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这不叫不胖
“也没有。”
伊恩摇头,想想后再次确认,“我很确定,我没有发现您说的那些……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渔网上,没有太在意周围。”
“……这样吗。”乔治前倾的身体靠回椅背。
他沉默一会儿,又问:“琼斯先生,伱还记得船沉没总共用了多长时间吗?”
“大概……三分钟?”伊恩迟疑,“我也不太清楚。”
“三分钟。”乔治小声重复。他回想自己在港口时看到的狭长裂口,预估片刻,认为是正常的沉没速度。
叹口气,他不再抱任何希望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船上配备有救生衣吧?为什么没有装备?”
“……因为船上的救生衣只有一个。”伊恩低下头。
他似乎仍留有阴影,睁大眼睛,显得惶恐不安,“大叔说自己水性很好,并不需要……可他在落水的时候被侧翻的船砸到脚腕,所以才……”
“我知道了。”乔治点头,打断他继续回忆。
他从椅子上起身,微微鞠躬,认真说,“不打扰了。还请好好休息,祝您早日康复。”
“……谢谢。”
乔治拉开门。
可下一秒就与外面的另一波人撞在一起。
几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着正服,拿着摄像机站在走廊上,举着手正要敲门。
——是《布里克瑟姆新闻报》的人。
乔治扫了一眼他们的工作牌。
布里克瑟姆是德文郡的一个小镇,人口不多,虽然凭借旅游业与渔业收入不菲,但却少有新鲜事。
上一次出现的命案距离现在是七年前,然后是13年前,再然后是30年前……更早的就因为时间原因记不清楚了。
当地的新闻报想抓这个热点并不意外。
乔治挡住门框,高声说,“嘿,先生们!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把别人的伤口翻来覆去询问,来满足自己,或者那些无聊群众看热闹的心情。”
他的眼中满是厌恶,强硬的把门拉上,“但这个孩子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就好。”
……
等乔治打发走那些烦人的记者后,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疲惫地开车回到警署。
那是一个很气派房子,三层高,棕红色的木质瓷砖将它打扮的非常显眼。
乔治踩着木质楼梯来到二楼,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埋头写这场意外的结案报告。
是的,乔治现在也觉得这是场意外了。剩下的,就是将报告发给大地方的警署,让他们派人来核查海洋里的生物。
——毕竟小地方装备不够,可没办法做这种工作。
吱呀~
门外的木制地板被人踩响,一个人推门进来。
“嘿!要来一口吗?”
浑身带着酒气的约翰走过来,将一瓶生啤放在乔治面前的桌上,一屁股瘫坐回椅子。
“亨利那个混蛋,推荐的什么破地方,一瓶生啤竟然敢卖我四英镑!我真想把他们老板抓起来!”
他拍动桌子,碎碎念抱怨——要知道即便在伦敦这样的大城市,一瓶生啤的价格也不会超过两英镑。
可末了,约翰又小声嘟囔,“不过……那些陪酒的女孩们真的太棒了,比我初恋好看多了!”
他说着贼笑两声,也不管有没有回应伸头去看乔治的报告,挑起眉角。
“你看吧,我就说是浪费时间。年轻人就是较真,有那功夫还不如跟我们去酒吧艳遇呢。”
乔治叹口气,“头儿,我已经35岁了。”
“35很老吗?”约翰翻个白眼,“我过50岁生日的时候,许的愿就是能变成40岁的年轻人。”
他哼哼着将桌上的生啤重新拿起来,打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乔治写完最后一行报告,才抬起头,“亨利呢?”
“还在酒吧里和小妞骚聊呢。”约翰打个酒嗝,嫉妒的咬牙,“23岁的混蛋小子在这方面就是占便宜。”
见乔治将报告放到一边,约翰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好了,不要让亨利等久了!既然工作完成了,那就一起去喝一杯吧。”
“不用了,我……”
“嘿!听着小子,如果不想在工作中被穿小鞋,那就不要拒绝领导的邀请!绝对不要!”
约翰挥手打断他,“我可是从监控看到你回来后特地赶来的。”
“……好吧,我知道了。”乔治苦笑。
……
下午四点,外出的渔船陆续返回,布里克瑟姆逐渐繁华起来。
约翰推开实木大门,Oasis乐队的《Dig out Your Soul》在耳廓里疯狂跳动。
这是08年发布,并在今年获得NME最佳专辑提名奖的作品,在酒吧的受众很不错。
“怎么样?很棒吧?!”约翰凑到乔治耳边大声吼。
绚丽的灯光旋转着照耀每一个地方。
乔治怂耸肩,“还可以。”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吧台,“来瓶威士忌,谢谢。”
乔治并非没有来过酒吧,之前的拒绝只是因为这件案子牵扯到他的精力。
“这里!”坐在不远处的亨利看到他们,挥手大吼。
约翰从布料稀少的女郎中间挤过去,一巴掌打在亨利脑门上,端起他面前的酒仰头饮尽。
“就你一个人?那个长像酷似苏珊·波伊尔的女孩呢?”
“有个有钱人找她去跳舞了。”亨利耸肩,惆怅地吸吸自己肚子,忧郁地看着舞池中央,“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女孩啊。”
……
沉迷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亨利早就扭着屁股冲进舞池里。
约翰将玻璃杯与乔治碰了一下,在嘈杂的音乐中随口问,“你来布里克瑟姆也有十年了吧?”
“九年又四个月。”
“哦,该死的!记得可真清。”
约翰大笑,“不要总那么严肃,如果不能和下属打成一片,等你接任警署长后他们不会给你认真办事的。”
乔治噗呲一声,酒液打湿衣襟,被呛得连连咳嗽,“你……你说什么?接任警署长?我吗?”
“怎么了?难道很不可思议?”
约翰哼哼唧唧,指着自己稀薄的头发,“我今年都57岁了,离退休只差三年……可不想像那个130岁的老家伙一样在位置上等死。”
“您说什么?”
最后一句太低了,乔治没有听清。
“不,没什么。”约翰摇头。
他晃着手中的杯子,透明的冰球在里面轻轻转动,“咱们警署人又不多,升个职不用像大城市那样弯弯绕绕。”
“可是,头儿,我并不是布里克瑟姆镇的本地人。”
“将近十年了,说不是本地人谁信呐?”约翰不以为意。
“反正除你之外,警署里其他人都是像我一样的薪水小偷。真要把位置给他们,我仅剩的良心也做不出这种事。”
他叹口气,又向舞池那边努努嘴,“看看亨利那小子,相比于办案,估计更想赶紧娶个媳妇儿……呵,他入职后,《PLAYBOY》我就再没亲自买过。”
乔治沉默,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约翰醉醺醺地趴在柜台上,“唔,乔治,你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他侧歪着脑袋。
“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约翰嘿嘿地笑,“就像俗套故事里那样,酒吧里喝醉的上司与下属坦诚相待,交谈着彼此不为人知的过往。”
乔治难得翻个白眼,“头儿,实话说,你单身到现在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哈哈!是啊!我对年轻男人最没有抵抗力了!”
“这么说,亨利很危险嘛。”
两人重新将酒水倒满,笑笑,碰杯。
酒液在光下荡漾出温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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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医院冷清下来。
伊恩将手垫在脑袋下面,看着纯白墙皮的天花板,突然笑了一声,“真好玩,明明我重新结成了茧,思维却能附着在其他人的身上。”
他坐起身,看向窗帘下出现的身影,“这算什么?夺舍吗?”
“只是一种炼金术而已。”小孩子摇头,“奥丁最擅长这一方面。我这只能算是皮毛,但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布置好的。”
“奥丁吗?”苏北洵感兴趣的重复这个听了好几次的名字,咧开嘴角,“真想见见看啊。”
“会有机会的。”小孩仇恨地眯起眼睛。
他顿了顿,继续说,“好了,哥哥,在你吞噬完康斯坦丁的龙骨从茧里真正孕育出来之前,就好好的扮演伊恩的角色吧。”
“伊恩啊……”苏北洵从床上下来,站在厕所屋子里的镜子前。
呈现在瞳孔里的是一个13岁左右的男孩面孔,亚麻色的头发,海蓝色的眼睛,还有带着零星黑斑的脸颊。
“听起来真不靠谱。”他活动着肩肘,适应这具陌生的身体,“体味【人之心】,竟然真的需要感悟人生……我还以为只是代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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