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看着街道四周不少江湖人士,寻思这时候居然没人放冷箭去制服这两只发狂的畜生么?
他也犹豫了起来,因为人力不能和马力相提并论,这要是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杀式碰瓷,所以只能以杀了两匹宝马为代价动手,但问题也在这里……
家境贫寒,根本赔不起啊。
他是犹豫了,但对于两匹发狂的白马,这短短时间已经足够它们冲出十米远,简直像是吃了药似的,横冲直撞,这马力十足,腰腿并用,根本停不下来。
哪怕路上很多人都呼喊着躲开躲开,但终归有人要闪不开。
这白马嘶鸣,马蹄铁声响震耳欲聋,人群纷纷避让开,唯恐被当场车飞人亡。
可当树林倒下才有人注意到草地,人群退散之后,众人才注意到,道路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牵着手的小姑娘,半大的女孩手里握着刚刚买回的糖人,反应稍稍迟钝,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小女孩却更快的注意到了马蹄声飞扬带来的震动声。
但终归还是迟了。
白马就在十步之外,她们太小,纵使习武的成年人能否闪避成功也要看运气。
四周有江湖人已经仓促着打算出手救人,却又面露迟疑之色,不知如何抉择,是该杀马还是该抱孩子。
犹豫就会白给。
这时候一瞬间的犹豫都迟不得,否则只能当个观众了。
马蹄的前方,正是华铃和绣玉。
这里是万药斋的门口,老爷子去了议事间,而她没有,待着觉得无聊,便想着去路边买糖人。
谁曾想到这短短十几步的距离竟然会出现这种事。
华铃的小脸瞬间煞白,
他练气三层,有些医术需要真气支撑,华老爷子却不是一名严师,他从不督促铃儿练武,只是说着任其自然,所以她虽然练气但根本不会拳脚功夫,眼下危险临近眼前,她的全部反应是下意识的抱住了绣玉,用自己娇小的后背护住她的安全。
绣玉小姑娘本是面对着致命的战争践踏也面不改色,秉持着三无萝莉的矜持,却在被华铃抱住之后流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旋即这抹惊诧再度扩大。
一把刀飞驰而过,在空中迸发出尖锐声响,精准无比的命中了狂暴的白马的咽喉。
白色人影掠至,动作并不是施展超绝轻功时的优雅,如凌波微步般腾挪自若,而是充满力量感和爆发感的猛烈抨击,这仅仅只是一记鞭腿,却仿佛大气都被拍响。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尚未凝滞之前,横扫的右腿已经命中,一匹夜狮子的脑袋被当场踢成颅骨碎裂,突然施加的力道令这匹马瞬间调转了方向,它的脑袋遭遇重击,感受到痛苦之前便当场死亡,同时也失去了全部的控制力,前膝盖落地后便失去了平衡,拉扯着另一只夜狮子也跟着摔倒。
车辇同样被拖拉着砸在地面,宛若一辆载重的运货卡车侧翻,以毫厘之差偏移了原本的方向,近乎刺激眼球的九十度直角拐弯,它撞向了早已空荡无人的右上方摊位,撞翻了正在咕嘟咕嘟翻滚的一锅糖水,也车翻了七八个摊位,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拉出了凄厉的痕迹,有血色,有焦色。
咚的一声,白马撞上了墙壁,哒的一声,人影双足落地。
白泷平稳抖了抖衣袖,拾起了刀,轻轻一挥上面沾染的热血,擦干净后收回了刀鞘里。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事实上其中的险峻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快一点慢一点都不行,只有抓住瞬间的机会,才能显得这么举重若轻。
果然……自己的身法境界已经提升了,过去没有七八次练习绝对做不到这么精准的控制。
可惜了……这一脚踢的我jio疼……这马头怎么这么硬,内置了艾德曼合金么?
白泷琢磨着刚刚是不是把自己右脚踢骨裂了,但得维持着高手风范,不能立刻一瘸一拐的跳着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哪怕火烧屁股了也得挺着,这就叫逼格和风范。
他回过身,看向两个小姑娘,分散一波自己痛觉神经的注意力。
走近一看后,这时方才察觉到有些眼熟了,瞅了几眼后才恍然想起。
……这不是强行让我白给送红鲤的那老头儿的孙女么?
……完了,这波我又白给了,梅开二度了!
白泷内心震惊于‘抠门(划掉)……勤俭节约如自己居然会被白嫖两次梅开二度’这一事实。
他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见到了华铃小姑娘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还是愣在原地,傻傻的伫立着,身体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白公子稍稍一怔,随后摇头失笑,收敛了其他的想法。
虽然日常不做人,这时候他也清楚不该说些多余的话。
稍稍弯下腰,白泷轻轻摸了摸还处于惶恐不安中的女孩的头发:“想哭就哭吧。”
华铃擦着眼角,缓缓靠近了白泷,拉住他的衣角,将脑袋靠过去,啜泣起来。
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很可怕,非常可怕,对她来说是足以留下一生心理阴影的体会。
十几岁的孩子是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有多害怕就该哭的多大声。
白泷听着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声,似乎连小腿的疼痛感都减缓了几分。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哭的孩子有糖吃
华铃哭成了小花猫,眼泪停不下来。
她是个坚强的孩子,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哭,什么时候不能哭。
当可以哭的时候,就代表她已经安心了,也代表站在眼前的人值得她去信赖。
否则她怎么会悄悄低下脑袋靠过去,又抓住对方的衣角不肯松手?
可白泷不知道这些,更不了解华铃的过往。
他只是认为对方被吓坏了,便安慰着她。
然而公子不擅长对付小孩子,只能乐观的摸摸头,化身复读机。
有些笨拙,又显得很真实,大多青年人遇到哭喊的孩子时,第一反应便是慌张和无奈。
“好了,别哭了。”白泷替她擦了擦眼睛,捧着小姑娘的脸颊:“你旁边的小妹妹都不哭,你比她还年长几岁,怎么反而哭成这样。”
“唔……”华铃说不出为什么来。
“听话不哭的孩子有奖励。”白泷摊开手掌:“有糖吃。”
他将一块巧克力剥开后递给了绣玉。
小小年纪就是黑长直的女孩歪了歪脑袋,看着掌心这团黑色方糖,却没有动。
“尝尝看。”白泷说:“这是糖。”
可她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的望着白泷,眼神里没有波动。
白泷被她的视线盯着,有点不自在,这姑娘仿佛阎魔爱似的。
“公子哥哥给的,你尝尝吧。”华铃小声说。
绣玉这才有了反应,她把手里的巧克力折断成两块,半块递给了华铃,另外半块放进了嘴里。
随后,属于黑巧克力独有的苦涩甜味在唇齿间化开,那种纵享丝滑的口感,甜蜜入心扉的味道。
两个小姑娘立刻被巧克力的口感征服了。
她们的眼睛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白泷笑了,这才算是正常反应,别小看这巧克力,要知道巧克力的原料是可可豆,而这些可可豆的贸易可是染着血腥味道的一段历史,恰如当今时代的牛油果。
可可豆的种植可不同于大豆粮食,大多都是第三世界的落后国家负责生产,许多许多的人一辈子种植可可豆,过着世界上最底层的生活,却一辈子都没尝过真正巧克力的味道。
就这么一小块的巧克力,在地球上的许多地区都属于奢侈品的行列。
它就像是一枚高贵的茶叶蛋,来到异世界后仍然闪闪发光,独一无二。
半块巧克力让华铃的眼泪立刻止住。
吃了糖的小孩子就会安静下来。
周树人诚不欺我也。
白泷将身上的最后一块巧克力递给了华铃:“带回去再吃吧。”
“谢谢公子哥哥!”华铃破涕为笑,她并不知道这甜品是独一无二,王公贵族都尝不到,只是很开心,高兴和恐惧的情绪一对冲,心情也就平复了。
“没什么。”白泷心说这巧克力放在衣服里至少有半个月了,他不吃主要是觉得太小了,一块巧克力也就这么点大,哪有买一整块的回家抱着啃带劲儿。
小孩就是小孩,为什么挑食的都是小孩子?因为大人只买自己想吃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不需要做选择,要么行,要么不行。
但这类话还是不要说的好,会摧毁孩子们的天真。
白泷随手刷了一波华铃的好感度,没有了她哭哭啼啼,他也终于能看向到底的白马车辇。
其中一只马已经脑袋都被他踢碎了,当场死亡,另一只马在翻车之后撞上了墙壁,也是肝脑涂地,活不成了。
两匹价值千金的千里名驹被当街杀死,毫无排面。
围观的人群见到暴动平息,这才围在四周,对着死去的名驹指指点点,不少人都发出可惜的叹气声。
“可惜了这名驹……”
“夜玉照狮子啊,这得赔多少钱啊。”
“真不知道怎么狠得下心,这么辣手摧马。”
“那是一脚踢死的,应该是心狠脚辣。”
“这两姑娘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这可怎么还得起?麻烦了啊……”
“大家伙都看得清楚,虽不说是这白衣公子的错,但是,哎……说不清这理啊……”
九成以上的人都认为名驹可比人命金贵,家中如果有一匹千里马,绝对待它比待亲妈还亲。
对待痴迷名驹入魔的人,骂一句‘尔母婢也’,还不如骂一句‘你马死了’。
华铃听到议论声,有些畏缩起来,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知道爷爷厉害,却不知道爷爷有多厉害。
生活在乡野之地,都会抱有一定的劣等感和自卑感,而人群里的议论声不仅毫无同情,反而是心疼名驹之死的人占了更多,这令她心生苦涩,五味杂陈……难道自己居然还不如这么一架车辇吗?
她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议论声愈演愈烈,然后有些许尖锐声音骤然响起,那是尖锐的利器摩擦着钢铁。
回荡的声音如同刺耳的警笛警告,围观者们下意识停下了议论声。
拔刀的声音本该是清脆的‘锵’声,而蓝蝶刀又是名刀,拔刀瞬间甚至无声,但白泷故意拔了半截刀,刃口摩擦着刀鞘,发出尖锐且悠长的声响。
些许刺耳的声音令在场的围观群众们都下意识了闭了嘴,甚至堵住耳朵。
白泷立在人群正中央,他不喜欢被人当做猴子看待,人群里那或多或少幸灾乐祸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都令他心生不愉快。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同,他只觉得这群人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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