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
影片结束。
灯光亮起。
康曼德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个大老爷们占着别人连队的活动室看了十个多小时的电影。这部电影前后分为六部，每部的时长都不少于两个小时。
特雷西斯利索地转过头来，放下几乎没怎么动的爆米花和开场时喝干的可乐瓶，问：“你们这儿的厕所在哪？”
......
走出活动室看到外面训练的星际战士们时，特雷西斯原本复杂的眼神明显更加复杂了。
康曼德又递给他一根烟：“感觉怎么样？”
“嗯......很不错的电影。泰拉也有电影，可以拍龙门警匪、家庭喜剧、黑帮故事......但拍不出来这样的。”
“是的。这系列片子对于外方的意义不在于让人喜欢我们，而是让人敬畏我们。这部电影塑造的历史观深刻地影响了一代代观影者们，您应该能察觉到我们的倾向。所以，您明白为什么平民出身在我们眼里是加分点了吗？”
特雷西斯自然地伸手要火，点着后点了点头。
“我不藏着掖着。特雷西斯先生，你和特蕾西娅或许还算半好半坏。但你们无论谁获胜，即使使尽全力扑腾，干出来的事情，建立起的组织，免不了生产关系落后、思想目标反动、对外方式不当、不是盲动就是妥协，最后把民族利益败了个精光。
“相比是不是好人，符不符合意识形态，我们更要看你们的能力。我们会尽可能避免过度干涉你们的内政，但想和我们合作首先要自己给力。我们可以给很多东西，但得到他们是有条件的。这条件不是来自我们，而是来自社会科学阐释的客观规律。比方说门阀、容克和土地改革之间的破事。实际上，在我们这儿，只用几个词，就会让人知道这有多麻烦，要流多少血。
“我们会明确地向你们介绍这些东西，告诉你们代价和收获，也能给你们进一步发展的投资。而我们要看一样东西——你们刀刃向内的决心和成效。
“我需要你们两个抛弃门阀和军阀，站得离大多数人更近。在这个基础上，才会有一个新的卡兹戴尔。”
PS：
妈的，写完了回头一看......
我想看这部《漫长远征》了......
第六十一章 从废墟上崛起 上
带着特雷西斯看星堡上的超级工业，带着特蕾西娅看星堡人居模块里的太空城市，带着曼弗雷德看人联正规军的军事演习，带着凯尔希看研究前文明的考古成果。
从某种角度上讲，对症下药。属于是精准捕捉用户痛点了。
当然了，事情不是把几个重量级人物往天上带过一趟就万事大吉的。两大阵营的领袖对阿特拉斯——不，人联地外兵团113师的真实实力有了更加贴近现实的认识。
可这不过是一个开始。
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固然有着保卫卡兹戴尔，给萨卡兹同胞们留下一条活路的决意，但同时也是封建门阀共主和军阀联盟头目。一方面他们能有多大的决心背叛自己的阶级，又能在背叛自己阶级的实操中做到什么程度也还是未知数、
另一方面，要改动整个卡兹戴尔的上层建筑，王庭、邦国、贵族和军事委员会体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两位萨卡兹英雄与自己原本势力之间的关系微妙起来。从东卡兹戴尔门阀到西卡兹戴尔军阀，大家纷纷在两位殿下的微妙细微变化中感受到了不妙的感觉，猜测着阿特拉斯到底是给两位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特家兄妹眼里，虽然已经知道了阿特拉斯其实强大到卡兹戴尔其实根本不配与之为敌的地步，但是，哪怕是把阿特拉斯往最好处想，不考虑什么“这帮家伙要是生气了要直接秒掉卡兹戴尔怎么办”，那也不能让这帮动动手指就天崩地裂的外星高级文明爷爷老是折腾卡兹戴尔了......
至于对自己下属的整顿，那更是重头戏。谁能作为接受乃至欢迎变革的群体，作为这场变革的先锋；谁又将是大潮中负隅顽抗的顽固？而这两者之间的墙头草，又会怎么反应，又要怎么争取？
在整个卡兹戴尔的原统治阶级中，谁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乃至在这场变革中成功转型？卡兹戴尔的人民群众们，工人、农民和士兵又会在这场风波起到什么作用？
特蕾西娅、特雷西斯，军事委员会、东卡兹戴尔；
阿特拉斯、各大王庭，整合主义者、国民自卫军。
数量众多的势力之间将会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明面上亲密无间的势力也会有着间隙和矛盾，而看起来最不可能合作的势力之间也有着共同话语。巨大的震动没有发生，但微妙的接触和悄无声息的分歧正在不断发生。
但是，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的坚持，以及仅凭明面上实力就够让各路豪劫冷静下来的阿特拉斯还是让事情的发展逐步迈向了三者的共识。
比方说——废除王国改制共和的意见，最终被勉强接受了。
在阿特拉斯那里学习了一堆社会科学课程方面，以及试探过阿特拉斯方面在这方面的态度之后。特蕾西娅温和但坚决地表示老娘才不会登基；特雷西斯打着哈哈说自己一个手下败将不能服众，就不嗯往上凑了。
人们立马有了极为丰富的联想。守旧者们视之为阿特拉斯阴谋诡计的进一步胜利，是这个该死的公司试图彻底掌握卡兹戴尔的试探；革新者们对这份胜利欢欣鼓舞，感到建设新卡兹戴尔的努力再度有了希望。
至于在这二位之外的萨卡兹中挑选国王的人选......开什么玩笑，从威望到资历，整个萨卡兹族裔之中也没人能超过这两位。或许血魔大君会很乐意试试，但单个王庭之主不好代表整个卡兹戴尔与萨卡兹；卡兹戴尔内部的本地势力也只有东卡兹戴尔和军事委员会两大巨头。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都在推辞，谁还有资格登上王位？
再说血魔王庭都快算得上覆灭了。
所以，许多人未曾设想的道路出现了——
新卡兹戴尔，将是一个共和国。
在这一片出乎意料和措手不及之中，新卡兹戴尔国家的建国筹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1093年8月1日，从卡兹戴尔地区东部重新移动到中心位置的卡兹戴尔城之上，卡兹戴尔全国政治合作会议正式召开了。
**
这场对新生共和国至关重要的建国会议，被定名为“卡兹戴尔全国政治合作会议”，会场被定在卡兹戴尔王国王宫大殿之中。
从理论上讲，卡兹戴尔王国迄今也没有灭亡——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是王室的唯二成员。而这两人的公开表态，也基本等同于宣布卡兹戴尔王国的毁灭倒计时。
这个会议选址，在象征意义上是取“宪法和国民取代王权”之意；实际原因是，当前的整个卡兹戴尔国境之内，大到能容下那么多代表一起开会的地方，除了这里就没什么别的选择了。要知道，打了二百年内战之后的卡兹戴尔，那实在是穷得当当响。
所以，当从全国各地赶来——相当一部分是靠坐阿特拉斯车辆和飞机赶来——的卡兹戴尔各代表团来到卡兹戴尔城下，看见了这座城市旁边排成三排三列，九个巨大无比的全新移动城市模块时，他们的惊愕是可想而知的。
对于这些在奥德河流域的卡兹戴尔-乌萨斯边区基地里用工程铁人和立体打印建造出来的移动城市模块，阿特拉斯对此的官方回答是：“这是我司为卡兹戴尔的浴火重生送出的礼物！”
卧......槽......
扑面而来的壕气震撼全卡兹戴尔一整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康曼德的大腿，差点跪下来直接抱住：
太特么粗了啊......
在这堪称嚣张的力量展示和终极砸钱面前，阿特拉斯与其一众卡兹戴尔当地盟友的代表团参与会议这档子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1093年8月1日，参与卡兹戴尔全国政治合作会议的各代表团齐聚一堂，这场即将决定新生国家的会议终于拉开了帷幕。
......
当年设计和建筑王宫大厅的人们绝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这大厅上会坐满了人。
数百年前，在萨卡兹种族曾经还叫“提卡兹”，卡兹戴尔曾经鞭挞着整片大地时，这里曾是全泰拉大地最大、最雄伟、最豪华的宫殿建筑——以实用主义的角度而言，就是“大而无当”。
为了突出恶魔之国的气度，卡兹戴尔王宫的设计风格便被明确为“无比巨大”。这个最高指导原则堪称毫无意义，对空间的浪费足够让任何建筑设计师为之惊叹。过于庞大的房间既不利于供暖，又容易让人产生不安感，没有厕所洗手间（“此等圣地怎能容忍此等污秽的玷污！”）更是极端非人性化，导致居住性严重下降。
特蕾西娅曾经毫不客气地说，这栋建筑除了用来举行大型仪式，简直一无是处。
这恢弘的大殿为了充当会场，遭到了不小的改动。特蕾西娅亲自指挥这项工程，颇具象征意义地亲自下令移走大殿内的魔王宝座。原本安放王座的大殿最高处被改造成大会发言的主讲台，而原本该充填王国大臣与官员的空地则被用赶制出来的长条桌椅摆了几圈。位置越接近外圈，那些木桌和椅子就越高，方便那里的人们看到主讲台。
当康曼德坐在会场最左侧的阿特拉斯、国民自卫军、卡兹戴尔统一社会党代表团的最前方位置上，看着改头换面的王宫大厅时，他的最大感想既不是感叹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背叛自己阶级的决心，也不是这地方真特么大，而是在想这帮恶魔破坏起古迹来还真是不遗余力。
不过，看在特蕾西娅同意了阿特拉斯这边的建议安排座位，给了他们一个左边位置的份上，康曼德也就决定不再吐槽这点了。
大会第一天的议题是确定国名、国旗、国徽以及国歌。
这四个问题看似重要，实则无足轻重，拿来润滑参会各方势力堪称再合适不过。当然，换个角度讲，这也是之后一个多月唇枪舌剑口水大战的总预演。
最先拿出来讨论的是国名。
距离卡兹戴尔王国正式宣布自己解散只剩下走个过场，还不会有人跑出来再提议叫“卡兹戴尔王国”给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上眼药。但是，康曼德发现自己还是完全没想到，仅仅从这点东西开始，卡兹戴尔隐含的矛盾和冲突就开始显露出来。
这本来就是各方矛盾释放和缓冲的舞台，必然不会和和气气。但从到底选择哪个国名开始，分歧就开始显现了——毕竟，国民直接代表着新卡兹戴尔国家的性质。
原本的“卡兹戴尔王国”为“KatzdaleKonigreich”。而特蕾西娅的东卡兹戴尔方面——正式称呼为“卡兹戴尔诸王庭与邦国议会代表团”——就有了个囧囧有神的提案上台：
“卡兹戴尔帝国”（KatzdaleKaiserreich）！
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娅表情暧昧，位于大厅中央的东卡兹戴尔代表团们似乎早有准备，位于右侧的军事委员会代表团则面面相觑，似乎这个提案出乎他们的意料。
至于左边那一片......反正流汗黄豆已经成了普遍的表情。
康曼德请求发言，然后提问谁来当这个“帝国的皇帝”。发言的东卡兹戴尔议员则回答，没有“帝国的皇帝”，只有“帝国皇帝”。
听起来这个回答是“搁这儿搁这儿呢”之类的废话。但实则不然，这个小小的卡兹戴尔语修辞差异绝不是什么细枝末节。
在卡兹戴尔语言里形容词表示的‘帝国皇帝’（Reich.Kaiser）和名词第二格式形容的‘帝国的皇帝’（Kaiser.Von.Reich），两者的意义有着巨大差别。
众所周知，“Von”这个词在卡兹戴尔（嗯，卡兹戴尔）文里的主要含义是“从属”，还是加在人名里的贵族称号，与皇帝、贵族和帝国统治有着强烈的关联。
自然而然地，“Kaiser.Von.Reich”直接代表着政治强人乃至专制君主，乃至字面意思上的一国之主；而“Reich.Kaiser”可就未必了，“帝国皇帝”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它甚至可以只是需要议会授予政治正当性的荣誉头衔，某种程度上就像二十一世纪高度吉祥物化的英国王室，只是个文化层面上的共主。
康曼德精确地抓住了东卡兹戴尔门阀们的实际需求。他们实际上只是“接着掀屋顶的由头去开天窗”。卡兹戴尔的大门阀们真正想要的，是“卡兹戴尔联邦”，乃至“卡兹戴尔邦联”。
康曼德于是转头瞟了眼大厅中间位置东卡代表团最前方的特蕾西娅，萨卡兹女人在同时转过头来，向康曼德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管特蕾西娅到底是反对这个提案但不太好在这种非底线问题上过度强硬，所以顺水推舟拿这个试探形式；还是真的在对那破王位念念不忘，暗中授意部属整活表面装无辜。但这个提案已经显示出了她的集团的部分诉求。
这才只是开始，各方还要一一上台展示自己的方案。而这个“帝国方案”还不止这点花样。他们的国旗方案为有着浓厚卡兹戴尔王国色彩的黑白红三色旗帜，国歌方案则为卡兹戴尔王国的非正式国歌《万岁，胜利者的桂冠》。
国歌选老歌的意思当然明显，而黑白红三色旗则更有深意。无论东卡兹戴尔还是西卡兹戴尔，实际上作为这场内战的两方，都是在卡兹戴尔偏北部。从某种角度上讲，这面旗帜是在代表北方的荒漠与老卡兹戴尔王国的“法统”。
政治合作会议的代表团来自全卡兹戴尔各地。所以，以巴伐利亚为代表的南方各邦对此显然极为不满。他们的实力让他们在政合会议开始前的代表数量大撕逼中没抢到多少代表名额，在内战前凑合着跟两大集团签了中立协议试图用粮食换和平，结果被特雷西斯直接武力借道了。这样一来南卡兹戴尔人们对两大集团都没啥好感，给他们添堵的动力倒是很足。
这不，负责主持会议的食腐者之王已经在要求巴伐利亚代表们保持肃静，尊重会场秩序了。
在南卡兹戴尔代表团那最响亮的嗡嗡声平息后，主持人开始询问接下来的方案展示。
军事委员会政权作为被打老实了的势力，提出的方案四平八稳。特雷西斯方案以在二百年前的卡兹戴尔王国反侵略战争后传唱开来的《卡兹戴尔高于一切》作为国歌，以在反侵略战争中成为卡兹戴尔象征的黑、红、金三色旗为国旗，连国名都是四平八稳的“卡兹戴尔国”。
这是谁都挑不出刺来的方案，连南卡兹戴尔代表们也没啥意见。至于他们对特雷西斯个人的意见则不太适合拿到会场上表达。
最后，则是新生的卡兹戴尔统一社会党的书记，统一社会党代表团团长恩斯特·台尔曼上台发言。
闪亮的秃头、自信的笑容、让人不爽的成就——这就是台下大多数卡兹戴尔代表们对他的第一印象。
“统一社会党”是在内战中展露头角，突然崛起的卡兹戴尔整合主义者们组建的政党。这个掌握了卡兹戴尔最大工业城市汉堡和周边大片地区的工人、市民、士兵和农民联合体，最近又在阿特拉斯撮合下，跟由阿特拉斯掌握的国民自卫军大部分部队实现了联合，基本穿一条裤子。
在这个又恨又妒又羡慕的心态下，连他身上那套双排扣西装都是大家眼里的异样符号：款式新颖但质地一般剪裁宽大，完全不符合卡兹戴尔华丽厚重的传统服饰风格。但是适合办公室工作。
这场大会，也可以算是卡兹戴尔的整合主义者们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和发声。
而他的介绍词开幕便是当头棒喝：
“诸位，我们没有时间了！”
第六十二章 从废墟中崛起 中
“三千四百二十一次，这是有历史记载以来，卡兹戴尔对外战争的次数！
“三天——这是卡兹戴尔城墙重建起后又倒塌的最短间隔！
“卡兹戴尔又走到了统一的边缘。是的，周围各国都在面临着各自的危机，可是谁又能保证，三天后银枪天马不会再来撞塌我们刚刚建好的城墙呢？”
全场寂静，全场肃然。
萨卡兹早就习惯了战争，萨卡兹最擅长以战争为生，萨卡兹......
其实打不动了。
人死得跟造金属身份牌一样快，国家经济的主要模式和最大特点是雇佣兵，全国上下打得大部分地区没几块摞在一起的砖。这种操蛋日子已经过了二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