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他轻轻地说,“毕竟,我亦不愿大炎还有一群跳梁小丑。”
……
……
睚走入寨子里时,只看到了一片静寂,有红色蜿蜒流出。
尸首们相互枕藉,明显是有一场战争爆发过,杀戮的双方几乎都通红了眼。
她眉头微微蹙起,虽然她一向看不起凡夫俗子,但连着几个寨子被连根拔起,便是她也无奈。
想不到之前还势力颇大的山海众竟在短期内荡然无存。
她突然听到了微小的动静,这寨子里还有人苟延残喘,她踱步走进,冷冷地踢开了桌子,看到缩在其下的秘使。
“不,大人饶命,饶命……!”
睚冷冷地看着,突然挥剑,这个举动让那人更加崩溃。
“是我等错了,我甘愿自首,只要不杀我性命!”
他的确是吓坏了,睚皱着眉叹息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秘使才抬起头,确定了来者不是朝廷中人,而是这颇为神秘的“睚”。
“先生,您回来了?!”
“我回来了。”睚环顾,“这里就你一个人。”
“大家都被杀了啊,只有我!”那人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安全了,刚才奴颜媚骨讨好的模样荡然无存,浑身都像是激情澎湃,哀嚎一般大哭,“先生,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先生是对睚的尊称,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虽然性格不好,但能力极强,配得上先生二字。
“不要废话,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睚难掩鄙视。
好在秘使也不在意,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魔鬼,他假意被我们抓来。”
“魔鬼?”
“就是,罗德岛的博士。”
“罗德岛吗……”睚记住了这个名字,“你们抓住了它的博士。”
“我们不该把他抓进来的,抓来后,他就告诉我们说自己身上有跟踪器,我们也的确找到,嚷嚷着要杀了他!”
“然后?”
男人脸上聚现出莫大的恐惧:“但我们没敢,我们想拿他做威胁,但他跟我讲了几个例子,于是首领就怕了,说要不投降?”
“但有人不想投,双方在吵,乱成了一锅粥。”男人话语里显然有隐瞒,他没说自己站在哪一边。
睚不想知道,只是好奇后续:“所以你们就自相残杀。”
“……是。”男人觉得简直是噩梦,“大家都疯了!最近大炎朝廷一直在用力围剿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这样,谁又能看到希望!”
他愤懑骂完后,颓唐地跌落在地:“那个人看着我们厮杀,然后轻松睁开了绳索,他是故意被我们抓来的。”
“他说他心地善良,不忍心我们受苦,然后,然后……”
“——就把你们通通解决了。”睚冷笑起来。
“是,就是这样,先生。”男人泪流满面,甚至没听出睚话语中的鄙夷。
“好了,不要再哭,我不希望我手下的人都那么脆弱。”睚冷然,她对山海众之流属实没有一点兴趣,她真正渴望的只有向岁复仇,为此她必须要把这些人类的残兵败将收拢起来。
“你说的博士,接下来会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
睚瞪了他一眼,男人冷汗直流,想了片刻,突然声音不再颤抖:“大概是……尚蜀!”
“为何?”
“尚蜀还有最后一个岁的碎片,先生,他肯定会去的!”
“好。”睚转身,红衣如血,“正好我也要去尚蜀,斩掉那最后一个岁片。”
她带着嘲弄地笑了:“走吧,为我带路。”
“无论是谁阻挠,我都必须要让岁兽复苏。”
……
……
尚蜀。
江面上,一艘小船停摆,女人跳动岸上,朝着船夫鞠了一躬。
“辛苦了,雨师。”
“宁小姐就别提了,现在我只是个船夫。”船夫无奈笑了笑,划动船桨,“代我向梁大人问好。”
女人……宁辞秋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
她又回到尚蜀,这座山城还是略有些烦闷,不过她在这里住过几年,早已习惯,不是不能接受。
宁辞秋淡淡地微笑,这位宁家大小姐官至从二品的礼部侍郎,来此却阵仗很小,几乎无人所知。
没走多久,她便看到那一袭绯衣官服,男人还是不苟言笑,好像静静等待了她许久。
宁辞秋脸有点微红:“梁大人。”
那个梁大人看到了宁辞秋,微微行了一礼,声音沉闷而富有力量:“宁侍郎。”
“你是特意来接我的?我有发电报,说你在宅邸等我便好。”
梁大人……梁洵摇了摇头:“你我同事多年,宁侍郎,我总要亲自接你。”
“不,梁大人何必这么见外,辞秋虽是女流,却不至于娇生惯养。”宁辞秋眼睛眨了眨,“倒是听闻大人您剿匪颇有成效。”
“山海众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却多不过是群未受过训练的民夫,这样的人又能算是多大的威胁?”
“大人不必自谦,我已上报了朝廷,或许不待多日,大人您便能调任京城。”宁辞秋未发觉话语里微微的憧憬,“加上您作为知府的政绩,提拔为京兆尹未尝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语气颇有扭捏,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那一抹感情。
这本该是件好事,梁洵亦对面前的女人有好感,却难免担忧,他不算富家子弟,而宁家却是有头有脸的大家,门户之别,云泥之差。
虽然当今形同宰执的太傅亦是起于微末,和真龙都秉持“宰相必起于州郡”的观念,而梁洵更是太傅一手提拔,某种意义上是属于太傅的人。
可门户早已刻入了大炎的骨髓,尤其是,士族门阀把持官位,像是京城的麟家,嫡女麟青研年芳几何?便已官至大理寺少卿,那可是大理寺二把手,掌刑名诉讼!
当然,麟青砚是颇有能力,但这足矣突显出大炎尚且处于贵族政治的阶段,看看朝廷的朱紫大夫,大多出身显贵,宁辞秋不过而立之年,已是从二品大员,未来或许会接替自己父亲尚书之职,进入中书门下。
这类人中最好的也不过是玉门左家的左乐,放着禁军的职位不去,而是加入司岁台的秉烛人,但这是特例,何况左乐身边还总是跟着个御史,御史品级不高,却有弹劾官员的权力,一般秉烛人哪里来这好的待遇?
因此出身微末的梁洵难免会有感慨和隔阂,但他绝不能流露出这样的想法。
他看着宁辞秋,敛容点头道:“那就劳烦宁大人了。”
宁辞秋温婉地回礼,在朝廷为官几年,她见多了那些纨绔败类,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京城纸醉金迷,她只觉得厌倦。
故而朝廷提议将她外任于尚蜀,她明面上不愿,毕竟京师到底是权力核心,立刻中心,便少了能升迁的机会。
但她心里倒是高兴,她想父亲分明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了她,而不是其他司岁台的歪瓜裂枣。
她与梁洵是同一任期,两人年岁相仿,兴趣相投,这几年梁洵对尚蜀的治理颇有成效,外无盗贼,内无抱怨。
其实若是明眼人深究是能发觉不对的,毕竟梁洵自己是尚蜀人,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是为了防止任人唯亲,调任不能调往自己的家乡,梁洵又怎能在尚蜀的任上为知府?
宁辞秋倒是知晓这就是太傅的意思,一个不解尚蜀现状的人带不起尚蜀。
而她愈是了解这个人,愈是心生欢喜,只可惜梁洵一直表现的颇为木讷,宁辞秋心里虽急切,又必须得按下性子。
“听闻博士不过几日,亦要来尚蜀?”
“是,博士。”提到这个名字,宁辞秋心里郁闷,“是我对不起博士,他给予了我信任,而我却一度让他置身险境。”
“都过去了,博士想必也不介意。”梁洵安慰着,突然顿足,举目远望,看的自然是尚蜀的三山十七峰。
博士这个名讳,虽然往日里名声不显,但就在短短的时日多数人都有所耳闻,有人说正是他兢兢业业,大炎才能快的剿灭盗贼,他的一些事迹被爆出来,众人更是惊叹不已,发觉世上竟有如此组织。
梁洵知道的更多,例如在剿匪之上,虽是外人,但罗德岛却配合玉门四处出击,这其中必然也有博士的指示。
他见过那个人,就在一年之前,山脚下他和博士一同喝过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竟会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他此番来,是为了尚蜀山上的那位吧?”
宁辞秋顺着他的目光往上。
尚蜀多山,作为移动城市,竟把山川河流一同搬于境内,实属不可思议。
而山上亦有仙人,曾经举杯便劝退了天灾,一直被尚蜀人津津乐道。
可作为朝廷的人她却一刻没有停止对那位仙人的猜忌,不然贵为礼部的宁辞秋何必外任,哪怕她此番回归,也是真龙考虑到她熟悉于那个岁片。
“令。”宁辞秋吐出其名,“一年了,我听闻她一直长睡不起,不再见人。”
“没错。”梁洵面露纠结之色,他没告诉任何人,令长醉不醒是在见了庄宁之后。
“无论怎样,想必等博士来了,情况会有好转。”宁辞秋不懂这些,只觉得未来仍充满希望,“陛下毕竟有一颗雄主的心,山海众瓦解,主谋身死,那些依附于大炎的蛀虫也被连根拔起。”
“大炎国库更是充裕,兵甲充足,便是几年后,岁突破了封印,重临于人世,大炎亦不畏惧。”她欣然道,“你我只许各司其职,共享这太平盛世,如此便好。”
“太平……盛世。”梁洵咀嚼着这个词,最终叹了口气,轻轻地附和,“是的,共享这太平盛世。”
……
……
令在做一个梦,一个她几乎脱逃不了,又不得不面对的梦。
她本不该这样,这个以逍遥自居的女人处于空前的虚弱,不觉会想起一年以前的事,想起那个男人爬上山来寻找找自己。
那是个夏日,尚蜀闷的仿佛蒸笼,但山上尚且凉快。
尚蜀曾有第十八峰,但那一峰却是被天灾破坏,庄宁被引导至了第十七峰的顶端,遥望能见一个亭子,亭子矗立于本应消失的十八峰。
就仿佛梦一般。
但那不是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权柄,令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古怪,入梦不过是她权柄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体现。
这种权柄甚至足以扭曲时空,召唤出未被破坏的尚蜀第十八峰,这个女人的能力的确让人联想到仙人。
只有被她邀请的人才有资格来到第十八峰,她终日在那里饮酒,罕有来客,但庄宁亲自见她,仍是一件乐事。
直白地说,在此前令与庄宁的交际不过是在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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