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坐下来又问:“神京内有什么消息?”
罗师爷有些不确定道:“城外有几处报了天花疫病,都是个案。与往常虽多一些,但也无需过于关注。”
贾珍不关注什么疫病,眼见罗师爷报完了事儿,还待在这儿,贾珍笑道:“先生有什么和我说的吗?”
罗师爷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公爷,您是不是也把您那将军府清理一下?”
“什么清理?”贾珍忽然想道:“你说三儿在那儿改造的事么?无妨,最多一个月就完了。”
罗师爷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您留在将军府的罪官女眷还有十来个,怎么办,您有没有个章程?”
贾珍疑惑道:“我明明记得已经分派她们出去了,没有留啊?”
罗师爷恼道:“除去陆续有家人接走的,自愿离开的,剩下都是无家可归,又年轻的官宦小姐少奶奶。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且与您的名声可不好!”
贾珍皱着眉道:“给她们一点钱,打发她们走!”
罗师爷犹豫了一会儿,“她们留在您的宅子里这么久,谁还会相信她们的清白?”
“笑话!”贾珍一听怒了:“我什么时候去祸害过她们了?简直是污蔑!”
罗师爷摊开手:“总之,公爷您好色如命的名声算是彻底传开了。也许,这也正是皇上信任您的原因。您的野心全都用在女人身上了,换谁做皇帝也放心啊!”
贾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先生可知,这些都是我故意装出来掩人耳目的?我其实是为了下一盘大棋?”
罗师爷哈哈大笑道:“学生旁的不敢说,对公爷您的性子,可谓清楚至极,用好色如命形容其实有些过了。您只是自制力差而已,往往来者不拒,所谓好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
“好了,好了。”贾珍摆摆手,“这事等我闲了去瞧瞧再说。”
还有一些芝麻大小的琐事,一一略过了。
罗师爷又从袖笼里抽出一封信,交给贾珍道:“今天有外头递了一封没署名的信到府里,学生不敢拆看,专门送来。”
“牟尼院?”贾珍立刻想起一个人,急打开来看。
果然是她!
信中除去一些不必要的暧昧词句,说及宫中种种传闻,林林总总不下二三十条,皆是皇帝去哪儿了,某位娘娘怎么了,诸如此类。贾珍看着茫无头绪,思索了半天。再翻到最后一页,见她用清秀小楷写了几句,“从以上分析可知,皇上病体未愈,吴贵妃当有异动,然贤德妃无忧。”
这是什么意思?
说明她的重要性吗?能从许多杂乱的信息中抽丝剥茧找出关键因子凑成一条线索,然后据实分析推演,以趋利避祸?
贾珍拿着这封信,久久不能平静。
如今宫内的消息每日会随送水的水车带出宫外,中途有人接应,辗转送进牟尼院妙音手里,她看完以后,又将消息经买米面的小尼姑送到固定的商铺,然后再送回宁府贾珍手上。这么一圈下来,平常也就能做到今天知道昨天的事情,只有紧急情况下,当天就能知道宫里发生些什么。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唯一的不足在于,宫里的那几枚棋子身份太低,还需要花些心思谋划一下。
只是今后这消息渠道都掌握在她手里,少不得需要用些手段,防止消息泄露和受制于人。
想到此处,贾珍将信笺点燃烧成灰烬。
“以后这类信件会直接送到我书房,先生不需理会了。”
“知道了。”罗师爷低着头,看也不看一眼,深知自保之道。
不一会儿,门外帖木儿禀报道:“老爷,京兆府通判傅试求见。”
“傅试?”此人和他没有往来,“叫黄安打发他去了就是!”
但帖木儿又道:“那傅试说有要紧的事儿求见。”
贾珍冷笑,“谁都说要紧的事,一个针尖大小的官儿,还有什么要紧的?”推门出来,往宁安堂而去。
宁安堂上,贾珍高坐主位。
那傅试立刻当堂跪倒,给贾珍磕头,“下官京兆府通判傅试拜见国公大人。”
贾珍抬眼看他跪的还算端正,也不起身,双手虚扶一把,笑道:“傅大人无需行此大礼,起来坐下说话吧!”
“谢国公大人!”傅试站起,小心的靠着椅子边沿坐下,又拱手说道:“下官来的冒昧,请国公大人恕罪!”
贾珍看他紧张忐忑的样子,正如他当年给领导送礼时的不安。
只是,空手送什么礼?
“傅大人此来,必有见教?”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虚与委蛇,不如大家都直接一点。
傅试尴尬的笑了一下,还在连缀词句,“下官……其实也没什么要事。”
贾珍顿时垮了脸,合着是故意消遣本国公?他深呼了一口气,保持着大度的涵养,“既然如此,”手已经摸到茶盅的盖上,“请傅大人……”
眼见贾珍就要端茶送客,那傅试赶紧站起来,“国公大人,下官一来为您请安,下官本是荣府二老爷的门生,也就是国公爷您的门生了,说不得要在门下奔走,若有跑腿的小事,尽管让下官去做。二来京兆府接了一个案子,事涉荣府大老爷,已经被下官了了,特来禀报。”
“那边大老爷的案子?”贾珍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案子?强抢民女为妾,还是强夺人财物?你们可仔细了,切不能徇私枉法,真个儿犯了事,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傅试听了,惊讶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这到底是正话反说,还是反话正说?他故作镇静的笑道:“回公爷的话,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说明白就成了。”
贾珍“嗯”了一声,斜眼看着傅试,这人到底来干什么的?
“爹爹!”
“爹爹!”
随着两声清脆的叫声,两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儿跑了出来。
她们身后的奶娘拦也拦不住。
贾珍看清楚了,原来是菀儿和薇儿姐妹两。她们一上来,就攀上贾珍的怀抱,一个揪着他的胡子,一个抓着他的衣襟。
贾珍只好将她们抱住了,怕她们掉下去,回头瞪了一眼两个奶娘,才笑道:“你们怎么来了?爹爹现在正在会客,先和奶娘回去,爹爹等一会就去找你们怎么样?”
菀儿不依道:“爹爹,只要你答应我们一件事,我们就走了,不打扰你的。是不是薇儿妹妹?”
薇儿只点头。
贾珍拿她们没法子,便问道,“好吧,你们想要什么?”
菀儿甜甜的笑道:“爹爹,为什么男孩子都可以读书识字?我们也要!”
薇儿也附和道:“对,我们也要!”
贾珍愣了一下,笑道:“爹爹还以为是什么呢,菀儿你们找你娘不行了?”
菀儿瘪瘪嘴,“我娘一点空也没有!”
贾珍又道:“那你们也可以找香菱姨娘啊!”
菀儿也摇头,“香菱姨娘都去西府和姑姑们说话儿了。”
“那……”贾珍笑道:“明儿爹爹给你们找一个先生教你们好不好?”
“耶!爹爹最好了!”两姐妹达到目的,方才从贾珍身上下来,见堂中还有人在,便一下子变成名门淑女模样儿,由奶娘领着回去了。
这到底是谁教的?真没个体统!
贾珍对傅试道:“刚才小女胡闹,望傅大人不要介意!”
那傅试忙站起来笑道:“两位小姐天真烂漫,又好学心切,下官羡慕还来不及呢!刚才听国公大人说起,要给小姐们请先生?”
贾珍笑道:“正有此意!也无需博学鸿儒,读过几本书,能教教小孩子就行。她们也不进学,随她们喜好,想学什么就教什么。”
傅试忙道:“既然这样,下官倒有一个好人选,不知国公大人意下如何?”
贾珍笑道:“你说说是何人?”
傅试顿了一顿,笑道:“此人正是舍妹。她自小便聪慧过人,经史子集大都览遍,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更兼美貌标致,最是知书达理的……”将她妹子的好处一一说尽了。
贾珍先前还听着像介绍教书先生,到后来怎么像一力推荐她妹子进府似的?
这会儿,贾珍才想起来,这傅试是不是有个二十多岁没嫁人的妹妹,叫傅秋芳的?
于是他随口问道:“你妹妹是不是叫傅秋芳?”
那傅试精神一震,原来妹妹的名声早就在国公大人的眼里了,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妹妹的闺名?
天地良心,贾珍如何会饥不择食的乱打听别人家女孩儿的名字?这不是曹雪芹写的吗?
只听傅试笑道:“我那妹子早年发愿,宁愿做小也要嫁给当世英雄人物,否则宁愿一辈子不嫁人。只因听了国公大人的事迹,知道大人文武兼备,英姿勃发,便暗自起了心思,托我将一片相思之意转达大人。”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卷娟帕,交与贾珍。
贾珍狐疑的接过来打开,一笔秀气的小字,一首小词,浓浓的闺怨相思铺面而来。
贾珍赞叹道:“果然颇有文采。做先生倒可惜了!”
傅试的心跳的厉害,忙说道:“若国公大人不嫌弃舍妹庸脂俗粉,蒲柳之姿,舍妹甘愿入府为奴为婢,以备洒扫。”
贾珍在书上看多了这种事,没想到今儿自己也遇到了。
“你妹妹年方几龄?”
傅试颤声道:“今年二十……有三。”满神京的人都知道国公大人好小女。自己妹妹已经花信之年,万一……他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妹妹这次送不出去,总养在家里无人问津也不是个事儿啊!
贾珍这会儿心里也纠结着,要收呢,还是要收呢,还是要收呢?
“可惜了!”
傅试情知不妙,还是因为年纪太大了吗?他赶紧笑道:“大人,舍妹也不计较名分,若能的大人青眼看顾一二,或处之外室,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的连贾珍脸上都发烧,“你们是亲兄妹吗?”
傅试笑答:“真真的一母同胞。要是大人同意,下官今晚上就把妹妹送过来。”只在青楼女子梳拢时才晚上乘小轿到家。这傅试是将他妹子比作倡优之类吗?
摊上这个哥哥,也是命苦了。
贾珍还在沉吟。
傅试瞧着贾珍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拱拱手,悄悄的退走。心想今儿如论如何,便是捆也要将妹子捆进宁国府。
就在他走出宁安堂,准备下台阶的时候,贾珍叫住了他。
他腿儿也软了,生怕贾珍反悔。“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办的妥妥的。”
贾珍拈着胡须,终于下了决心,送上门来的不要,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既如此,你回去和你妹子说一说,要是她愿意,我就聘她做我宁府西席。一应束脩无忧,且我在柳条巷有一套宅子,收拾一下倒可以住人。每隔一两天自有小轿接进府里来给我几个女儿教书识字,如此两便。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
傅试已经喜不自禁,只要能挨着这位爷的身,以自家妹子的容貌,他还能放过?瞧着吧,也许过不多久,妹妹就是宁国府的姨娘了!那自己还不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多年夙愿终于一朝达成,傅试急匆匆的赶回家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妹子。
与此同时,荣府大门外停了一顶大轿,从里边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贵妇,只见她浑身金玉辉煌,绫罗缠体,眉目间隐隐剑气纵横,虽然风尘仆仆,但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风范。
她教从人前去禀报。
上一篇:从拒绝江莱开始做低调神豪
下一篇:甘雨,这样的妈妈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