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弗斯的一天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凯里尔刚刚出生的孩子,心中不禁为朋友感到担忧。
“不是,他们没有逼我上前线,是我自愿去的,布雷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凡尔登真的沦陷那些日耳曼人打到巴黎会发生什么?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辈子生活在那些日耳曼人的统治下。”
说完凯里尔加快了卸货速度,在将车上的所有蔬菜都卸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发动卡车离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布雷夫沉默无语地看著凯里尔离开,在将自己车上的蔬菜卸下后,他便开车往家赶,他有些想自己的那两个可爱的孩子了。
在回家的路上布雷夫看见许多卡车开往征兵处,他沉默地看向那些和他擦身而过的卡车,继续向家赶。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既有对国家的责任感,也有对家庭的牵挂。
他开车回到家,一推开门一股香气就迎面而来,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
“哎呦,小家伙们轻点。”布雷夫笑著将那两个娇小的身影搂进怀里。他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爸爸,您回来了!”
“有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
两道稚嫩的童声一前一后响起,布雷夫看著怀里可爱的儿女,忍不住在他们俩的脸颊亲了一口。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觉得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有,当然有。”布雷夫从口袋掏出刚刚在市场买的糖果递给两个孩子。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
“耶!爸爸最好了!”两个孩子兴奋地大喊,一左一右地在布雷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好了,该吃饭了。”这时布雷夫的妻子端著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温柔地看著布雷夫。
“糖果吃完饭再吃,先吃饭。”布雷夫带著两个孩子坐在餐桌前,而他的妻子为三人盛好饭。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家常菜,虽然简单,却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布雷夫看著餐桌前的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旁边温柔的妻子,内心一阵满足,觉得每天在外奔波的劳累完全不算什么。家庭的温暖让他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纷争和压力。
突然,凯里尔之前说的话涌上他的心头。
是啊,如果普鲁士人打过来怎么办,现在的这些美好是不是都会消失,他可爱的孩子是不是要一辈子给别人当奴隶。想到这里布雷夫原本开心的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怎么了?”布雷夫的妻子注意到布雷夫有些不对劲,问道。她的声音温柔而关切,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布雷夫抬起头,看著妻子和孩子们询问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帕丽娜,我可能要走了,我要去为凡尔登运输物资。”布雷夫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带著一丝坚定。他知道,这一次的离开将是一次巨大的挑战,但他必须为未来做出选择。
帕丽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丈夫的决定。她走到布雷夫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闪烁著泪光。
“我明白,布雷夫。我们会等你回来的。”她的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给了布雷夫无尽的勇气。
“爸爸你要去干什么啊!”两个孩子听见布雷夫的话,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著布雷夫。
“爸爸我啊,要去拯救法兰西。”
………………
布雷夫握著方向盘,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盯著前面的卡车和泥泞的路面,这条路现在只允许汽车行驶,其他行军的士兵和平民都只能在旁边的田埂上行走。
他已经连续开了快五十个小时的车,一刻都没有休息过,整个人现在疲倦不堪,随时都可能睡过去。每一次车轮碾过泥泞的声音都在提醒著他前方的艰难。
突然他前面那辆行驶的卡车陷入泥地里熄火了,还好他反应迅速立即踩刹车才没有一头撞上去。
“该死!该死!这该死的破路!”布雷夫愤怒的砸著方向盘。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
昨天这条路上结著冰,老式汽车的轮胎是实心的,而且胎面光滑没有沟槽,开在这种结冰的路面上很容易打滑,有许多为凡尔登运送物资的卡车都侧翻了。每一次侧翻都意味著物资的损失和时间的耽误。
但今天温度提升了,那些结冰的路面全都融化成泥潭,有些地方的泥浆甚至有近半米深,许多卡车陷进去就出不来了。车轮在泥泞中打转,发出令人焦躁的刺耳声响。
“快!把他推到旁边去!”一群法国士兵来到那辆熄火的卡车旁,他们一起用力把那辆卡车推到公路的两旁。士兵们的脸上满是泥浆和汗水,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韧。
“快!石头!”又是一大群不同肤色的人抱著石头来到刚刚卡车陷入的地方,他们将怀里的石头添进泥坑,这样后面的车辆就又可以行驶了。
法国四处从殖民地拉人来法国当苦力,为了使这条路畅通无阻,贝当动用了相当于一个师的人手来维护这条公路。
就是这么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成了法国的生命线,在一周的时间里就为凡尔登运送了超过2.5万吨物资和19万人,为凡尔登解决了燃眉之急。每一辆卡车的轰鸣声都像是对敌人的宣战,宣告著法国的顽强和不屈。
6月运输最高峰的时候,法军动用了1.2万辆汽车,每14秒公路上就会开过一辆汽车。据估计,汽车每周在这条短短50英里的公路上开过的总里程数加起来,能够绕地球25圈。
那些驾驶员们不眠不休地奔波在这条生命在线的每一刻,都在为法兰西的胜利贡献著自己的力量。
法国陆军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部队通过这条公路前赴后继地开赴可怕的凡尔登血肉磨坊,而这条路后来被法国的著名作家莫里斯·巴雷斯称为“圣路”。这条路不仅仅是一条运输线,更是法兰西人民不屈不挠精神的象征。
………………
路明非背著那名俘虏的法国军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杜奥蒙堡,杜奥蒙村的防守交给了前来增援的团,他们现在要回杜奥蒙堡进行休整。
但地面上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在地面上形成泥潭,让他们前进的步伐大大减缓。泥泞不堪的道路让每一次抬腿都变得异常艰辛,鞋子仿佛被大地死死地吸住,不肯放行。
“少尉先生,我来背吧。”希尔看著艰难地将腿从泥潭中拔出的路明非说道。他的脸上布满了疲倦,但眼中却闪烁著关切。
“不用了,继续走吧。”路明非说道,他是混血种,体力和力量都比希尔他们强很多,如果不是地上全部都是烂泥的话,他背著一个人前进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速度甚至能比希尔他们更快。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没什么情报可以告诉你们。”
那名军官趴在路明非背上用蹩脚的普鲁士语虚弱地说道,他想不通路明非他们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要把他带回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怎么,我就这么像个杀人狂魔?”路明非反问道。
路明非背上的那名军官立刻就不说话了,就连旁边的希尔他们听到这句话也全都默不作声,显然路明非那枪枪致命的枪法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呵呵,我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战争,如果可以的话我一个人都不想杀。”看见周围人全都默不作声,路明非自嘲地笑了两声。他的笑声中带著一丝苦涩。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战争?”那名军官继续问道。
“一开始是胆子小被一个秃头吓唬了两下就报名参军了,别看我现在这样杀人不眨眼,但我半年前胆子还是很小的,那个时候在电影院跟喜欢的女孩表白被拒绝都还要好好哭一场。”路明非回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有些怀念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和,仿佛在那一刻回到了无忧无虑的过去。
他开始有些羡慕曾经的那个呆呆傻傻的自己,那个不用为生存发愁每天只想著打游戏和讨自己喜欢的姑娘开心的自己。战争将他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战士,每一天的杀戮都让他变得越来越陌生。
“后来上了战场杀了人,我每天晚上好像都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还我命来,我本来有好几次机会可以脱离战场,但一直放不下身边的这几个兄弟就又回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一点都不想打仗。”路明非絮絮叨叨地说著一直都没跟别人说过的心里话。他的声音中带著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希尔和保罗他们呆愣愣地看著路明非不断前行的背影,他们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喂,你叫什么名字?”路明非朝背上的那个年轻军官问道。
“夏尔·戴高乐。”戴高乐趴在路明非的背上静静听著这个男人的真情流露。
“戴高乐,哈哈哈,命运这个婊砸还真是喜欢捉弄人。”路明非听见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一阵笑声,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的笑声中带著一丝疯狂和无奈,仿佛在嘲笑命运的诡异无常。
“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戴高乐看著突然像发疯一般的路明非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个名字一听就像大人物的名字,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大人物。”路明非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水说道。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丝预言般的肯定。
“少尉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是大人物的名字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希尔在旁边疑惑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困惑。
“就是感觉,希尔你的名字也像是大人物的名字啊,以后也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像我的名字,一听就是无名小辈。”路明非笑道。
“我?少尉先生您才会成为大人物才对,您那么厉害。”希尔听见路明非的话有些受宠若惊。
“你们喜欢战争吗?”路明非继续问道。
戴高乐和希尔一齐摇头。
“那么希望你们两个成为大人物后不要再爆发战争,愿世界和平。”路明非的声音中带著一丝祈愿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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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死人山(二合一)
普鲁士军队进攻的步伐开始停滞。普鲁士军队制订的作战计划是,大炮开道然后步兵去占领敌方阵地,等步兵将敌方阵地占领后,大炮向前移继续为步兵通过火力支援。
这套炮兵交替掩护跃进的方案堪称杰出,但制订这些方案的参谋人员却忽略了战场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
前进的道路几乎被普鲁士人自己的炮火给击毁。道路上到处都是深深的弹坑和高高的土堆,犹如一个个无底洞和屏障,阻碍了前进的步伐。
那些制订计划的参谋人员完全没有考虑过,重炮该怎么在这样的路面上移动。
随著气温的升高,地面冰雪消融,原本坚硬的地面全部变成泥潭。虽然这对法军运输补给也会造成影响,但对普鲁士军队造成的影响更大。
普鲁士军队的重炮几乎全陷在烂泥地里,泥泞像是有生命的怪兽,死死地抓住了这些庞然大物。
他们装备的牵引车不够多,马力也不够强,根本没有办法将那些重炮拉出泥潭,大炮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纹丝不动。
普鲁士军队只能依靠人力和马匹来拉动这些重炮,至少要10匹马才能拉动一门重炮,进攻速度大大降低,越来越多的普鲁士进攻部队得不到炮火的支援。
反观法军的增援和物资补给却通过圣路源源不断地涌入凡尔登。贝当的心头好炮兵终于要开始发挥作用。
法军越来越多的155毫米炮涌入战场,他们在高地上朝那些陷入泥潭的大炮射击,击毁了很多普鲁士重炮。
不仅如此,法军还将大炮放平直接朝那些陷入泥潭的普鲁士士兵射击,一次射击就能干掉一个班的人。
普鲁士军队费了非常大的力气将那门巨大的420毫米重炮拉到更前线的位置,想要支援前线的步兵进攻。
然而还没开上两三炮,就因为炮管磨损而炸了膛。整个炮组几乎都被炸死,残肢断臂散落在泥泞的战场上惨不忍睹。。
等其他大炮终于拉到前线的时候,后方的弹药补给却又跟不上了。那些拉弹药的卡车也全都陷在烂泥地里,轮胎深深地陷入泥潭无法动弹。
就这样,普鲁士军队遭受到非常严重的损失。从开战的21号到26号,法军总共损失了25000人,法军和普鲁士的损伤比例大概是3:1。
可是到29号法军的大炮准备完毕后,普鲁士军队的伤亡就超过了这个数字。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战场,仿佛地狱一般。
普鲁士军队的伤亡越来越多,还不等将法军的血流尽,普鲁士人的血就要先被流干。
路明非带著希尔他们此时正在后方进行休整。他们刚从前线退下来,前线到处都是烂泥地,那些烂泥将他们的靴子吸住,让他们根本跑不起来,只能缓慢行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沼泽地里,他们就这样成了法军最好的活靶子。
他们这一次进攻没有炮火掩护,法军的机枪阵地射出的子弹如同雨点般朝他们射来,子弹擦过耳边的呼啸声让人毛骨悚然。机枪声此起彼伏,仿佛死亡的交响乐,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路明非枪法好,连续不断地将法军的机枪手干掉,估计他们得在那里全军覆没。
路明非和希尔他们打算将身上的泥浆清洗干净然后去吃饭。他们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脸上也满是疲惫的痕迹。
洗漱后的他们,脸上的泥浆虽然洗去,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疲惫感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少尉先生,看!是弗兰茨·马克。”突然希尔指著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兴奋地大声喊道。
路明非朝那个方向看去,不远处一个穿著鲜明服装的青年男子正在一个画板前做画。他记得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他在给大炮画伪装网,没想到开战到现在他居然还没有回普鲁士。
“我想去看看他在画什么,可以吗,少尉先生?”希尔有些可怜巴巴地朝路明非问道。
弗兰茨·马克是普鲁士非常有名的表现主义画家和版画家。在来的路上,希尔就想要去跟弗兰茨·马克说上两句话,交流一下作画经验。
他相信跟这样的绘画大师交流可以增强自己的作画能力,但被路明非给拍了回去。后来上了战场就再没见过这位绘画大师,还以为他回国了,不由得有些小遗憾。但没想到居然在后方的营地里又看到了这位大画家,这让希尔有些喜出望外。
“去吧。”路明非随意道。之前不让希尔去是因为他们在赶往前线的路上,现在在后方的营地里就随便他了。
“你们先去吃饭,我马上来。”希尔兴奋地朝那位画家跑去,他的步伐轻快,眼中充满了期待仿佛要去见自己的偶像一般。
路明非看著屁颠屁颠跑开的希尔,笑著摇了摇头,随后带著其他人继续朝食堂走去。但还没走两步,他突然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小的尖啸声。
当听见这个声音,路明非顿时脸色大变,大声喊道:“卧倒!!!”
尖啸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死亡的旋律在空中回荡,紧接著猛烈的爆炸声和飞溅的泥土充斥了整座营地。地面的震动让人几乎站立不稳,爆炸的冲击波让人耳鸣,四周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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