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王夫人暗暗骂贾珍,荣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要说尤氏等不知道,谁信?她恨得胸口憋着闷气,强笑道:“北静王……就没有告诉珍哥儿吗?”
贾珍恨奇怪的表情,“王爷没有说什么啊?说是的了一件奇宝,要我去品鉴。”
王夫人双手紧紧的捏着,眼神闪烁,两条腿儿似乎有些颤抖。
贾珍关心的问:“二婶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王夫人还在纠结。若是在等贾珍主动问起,那就打错了主意。贾珍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王夫人几次想张口,明明知道必须求他,但面对他真说出一个求字,怎么那么的难?
贾珍在等,很有耐心的等。
王夫人却等不了了,她丈夫儿子已经被带走,要关到那按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道生死。所以,她踌躇再三才说道:“珍哥儿,婶子到你这儿来,原是有事的。”
贾珍笑道:“二婶子请讲!”
王夫人未语泪先流,“事情是这样的……”她哽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讲完。
贾珍吃了一惊,问道:“也就是说,当我回来的这会儿,忠顺王就把叔叔和宝玉带走了?还说是要带去刑部大牢?”
王夫人急点头,催促道:“珍哥儿,你快去救他们,否则就迟了。”
贾珍“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王夫人焦急的又催道:“珍哥儿,你在等什么呢?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打算撒手不管是吗?”
贾珍对王夫人笑道:“二婶子休要焦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她忽然站起来,言语中带着恼怒,“他们都要坐牢了,还有什么可议的?”
贾珍看着她双眉紧皱,凤目欲裂,摊开手道:“依着二婶子的意思,我要怎么去救?”
王夫人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你派兵去抢回来。我的宝玉要有半点损伤,你都要给我讨回来!”她满脸怒容,显然忠顺王是把她得罪狠了。
贾珍听了冷笑道:“真是很简单啊!只是二婶子,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犯下的错,去冒杀头的罪名?”
王夫人怒道:“难道不应该吗?他是你叔叔!你这个……”她一手拍在案几上,一眼看到贾珍冰冷的眼神,方才意识道自己的态度稍微有些强硬了。
她随即换了语气道:“珍哥儿,你叔叔待你可不薄啊,难道你要看着他深受牢狱之灾而无动于衷吗?”
贾珍冷冷的道:“既然去了刑部,就不是忠顺王一手遮天,总归有个说理的地方。我看,若是咱们无罪,自然过不两天就会就回来的。好了,二婶子,我还要去北静王那儿赴宴,告辞了!”
但王夫人赶紧牵着他的衣服,急道:“你不能走!”
贾珍掰开她的手,恼道:“二婶子你放尊重些。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羞燥的,她软了话语:“珍哥儿,你不能走。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一个贾字,你就能安心的看着他们受苦?”
贾珍冷笑道:“不是我见死不救,是这事儿本就该我替你们了吗?我有什么安心不安心的?”
王夫人不由喝道:“贾珍,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贾珍好整以暇,绕过她,笑道:“叔叔那儿我可以去打点,保证他无事。我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王夫人刚要松口气,脸色大变,急急攀住了贾珍的手,“那宝玉呢!我的宝玉呢?”
贾珍看着她,玩味的笑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王夫人失望不已,“不,你不能这样!”她不知所措的坐在榻上,喃喃道:“我要去找娘娘,她会救她弟弟的。”
贾珍不由劝道:“二婶子若要进宫,必须快点了,再过一会儿宫门落了锁,就进去不了了。且我听说皇上这些日子斋戒,只怕娘娘也要等皇上斋戒完了才能求情呢!这几天便委屈宝玉。虽然比不得家里,但到底不担心性命,至多有些无赖之徒,见宝玉生的细皮嫩肉,要与他做些龙阳断袖之事,那也在所难免。不过宝玉既然好这一口,也不是什么坏事,兴许他乐此不疲说不定。”
贾珍的话,说的王夫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无法分辨贾珍话的真假,但她不能赌,万一真如他说的,那宝玉岂不是要……
她无法想下去,那和……失去贞洁尊严有何区别?
她越想越害怕,闭上眼似乎救看到了宝玉衣衫褴褛的挣扎,在嘶声力竭的呼喊:“太太,救命!太太,救命啊!”
她心里最后的坚持,就这样被一点点敲碎了。她泪如雨下,终于哀求道:“珍哥儿,你就不能发发善心,救他一救吗?婶子知道,他平日里跟你抢丫头,又看你不惯,这都是他年纪小不懂事,我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不是了。你是哥哥,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更何况,你已是国公了,身份贵重,他一个黄口小儿,哪里配和你抢?要是你能救宝玉回来,府里面这些丫头,你不拘看上哪个,就给送过来,如何?”
贾珍冷哼道:“二婶婶,你也太瞧扁了我。我虽然好色,但也不至于和他去抢什么。跌份!你和老太太一味的宠着他,他要星星不敢给他月亮,书也不好好读,尽学些淫词艳曲,和丫头不清不楚,这也罢了,反正只在家里闹腾,也害不到别人。现在脾性更大,丫头玩腻了,改玩男人了,若不教训,明天是不是又去勾搭和尚尼姑了?二婶子,你和老太太不是为他好,而是害了他。”
贾珍继续道:“自娘娘省亲以来,他就闹出了多少事儿?叔叔也曾狠下决心,那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太太一句话驳了,不了了之?真真是妇人之见!既然家里教不好了,还不如让现实教教他,他所认为的,所坚信的是多么的不合时宜。他只有碰的头破血流了,才知道悔改,才会浪子回头金不换。”
王夫人擦了眼泪,双手紧紧的抓了贾珍的手臂,“只要你把宝玉救回来吗,这些我都依你。”
贾珍看着王夫人焦躁期盼的眼神,就知道刚才那一段算是白说了。
他自嘲的摇摇头,自己应该去做一个坏人的,坏的彻底的那种,便可以冷眼看着他们零散倒塌,然后一口吞掉。或者,他更应该去做一个好人,好的纯粹的那种,殚精竭力的为荣府解难济困,不要一点回报。偏偏他都做不到!
但王夫人见他摇头,心都凉了一大截,她凑近来,有些口不择言了,“珍哥儿,婶子跟你保证,一定将黛玉这丫头许与你,若有半点虚假,便……”
“好了!”贾珍打断她道:“黛玉的事儿,不要婶子操心!婶子请回吧。我去将叔叔接回来就是!”
“不!”王夫人拦在他跟前,“珍哥儿,求你将宝玉一道带回来!他不能在那什么地方过夜。不能受人欺负啊!婶子求你了!”方寸已乱,不知所措的王夫人竟然跪在贾珍面前。
贾珍吓了一跳,急忙扶起她,“二婶子,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王夫人哭道:“珍哥儿,你知道宝玉就是我的命,只要你能救了宝玉,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就是没有,我就让娘娘想法子,一定答应你!”
“婶子!”贾珍恼怒道:“我能要你什么?你们荣国府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以为宫里有个娘娘就了不起了?你们非但不能给她半点臂助,只知道仗着她的势,胡作非为!你不知道你的女儿,贤德妃娘娘在宫里如履薄冰,天天活在胆战心惊之中?你难道忘了她省亲的时候说的那句话?那是个见不得人的地儿。连我听了都心生恻然,趁早打消这些想法,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允许你们拖了她的后腿,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你们这次得罪的还只是一个忠顺王。若不记着教训,还不收敛,会有更多的忠顺王找上门来,甚至哪天你们连皇上都惹恼了。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下这么多明枪暗箭。我也有一家子,凭什么要为你们挡枪?你们配吗?”说到气愤处,贾珍厉声指责,“你们荣国府的事情,不是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老太太吗?不是还有北静王给你们撑腰吗?要我做什么?婶子请回!恕不远送!”说着,真打算直接回去找晴雯金钏儿伊莲娜她们尝试新姿势了,还管他荣国府不荣国府!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夫人眼见贾珍就要走,惊慌之下扯住了贾珍:“珍哥儿,你不能走!”
贾珍要去掰,两人拉扯中就撞到了一起。
王夫人几乎要哭道:“珍哥儿,你就可怜可怜婶子。救救宝玉吧!”
贾珍的心也不是铁石做的,见王夫人哭成这样,尤其是领口松开,一片洁白如玉。有那么一瞬间,眼前闪过王妤玉体横陈的样子。
王夫人仍在哭泣,泪水滴在贾珍的胸前,也不松手。
贾珍暗叹,想了良久才说道:“二婶子,我可以救宝玉。但你也知道,我根本不愿救他,且不说他平日游手好闲,毫不上进,单说这次,品德沦丧败坏如此,还连累荣国府遭受此大难,一点责任担当都没有。试问,我为何救一个这样的人?若说为了你们荣府?呵,忠顺王那我自会为让他付出代价。但这与救宝玉无关,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这也算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反正总是要救的,又没有说一定会救的及时,万一有一些迟误,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什么理由?”王夫人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说:“我哥哥还有一个女儿,我让我哥哥许给你!”
贾珍摇头道:“二婶子,你不能给王子腾做主。再说,我贾珍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吗?眼里除了女人就没别的了?”
王夫人才不信他,只在想哪家有合适的,云丫头有两位叔叔,宝丫头要许给宝玉,二丫头、三丫头,再无旁人了!“珍哥儿,婶子实在想不出,你说句话,只要婶子能做到的,就是要了婶子,婶子也应了……”
“啊……不是!我是说,要了婶子所有……”王夫人一时口误,越解释越尴尬。
贾珍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恼怒万分,她能给的理由就只这些了吗?真是岂有此理!你就是说一句为了荣国府,为了贾家也好啊!
难道我贾珍就是一个下半身动物?
于是他索性拍了案几,狞笑道:“婶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要是就出了宝玉,希望婶子你履行你的诺言!”他几乎已经看到了王夫人无法履行诺言时的窘迫。到时候,他要狠狠的痛骂她一番,以报今日之羞辱。
王夫人面红耳赤,几十年来她一直安分守己,洁身自好,从未有半点逾矩。她本想反悔,明明是口误,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条件?她觉得珍哥儿也只是要羞辱嘲讽她一下,便也不再辩解,只要他能接回宝玉,那她也认了。总归他刚才那一番话,也是为了宝玉好,为了她好,为了荣国府好。
贾珍大步离了宁府,心里早想好了该如何对付那个给了他一个绝佳机会的忠顺王。
第一百九十七章吓忠顺王一跳
当贾珍来到荣禧堂的时候,老太太,贾赦并邢夫人、贾琏,史鼎,纨凤等姊妹都在。她们安慰着一脸灰败的老太太,见贾珍进来,仿佛遇到了救星。
邢夫人上前拿帕子擦了眼角,伤心道:“珍哥儿,你不在,咱们荣国府倒大霉了。你看看,这供奉多少年的墨龙大画就这么毁了!简直……”她想要装出悲伤的样子,但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也是,抓的又不是她家的人,荣禧堂更不是她们大房管的。今儿出了这等奇耻大辱的事,岂不正说明老太太的决定是错误的,只有把管家权还回来才好呢!
贾珍看着满地的碎片,这便是荣国府往日的荣耀,从今后算是荡然无存了。
老太太手里攥着一块纸片,目光无神。史鼎轻唤一声,她仍没有反应。不得以,他将此间发生的事儿细细讲了,说不得添油加醋,怂恿贾珍报仇。
贾琏也垂头丧气的道:“珍大哥,你瞧瞧这儿?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也太嚣张不把咱贾家放在眼里了!”
贾珍淡淡一笑,“此事我自有主张。”
他走到姑娘们一处,笑道:“你们没有吓到吧?”
黛玉冲他眨眨眼睛,“有你的人守着,我们都没事儿呢!”她一颗心都在贾珍身上,虽然舅舅被抓了,但哥哥肯定会救回来的,至于宝玉,也该让他吃吃教训了。今儿这祸就是他招的。
这时,老太太忽然咬着牙,瞋目喝道:“珍哥儿,这仇你一定要报!否则你就不是我贾氏子孙!”
贾珍皱着眉,这叫什么话?我是不是贾氏子孙与她何干?连正眼都懒得看她。
无视了就好!
贾赦捻着胡须,“珍哥儿若有为难之处,何不去求北静王爷?”
贾珍冷笑道:“你为何不去?”
贾赦被怼了回来,他可不想招惹麻烦上身。反正抓的又不是自己,高高挂起就是了。
贾珍就不想去了,连正经亲兄弟也是如此,他着什么急?又不是自己亲叔叔!
所以贾珍凑到纨凤宝黛一起。
宝钗关心道:“大哥哥,那忠顺王可是亲王,要不要等明天再上奏皇上做主?”
凤姐也上来忧心道:“咱们可不能和他硬碰硬,己经进去两个了……”小声说了句,“可不能把你也搭进去了!”
连李纨也轻声劝道:“是啊,这事儿可不能掺和进来,明儿让北静王搭救是正经!”
凤姐好奇的看着李纨,这大嫂子往日万事不关己,今日不想着救她公公小叔子,反而关心起大哥哥来,尤其那眼神做不得假!她狐疑的看向贾珍。
一边贾珍听着她们关切的话,心中如春风拂过,熨帖之极!
这才是我的女人呢!
“放心!危险的事儿我可不做!”贾珍笑道。
于是他和她们一块儿说话,把去救人这档子事儿撂开了。
一会儿林之孝匆匆赶回来,老太太急问道:“快说,怎么样?”
林之孝向老太太禀报道:“奴才没见到北静王爷,说是这会儿出门会友还没回呢!”
这可急坏了老太太,她看向贾珍,贾珍只顾着和丫头说话,何曾将她的话放心上?她久经世故,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惹恼了贾珍。如今北静王依靠不住,只有这个一直瞧不顺眼,一直给她添堵的侄孙才能救人。略一思忖,便在鸳鸯的搀扶下走到贾珍跟前,“珍哥儿,你能不能与那忠顺王说说情?把你叔叔和弟弟放回来再说?”
贾珍故意摇头道:“我和他不熟。”
老太太碰了一个软钉子,先前面对忠顺王的剑抵在脖子上都没有眨下眼睛的她,不得不放下架子,低声恳求,“还望国公大人看在同祖同宗的份上,施一施援手。”说罢,作势要下跪。
贾珍急扶着她。
万万不能让她跪下去,她的身份和辈分太高,是贾珍目前无法承受的住的。“老太太,今儿这事儿,带叔叔回来容易,但要报仇难!我们难道还能杀了忠顺王造反不成?毕竟现在的荣国府已经不是往日的荣国府,没有和人家掰腕子的本钱,该吃亏的时候,还是要低头。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紧紧握着拐杖,鸳鸯都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
“哎!”她长叹一声,身形落寞,银发苍苍,仿佛立刻就要行将就木。她并非不是认不清现在的形势,也不是要刻意和贾珍争夺什么,只是长久以来的观念以及元春封妃的影响,自以为权势依旧,今天忠顺王一来,荣国公从此成了神京内的笑话,往日超然的地位也将不复存在。渐渐的他们都会疏远荣国府,以至断了往来,那荣国府就真的被排挤,彻底沦落成小门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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