷着怪物的头脑,年曾说她手中有一整个工业体系,但她从来都不加以琢磨,构筑的兵俑在真正的强者前不过是玩具的泥人。
为了战胜这样的怪物,我还需要更强大的兵器,需要借助人类的势……二哥轻轻地微笑,脸上表情狰狞如同地狱的恶鬼,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一种怎样的状态,只是口吐喃喃的低语:“天有烘炉,地生五金。”
温度陡然上升,天穹染上了橘红的颜色,兵俑不行,那就构筑出钢铁的战舰,弓矢孱弱,就以连天的炮火取代!
这时候,重岳正以拳头击碎最后一个铁甲的头颅。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汗水,似乎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次不远的慢跑,但他脚下的大地随即缓缓地颤抖,眨眼之间,他发觉自己被庞大的战舰群包裹。
陆行舰沉重地推进,甲板与侧腹的炮口对准于他,火光迸发,这是彻头彻尾的火力覆盖,连以法术为傲的术师都不得不承认在杀人这一方面他们远远不如真正的机械化部队!
二哥嘲弄地注视,没有了权柄,单有一个酮体一对拳头的男人,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爆炸形成密集的弹幕,轰炸富有节奏,又确保了不会有哪怕一丝的疏漏,绝对的火力能碾碎一切阻碍,大地上甚至不该被容许有一个生命残存。
可在弥漫的硝烟中,突然回荡起微小的声音,像是在以卵击石,微不足道。
在片刻后,高大的战舰——承载了源石工业伟大的技术的结晶的高速战舰,便爆发出炽热的光焰!
动力炉爆炸,系统瘫痪,外部的铁皮生生地打穿!
而这只是个开始,接二连三的爆炸形成连锁,仿佛在重蹈铁骑的覆辙,重岳冷漠地前进,仿佛高速战舰也不过如此!
千年万年都过去了,战争变得更加残忍血腥,杀死敌人时甚至不需要目视,在视野之外既能碾碎。
可对名为重岳的男人,这一切都微不足道。
因为他即是武。
而武,绝非止戈的含义,武是暴力,是杀戮,是狩猎,是强者的征服,是弱小者在最绝望之中被欺压,虐杀的绝望!
这就是居于庙堂的朱紫大夫所不能体会,身穿紫衣绯袍的公卿以为动动手指便能指挥整个国家,可归根究底,泰拉人也是野兽啊?而野兽必须要打磨自己的爪牙才能靠着他者的血肉活下去!
火光漫天,重岳冷淡地回眸,与高空之上的敌人对视。
怪物已落在地上,止不住地按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以人之力不可能敌过万马千军。
以人之力也不可能拆高速战舰,如在毁灭区区的玩具。
哪怕是萨卡兹的歌利亚,温迪戈,亦能做到吗?不,决然不行,或许像是巫王和老天师能借助自己的法术以某种代价拦阻下军队的步伐,可他们也无法以肉体做到。
这已不是匹夫之技。
这是……兽的力量!
“你终于还是把作为兽的一部分拿回来了,哥哥。”男人说,他很少会用哥哥去称呼自己的兄长,只有在极其高兴,情不自禁时才会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重岳默不作声。
然而,他身上也的确有了变化,与他的二弟一样,身上披挂了鳞甲,面目也从原先的清秀化作了恶鬼的狰狞。
可这才是他最初的样貌,他是一头龙,泰拉大地上曾经当之无愧的主宰的继承者,此乃重岳最高贵的姿态,甘愿以人的身体自居不过是浮生的一场大梦。
如今,梦也该醒了,重岳……不,朔把手搭在腰间,缓缓地从鞘中取出了剑,剑身宽厚朴素,漫长的岁月曾带给它数之不尽的尘垢。
这把剑重岳本已打算放弃,可为了杀死的弟弟,他却毫不犹豫地拔出。
最凄厉的剑吟荡漾于山川海泽,好像是被镇压的龙吐出诅咒,两个怪物互相对视,又吐出一口气,气氛已紧张到了极致,到头来却是一声低语打破了静寂。
“值得吗?”重岳听到他的弟弟质问,“我的哥哥,这才是你该有的姿态吧?你本来就不该屈居于人下。”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屈居于人下。”
“可你在为皇帝效劳,为一个自诩是真龙的人类。”
“我也不曾为皇帝效劳。”重岳抚摸着爱剑,剑上的污垢就脱落,流露出精钢的剑身。
许久以前,当重岳说出想把自己作为岁的残魂封印于剑时,铁匠就给他打造出了这样的一把绝世兵器,朔气传金兆,寒光覆霜雪。
他仍然能记得当初铁匠的惋惜与不解,那个人与自己也算旧识,笑嘻嘻地对自己说:“宗师,你是觉得自己和大家格格不入?肯定是新兵里有小兔崽子对你出言不逊了吧?”
“你不是人?唉,肯定不是,哪个人能向你一样,几十年一点都不衰老。”铁匠拿锤子不断砸在通红的刀刃,千百遍的击打,“但是没关系,没有人会介意,我不介意,大家都不介意。”
“你是兽,是妖魔,是怪物,又能怎么样呢,好的兽,好的妖魔,好的怪物,要比坏的人好上太多吧?”剑浸入水中,碳脱落,流露出带有华丽纹路的剑身。
上了年纪的铁匠淡淡地说:“宗师,这就是你的剑。”
这就是我的剑,他想。
他委托玉门最好的铁匠所锤炼的剑,哪怕已不复当年锋利,仍有一股戾气与他近乎成了一体。
“不是为皇帝效力……不是为皇帝效力?”怪物却好像听到了可笑的笑话,“非也,非也,你就是真龙的走狗,守护着他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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