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一旁还有个灰头土脸,半大的孩子,手里拎着个破锣,敲敲打打,卖力的在吆喝。
一眼扫过,全是众生百态,遍地的人间烟火气。
时代仿佛在此刻凝聚,交织出了截然不同的气息。
“号外号外,京都多所高校学生罢课,工人罢工,抗议北洋内战不休。”
“号外号外,东北王横扫一方,三省大权尽在掌握。”
这是报童在吆喝。
报童,一个很有时代气息的职业。
大多是些贫苦儿童,靠着卖报纸勉强过活,《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就曾干过这个。
常年待在龙虎山,消息闭塞,张之维正打算去买一份报纸了解一下当今局势。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乱。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人,被巡逻队给逮到了。
“几位爷,有什么事吗?”老人点头哈腰的说道。
巡逻队围着老人:“把你的帽子摘了看看,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头上的酸臭味了。”
一听此话,老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祈求着巡逻队的人放过。
“几位爷,饶命啊,饶命啊,几位爷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你跪什么?大清已经亡了,你不准跪,你要站起来,我们也不要你的命,我们只要你剪掉辫子!”
巡逻队的人说着,一把揪掉了老人头上的瓜皮帽。
露出帽子下,盘成一盘的辫子。
清朝亡了之后,民国官方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由,不准百姓再留野猪皮发型,所有辫子一律剪除。
这条命令,最初在全国大受抵制。
前朝近三百年的统治,让那条长辫形成了不少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必需品。
下令强行剪辫时,满街都能见到呼天抢地、磕头哀求留辫的人们。
现在,剃发令已经推行过一段时日,除了一些奴性很深的人,很多人都适应了新的发型。
面前这个老人就是奴性很深的。
跪在地上,头一个接着一个的磕,一边磕头一边还抽自己的耳光,看起来熟练无比。
想来早些年没少磕头,没少抽自己的耳光。
这种人见多了,巡逻队的人也不为所动,一把抓起老人的辫子,从发根开始,咔嚓就是一剪刀下去。
一条留了几十年,大半年洗一次的肮脏长辫落地。
老人一脸绝望地摸了摸头顶,确定永远的失去了辫子,身体一软,斜倒在地面。
“天呐!”
他哀嚎着,手里捧着那条恶臭熏天的长辫,将其贴在脸上,老泪纵横。
“呸,什么尿性啊?”
巡逻队骂了一声,推开众人:“走了走了,大家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巡逻队走后,余下的人群观望了一会儿,摸了摸头顶浓密的头发,也走远了。
只留下老人还抱着辫子呜呼哀哉,一副死了儿子的悲戚模样。
张静清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没多看,也没点评,背着手,自顾自地走在前头。
张之维紧随其后,这种事,他无法感同身受。
无论是从美观性,实用性,还是从其他方面,野猪皮发型都没啥好的。
经过这一打岔,报童也走远了,张之维懒得去找,吃饭重要。
正好在路边看到一家酒楼,看装修挺豪华的,师徒俩就走了进去。
“请问几位啊?”酒楼的小二招呼道。
张之维在柜台上排出几枚大洋:“两位,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
刚灭了一窝土匪,得了几十大洋,张之维现在不差钱,出手阔气的很。
对此,张静清没有多言,正一教的道士,规矩没有全真教多。
“道爷您瞧好嘞,好菜马上就上!”
小二将钱扫进托盘,殷勤的倒茶,然后去后厨吆喝去了,叫着把所有招牌菜都上一遍。
别看电视剧里,动不动就赏多少多少大洋。
但实际上,这个年头,大洋购买力可不低。
一块大洋就是一块钱,等于两枚中洋(五角面额的银元),十枚小洋(一角面额的银元),或者一百枚铜元(一分面额的铜子)。
像刚才那个小二,一个月的工资,大概也就两块大洋,后厨做菜的师父,大概在五块大洋左右。
现在的物价,大米三分钱一斤,小米一分钱,牛肉一角五分,羊肉一角三分,猪肉一角一分,白糖一角,棉布每市尺约一角二分,蔬菜几分钱不等。
两块大洋,就是六十六斤大米。
换成小米就是两百斤,够一家人吃喝了。
张之维手里这几十块大洋,放到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般的贫苦人家,那可是一笔巨款,一家人几年吃喝不愁。
摩挲着大洋上的大头图案,张之维心道一句,真应了那句老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修桥无尸骸。
很快,各种肉菜陆续上桌。
师徒俩都是修行中人,能吃的很,没多久,一桌子好酒好菜,就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张之维旁边的碗碟堆成厚厚一迭。
张静清旁边的碗碟比他堆的还高。
有一种《杂家小子》里,两徒弟和师父吃白切鸡的架势。
嗯……就是还差了个徒弟。
吃饱喝足,张静清和张之维在这个酒楼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起身前往火车站。
天师自然不是迂腐之人,能坐火车,当然不骑马。
对此,张之维举双手双脚赞同。
说起来,他还没坐过这种以煤为燃料的蒸汽火车,心里不免有好奇,想见识一下。
第17章 坐火车
第二天清晨,去火车站的路上,张之维花了几十文钱,买了些包子、肉饼、馒头,烤鸭什么的。
后世坐过绿皮火车的都知道,火车上的东西贵,上车之前最好自备一些吃食。
民国的蒸汽火车,可比后世的绿皮火车慢多了,备些吃食准没错。
对此,张静清表示赞同。
到了火车站,便是开始买票。
这个年景,交通工具匮乏,火车车票很昂贵,但生意依旧很火爆,买票的窗口排满了人。
“师父,你且小坐一会儿,我去买票!”
张之维环视了一圈,找了个排队少的窗口买票。
排了不久,就轮到他了。
窗口前的售售票员问:
“这位道爷,几等票啊?”
“什么讲究?”张之维问。
“道爷第一次坐火车?”
“是啊!”
第一次坐火车售票员上下打量了下张之维,“既然是第一次,那我就给道爷说说,咱这火车的车厢啊,是有等级的,分为头等车,二等车,三等车,咱们这个窗口,就只卖二等车和头等车的票,如果要买三等车的票,就得去旁边那些排队多的窗口去买。”
原来商务座二等座的划分是由来已久的啊
张之维问:“区别在哪?”
售票员道:“那区别可大了,这三种车坐起来,感受可不一样,当然,票价也不一样。”
“头等车最舒服,设备华丽,座位宽大,地下铺有地毯,化妆室,厕所等一应俱全。”
“就这么给你说吧,座椅是鹅绒铺的,你一坐下去,周身密贴,软绵绵的,那叫一个舒适。”
“二等车的装饰设备,略逊于头等车,但也是软垫椅,座位宽敞。”
“三等车设备最简单,车座是硬板,而且极其狭窄,没有卧铺,乘客不能进餐车厅。”
“尤其到了晚上,灯暗,人多,没法看书看报,也没法睡觉,估计道爷伱打坐诵经都沉不下心。”
“道爷,您看您是要买二等座还是头等座?”
“价格多少?”
售票员说:“三等车票票价2.5大洋,二等车票价格5大洋,头等车票10大洋,其中二等车和头等车附带卧铺,如果想睡觉,需要加钱!”
张之维随手丢出20大洋:“两张头等座车票,靠窗位置,并排的!”
但大洋还在空中没有落下,就被一只手接住了。
接住的人是张静清。
张静清收起20枚大洋,从中拿出10枚递给柜台:
“要两张二等座的车票就好!”
售票员看向张之维:“这……”
上一篇:入学第一年,我把辅导员抱回了家
下一篇:大人,坏女人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