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我,张之维,嚣张的张 第634章

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张静清道:“你是想找个体面点的理由,给个台阶,把此法传给我?”

  “师父您多虑了!”张之维说道。

  “你觉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先天之炁损耗过多,想我们活久一点?”张静清继续道。

  张之维默然不语,他确实是这个想法。

  “到你现在的境界,你不应该还看不穿生死啊,”张静清道,“或者说,我们的生与死,应该影响不到你的心境。”

  “客观上是如此,但主观上我不想你们逝去,无关其他因素。”张之维说道。

  “生与死这种事,你不必介怀……”

  张静清沉吟了片刻,道:“就算有一天,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但某个东西依旧会存续在这客观的世界之中,不会真正的消亡,所以生与死,与我而言,并不重要。”

  “轮回?”张之维有些诧异的看向师父。

  “我说的不是轮回,”张静清摇头,顿了顿,他说道:“你也知道,为师当年参加过洋务运动,进了京师同文馆学习过,学了很多西方的知识。”

  京师同文馆是北大的前身,张静清虽是一个道士,但论文化素养,没多少人比得上,往往越是德高望重者,越是好学。

  左若童也是一样,即便是这个年代,山下三一门的学堂也会教授多国语言。

  剧情里的老天师也是一样,一百岁的年纪了,还为了交朋友学英语。

  张静清道:“我发现各地的文化皆有不同,但亦有共通之处,譬如你说的轮回。”

  “在每个文化语境下,都有这件事的结论,并且都认为自己无比正确。”

  “在我看来,他们或许都成立,都正确,但这并非最底层的,他们只是基于底层而建立了各自风格的框架。”

  “你记住,是各自风格的框架,无论佛道,都是基于这个底层,只是框架不同。”

  万法归一,底层逻辑一样,各个流派,各个文明,只是在这个基础上开出各自的花……张之维把师父的话牢牢记住,他有种直觉,这很重要。

  张静清沉默了片刻,继续道:

  “免得你说玄门师长不讲人话,就喜欢那套什么敲三下头关正门倒背手的暗语,这次我换个方式,我管这个底层叫做‘主观’的延续性。”

  张静清一挥手,金光以炁化形,变成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形,站在他的旁边。

  “这是我用金光化成的,假定他是一个跟我构成完全一样的人,甚至记忆和情感都一样。”

  “客观上,我们完全一致,一丝一毫的区别都没有,但他依旧不是我,因为他不具备我的‘主观’。”

  “‘主观’才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东西。”

  “如果只算我们在场的五人,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存在了五个拥有主观视角的‘自我’。”

  张静清伸出手指,在半空划出一条横线,横线上点出五个点。

  “这是一条横轴,轴上的五个点是我们,而竖轴呢?姑且按照天师府成立时间来算。”

  张静清在横轴的中心,画出一条无比长的竖轴,道:

  “咱们天师府成立至今,已经将两千年了,这条竖轴比横轴长很多。”

  “而我们的主观意识,在这条竖轴上,只有区区不到百年的光景,所以是竖轴的二十分之一不到。”

  张静清看众人:“那你们觉得,横轴竖轴,主观和客观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它们的地位是否对等。”

  易潜说道:“二十几比一,肯定不对等!”

  张异说道:“主观是我们,客观是天师府,我们依托于天师府存在,这说明,主观也是依托于客观而存在,既然如此,那地位自然是不对等的。”

  兰姑点头:“我也觉得不对等。”

  但这时,张之维却是提出了异议:“如果我说是对等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说话间,他伸出手指,指尖闪烁金光,把那条很短的横轴画到和竖轴一样长:

  “如果对等的话,客观存在多久,主观就应该存在多久。”

  “如果主观是‘我’,客观是天师府,那就应该是‘我’与天师府同在。”

  “也就是说,天师府存在多久,‘我’就应该存在多久。”

  可天师府刚存在的时候,我不存在……他心里一个咯噔。

第632章 师父讲述属于玄门的真正通天之道

  张之维心里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主观和客观对等的话,那就是“我”与天师府同在。

  如果想法成立,那这个范围还可以放大,客观不局限于天师府,而是整个神州,或者整个世界。

  以此类推,那就是“我”与神州同在,我与整个世界同在。

  这个想法未免有些狂妄。

  因为如果真的对等的话,那不就是寿与天齐,是长生,是不朽了吗?

  可又为什么不能对等呢?

  张之维在瞬息之间想了很多,他真找不到有什么不对等的理由。

  而这时,易潜开口了,他沉声道:

  “年轻人就是气盛,客观和主观怎么可能是对等的,我们都只是天师府的弟子,铁打的天师府,流水的道士,别说我们是这样,就连天师也是如此。”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张异说道:“我们都是道士,入道的时候,都需要皈依三宝,也就是道宝、经宝、师宝,既是如此,如何对等呢?”

  兰姑说道:“我们元皇派入教,也需要皈依赵候。”

  赵候就是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也就是二郎神。

  张静清看向张之维,想知道他怎么说。

  很多事情,他只能提点,至于最终得出什么结论,还得看他们自己的。

  譬如易潜、张异、兰姑三人说的,也不能算不对,这只是个人选择的不同罢了,选择不同,结果自是不一样。

  张之维思忖片刻,说道:“师父把客观比作天师府,主观比作我们,如果,我说如果,天师府没了,那我们还会存在吗?”

  兰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不作声,这个问题有些或许敏感了,她这个外人不方便回答。

  易潜和张异则是面面相觑,真是大胆的发言,他俩看了一眼张静清,见他面色平静,并无发怒的意思,又扭头看向张之维。

  只听见张之维继续道:“事实就是就算天师府没了,我们也会存在,即便我们现在是依靠天师府而存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我们是自由的。”

  “自由的我们,可以选择随天师府消失,也能选择独自存在下来。”

  “所以,我们和天师府之间的关系,是对等的!”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张静清,他是自由的,但师父呢?

  张静清看向他:“你说的很对,但也不全对,虽然我把主观比作你我,客观比作天师府。”

  “但其实,主观和客观之间的关系远不止这么简单。”

  “主观依旧是你我本身,这一点不会变,但客观也可以更广。”

  “它可以是天师府,也能是天师府之外的世界,譬如这个国度,这个世界。”

  “主观和客观之间的联系也更紧密,到了这一步,你觉得主观真是自由的吗?”

  张之维恍然,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他们和师父所看的角度不一样。

  师父是用自己的举例,而自己则是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上。

  若换成师父的角度,如果天师府不存在了,他这个天师自然也不存在了。

  现在师父把客观的角度扩展到了国家,扩展到了世界,这也与自己先前所想的对上了。

  张之维也不插话,继续听师父说着。

  张静清说道:“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主观是‘自由的’,那确实不会受到客观的束缚,但这不可能……或者说,很难。”

  “因为,客观不只是我们所处的地界和世界,我把它比作天师府,只是为了增强你们的代入感,方便理解。”

  “其实,客观是构成这一切的基石,甚至你的欲望,情感,情绪,这些都是客观条件下的产物,它们都是客观。”

  众人听得入神,张静清突然伸手,指尖夹杂着金光,在张异的手上划开了一口子。

  “哎哟!”张异惊叫一声,怒视张静清:“师兄,你干嘛?”

  张静清笑道:“就连疼痛,也是客观的存在,是无法避免的,张异之所以会感觉到疼痛,便是客观对他的主观所施加的影响。”

  他看向张之维:“这样的关系下,你说,主观会是自由的吗?”

  张之维想了想,说道:“九虫三尸,人生八苦,都是客观加持在我们身上的影响,根深蒂固,自然是不自由的。”

  张静清点头:“是的,所以主观从来都不是自由的,主观是客观塑造下的一个产物。”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或许是从成为天师开始,我的修行便是围绕着这一件事。”

  “那就是尽可能的摆脱‘客观’对‘我’的束缚,反过来利用客观世界的一切,来完成对‘我’这个主观的塑造。”

  “无论是贪嗔痴,还是三尸九虫,人生八苦等一切的磨难,都只是我用来塑造‘我’的工具。”

  “我必须审视每一个决定是,否对于塑造‘我’的样子有利。”

  张静清用金光把自己划伤,但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道:

  “疼痛是客观施加我身的影响,我面不改色,不是因为我在强忍疼痛,而是放下了疼痛。”

  “所以,疼痛这种客观产物,无法对主观的我产生影响。”

  “我也可以不依据任何客观条件的影响,来调整我主观上的情感和行为。”

  “就好像那日我去点拨怀义,怀义对我动手,他的行为客观上是忤逆师父,但我却不会因为他的客观行为,而影响我的主观判断。”

  “即便他提防我,即便他忤逆我,但我待他还是一如既往,因为‘我’在这些方面,是随心随意的,是自由的。”

  “而这方面之所以自由,是因为我放下了,或者说,我从客观中的束缚中脱离了。”

  “生死也是客观意义上的,即便有一天死亡来临了,那些不自由的,属于客观的那部分,归还给客观。”

  “但是那个被打磨过的主观,会以期待的样子延续下来。”

  “不管这个客观如何,是天师府也好,是家国也好,文化也好,整个世界也好,主观没有变,我依然还是那个‘我’。”

  “对我来说,这就是自由,这就是自在。”

  张静清拍了拍张之维的肩膀:“所以我先前对你说,生与死这种事,你不必介怀,这对我而言,或许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