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46章

　　贾蓉笑道：“父亲说的是。不说别人，就是他们西边，大老爷、琏二叔的事且不说，就是琏二婶子那么刚强的人物，背后也有人说她坏话的呢！”贾珍瞋目斥责道：“那边大老爷和你琏二叔岂是你能乱说的？”说罢又沉吟叹道：“你那婶子，太过要强了，也不好。”

　　贾蓉忙说了是，瞧了贾珍的脸色，“父亲，如今家里产业庞大，每月月底盘算的时候，少则三天，多着五天，儿子媳妇总要忙碌到后半夜，依着儿子的意思，不如在天香楼收拾一间房子出来，若是盘算的太晚，索性就近住下，也少了往来之苦。成与不成还请父亲示下。”

　　贾珍很头疼，贾蓉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哦，明白的告诉我，月底的那几天他们夫妻分居？于是他皱眉道：“这些小事你也不要告诉我，让里面安排了就是。”

　　贾蓉低头称是。

　　一边的晴雯见他们父子两谈完了事情，笑着对贾蓉道：“蓉大爷，刚我好像看见佩凤小姨娘在门外呢，说不定找你有事？”

　　贾蓉回头张望了一下，对晴雯拱手笑道：“多谢多谢！”便看向贾珍。

　　贾珍挥挥手，“去吧！”

　　贾蓉如蒙大赦，赶紧往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贾珍说了句：“年内我要看到偕鸾佩凤两个怀孕，你小子自己看着办！”

　　贾蓉闻言，几乎被门槛绊倒……

第五十六章丛绿堂的刺杀

　　两父子在可卿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达成了默契。而晴雯全程见证，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

　　一个无耻一个无奈，都说自己有说不得的苦衷。或许豪门深院之内，本就是这样，淡漠了亲情，充满着利益的交换。

　　且说可卿正陪着宝玉在会芳园玩耍，瑞珠走过来耳语片刻。可卿笑对宝玉道：“宝叔暂在园子里走走，侄儿媳妇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告退了，等忙完了再来相陪。”

　　惜春走在前头，闻言笑道：“你自去便可，二哥哥有我带着呢！”她拉起宝玉的手，“二哥哥，我们坐船吧？很好玩的！”

　　宝玉见池中清水微粼，岸边垂柳悠然，真是好景致！可卿当下命稳妥的婆子撑船，又让乌怀几个会水的在岸边守着，总教万无一失才款款离开。

　　“今儿账房不是有佩凤看着吗？各家的回礼已经安排妥当，几处要紧的账目也不是时候。或者大爷要支出，也是有定例的，谅大爷也不敢坏了规矩。还能有什么事？”可卿脚下生风，匆匆问道。

　　瑞珠扑哧一笑，“奶奶，不是小姨娘找您呢！”她左右看看，周边寂无人声，小声道：“老爷在丛绿堂等您呢！”

　　可卿猛地一惊，忙问：“他一个人？”

　　瑞珠点点头，“是咧，很急切的样子。”

　　可卿俏脸绯红，啐道：“这会子在家里呢，被人看见怎么办？”

　　瑞珠催促道：“不妨事，老爷暗里早把人支开，又有帖木儿守着路，此刻必定无人的。”

　　可卿方才放心，沿假山走过轩榭阁亭，再经一条复廊进了丛绿堂。瑞珠随后悄悄关上门，打算从假山上的小路绕到另一边林子里等着。才走了几步，隐隐听得假山石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瑞珠放缓脚步，小心靠过去。

　　“老二，你果真看明白了？”

　　“放心，大哥，我瞧得真真的，那贾珍此刻就在后边的丛绿堂内。”

　　“有没有人跟着？”

　　“只帖木儿那个憨货在前边守着。只要我们手脚利索一点，他是赶不到的。”

　　“如此，咱们四个即刻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瑞珠咋一听有人要害贾珍，唬得小脸都白了，她胆颤心惊的提着裙子，小心的退回来。她焦急的想去通知贾珍他们快跑，但匆忙之中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咔嚓”一声响，惊动了假山后面的贼人。　　

　　“什么人？”窜出一个仆役模样的中年汉子，外表憨厚，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神。瑞珠心下大骇，双手拽着裙摆，赶紧往前边跑。

那汉子见瑞珠已经在十步开外，追之不及，索性从腰间抽出一直匕首，对他的同伙道：“既然被发现，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亮出家伙，从这里跳下去，直接冲进丛绿堂，宰了贾珍！”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几个贼人异口同声的怒吼，从假山上翻进了丛绿堂。

　　瑞珠脚程慢，眼见贼人跑在了前边，不禁焦急万分，她放声喊道：“老爷，有贼！”

　　但这里左右无人，又有阻隔，无人听见她的呼救。

　　瑞珠赶不上贼人，立刻往外面跑，边跑便喊道：“帖木儿！帖木儿！有贼！你快来，救命啊！”

　　帖木儿此刻正在不远的林子里，他听得瑞珠喊有贼，拎起随身短棍迎上去。

　　“贼人在哪？”

　　瑞珠隔着一二十步远，带着哭腔喊道：“快去丛绿堂，四五个贼人拿着刀要害老爷呢！”

　　帖木儿两眼圆睁，“可恶！王剑他们尚在登仙阁巡逻，你速去求救！”说着立刻赶去丛绿堂。

　　且说丛绿堂内，贾珍与可卿情意绵绵，正待入巷，忽听得瑞珠喊有贼！慌的他们又匆匆披了衣服。贾珍急道：“我先出去看看，你就待在这，万不可出去！”

　　可卿忙整理头面裙衫，一脸的惊慌。

　　贾珍柔情道：“无事，一切有我！”便推门出去了。刚走到拐角楼梯，几个贼人拿着明晃晃的短刀冲了上来。为头的一个见了贾珍，大喝道：“贾珍！红阳教林庆来取你狗命了！”

　　“红阳教？”贾珍连衣服都没系好，脑袋还懵着，就看见那个林庆领着三个壮汉赶上了楼。好在贾珍反应快，当即把住扶手，觑得亲切，一脚就朝林庆踹去。

　　林庆当胸中了一脚，站立不稳，便往后倒。好在身后的汉子及时扶住，不然四个人都要滚下楼去。

　　贾珍瞧了一眼楼下，太高，下不了决心跳下去。他来不及多想，扯下外衣打开，就往四个贼人扔去。那四人被蒙住头，贾珍立刻下了几步楼，朝几个人猛踹。

　　饶是这四人都是红阳教的好手，但楼梯狭窄，又在下风，纵有十分力也使不出一二分来。他们只好退下楼梯。林庆愤怒的把贾珍的外袍撕碎扔在地上，吼道：“贾珍，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说着便又冲了上来。

　　贾珍本想趁机冲出去，却被挡在楼梯中间，不得已又返身跑上楼，打算故技重施。但那林庆早防着他这一手，堪堪躲过去了，随手将匕首扎过来。贾珍骇的魂飞魄散，连忙缩回腿。

　　林庆没有扎到贾珍，只把他的裤子划出一道大口子。

　　贾珍惊慌道：“好汉，有事好商量！我有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林庆冷笑道：“我就要你的命！”说着，便冲了上来。贾珍预料打不过他，转身就逃。

　　两人很快就追到这一层的尽头。这里有一个小房间，可卿隔着窗户见有人过来，以为是贾珍便想开门让他进去。可贾珍小声道：“切不可出来，也不要出声！”

　　他来不及解释，那四个红阳教的贼人已经逼过来了，四把匕首透着寒光，让贾珍躲无可躲。

　　可恶！外面的人难道都死绝了吗？焦老爷子还夸口说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正惶急间，可卿带着哭腔喊道：“老爷！”贾珍苦笑着道：“我不是让你不说话吗？放心，有我呢！”他再看一眼院门口，贼人莫进来这么久，仍然没有任何救兵过来！悔不该让帖木儿离的那么远，关键时候居然无人可用！

　　这是天要绝我吗？

　　罢了罢了，人死鸟朝天 ！这个时候贾珍也发了狠，顾不得他们白晃晃的匕首，冲上去抱住贼头林庆，死命往前撞。那林庆等人被贾珍突如其来的雄起吓住了，四人生生的被推后了好几步。

　　贾珍一击得手，迅速后退。但林庆也不是善茬，立刻上前，一只手抓住贾珍的衣领，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攥着尖刀便朝贾珍腹部捅过来。其他人迅速赶上，准备抓住贾珍。

　　贾珍腹背受敌，搞不好就要命丧当场。他双抓住林庆握着尖刀的手，林庆转动手腕，刀尖划过贾珍的胸腹，殷红的鲜血立刻沁满他的衣襟。林庆正待继续扎下去，贾珍死命抵挡林庆的手腕，不让他再动。

　　正僵持着，又一个贼人提着匕首扑上来，贾珍只得一脚踢过去，正中贼人手肘，把匕首踢飞了。而林庆再度发力，刀刃刺进贾珍手臂。贾珍大喝一声，推开林庆手腕，闭着眼把头狠狠的朝林庆的脑袋磕过去。

　　“嗡……”贾珍的额头几乎被撞裂，疼的眼睛发黑，耳朵失聪，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中，只觉有人抓住他的腿。他下意识的猛烈挣扎，也不知道踢在了哪里。

　　“啊！”混乱中，一把匕首扎进了贾珍的大腿。贾珍疼痛难忍，不管不顾的抱住眼前的林庆，就往外跳。

　　既然死定了，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

　　木制的楼梯经受不住两人的冲撞，随即咔嚓一声，护栏被撞断，两人从楼上摔了下来。

　　林庆被压在下面，后脑勺磕在硬地上，当时就晕过去。但他的匕首去插进了贾珍的肩头。贾珍这会也摔得七荤八素，顾不上疼，挣扎着要站起来。

　　楼上剩下的三个贼人，见林庆摔下去不动弹了，都失声大叫：“大哥！”一个个怒发冲冠，干脆一齐跳下楼，要将贾珍斩杀当场。

　　可卿在屋子里焦急万分，朦胧瞧见楼上没人，又听到外面的叫喊声，她才战战惊惊的推开门。她一眼瞧见破碎的楼道护栏，贾珍摔到了下面，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她恐惧惊慌到了几点，连话也说不出来。

　　眼见那三个贼人立刻就要抓住贾珍，可卿终于大喊道：“老爷！”

　　贾珍闻声回头，三人如猛虎下山，径直朝他扑过来。

　　完了！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满眼都是绝望。

　　跑不掉了！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候，门外一人大喝道：“住手！”

　　这对贾珍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终于有人来了！贾珍回头，一看就是帖木儿那个大块头。他连忙喊道：“帖木儿，快拦住他们！”

　　帖木儿见他浑身是血，吓了一跳。几步跑到贾珍跟前，就要帮他包扎。贾珍怒道：“你先料理了他们！”

　　帖木儿这才满脸煞气的走向三人，他又惊又怒，自己只一个疏忽，差点就害了老爷。今儿要不是瑞珠姑娘呼救，几乎就来不及了。他捏紧短棍，口里愤恨的念道：“你们这些杂碎，居然对老爷不利，老子活劈了你们！”

　　很快，帖木儿和三人战做一团。帖木儿力气很大，抡起棍子呼呼的响，但三个贼人也是老江湖了，分进合击，竟然堪堪的打了个平手。

　　这会，可卿也跑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几乎就要扑进贾珍的怀里。

　　贾珍马上躲开了，扯动了伤口，钻心的疼。可卿泪眼婆娑，扶着贾珍的手哀求道：“老爷，让我看看，替你包扎一下。”

　　贾珍见可卿跑的急了，云髻散乱，钗环倒插，一点端庄娴静的模样都没了。他拍拍她的小手，忍住疼，挤出一点笑容道：“我不要紧，这会身上到处都是血，不能沾到你身上。趁着没人，你赶紧从后面离开，让人瞧见，有心的立刻就会察觉我们的关系。快走快走！”

　　贾珍只顾催促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可卿泪如雨下，心中万分不舍，却勉强答应道：“老爷，我去叫人来救你！”贾珍想为可卿擦擦眼泪，但他一只手伤了胳膊，另一只手伤了肩头，实在无法抬起，只好做罢。“可卿，走吧，走吧。等会就有人来，你只出去找僻静的地方整理一下，再同别人一起过来，如此就……”

　　贾珍皱了皱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可卿芳心大乱，拿出帕子就要替他擦汗。贾珍瞋目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快走！”

　　可卿强忍泪水，踮起脚在贾珍嘴上点了一下，决绝道：“珍哥哥，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卿也不活了。”说罢，才转身朝后边小门小跑过去。

　　“珍哥哥？”贾珍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贾珍目送可卿的背影离开院子，王剑和一队家丁才姗姗来迟。贾珍立刻指挥他们道：“你们快给我把这几个红阳教逆党剁了！”

　　王剑等一拥而上，先把晕迷的林庆绑了，再对付其他三个。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形势立刻逆转。三人见事已不谐，就要逃走。

　　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王剑等人上前围住他们三个，一阵乱棍之下，三人纷纷就擒。

　　正在王剑围捕贼人的时候，瑞珠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进来，她跑到贾珍身前，就要替他包扎。贾珍面如金纸，连眼睛也睁不开了。瑞珠忙扶住他连声呼唤，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她慌忙用帕子扎住手臂上的伤口，可是贾珍伤口太多，她又撕了裙子，系住贾珍大腿。

　　贾珍失血过多，已经支持不住，听得王剑等人高呼：“抓住了！”顿时心神放松下来，整个人便往后仰。瑞珠赶紧上前抱住，贾珍就这么倒在瑞珠怀中，昏迷过去。

　　瑞珠吓的惊声尖叫：“老爷！你醒醒，老爷你不能死啊！”

　　帖木儿慌忙转身跑过来，满怀愧疚的跪在他跟前，带着哭声唤道：“老爷！”

　　这时王剑也赶过来，一脚踹开帖木儿，骂道：“你这憨货，老爷还没死呢！你快抱他到屋子里歇着，请瑞珠姑娘立刻叫人去请太医，我在这里押着这几个逆党，等老爷醒来之后再行处置！”

　　于是帖木儿擦了泪，抱起贾珍，他肩头的刀也没敢拔，就放在丛绿堂内间精舍。瑞珠顾不得一身血渍，又跑出去叫人请太医。

　　话分两头，当初瑞珠一路呼救，唬得满园子都知道有贼人杀进来了，不知底细的丫鬟婆子四散奔逃，跑丢了鞋的、扯坏了衫的，大呼小叫，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甚至有人偷回房子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好在焦老爷子及时赶过来，一棍子打翻一个乱窜的小厮，大喝一声：“贼人还没影呢，胡乱跑什么？”吩咐李万、贾庆：“叫她们一个个回房呆着，再有乱跑的，或者趁机作乱的，先打断他们的腿！”二人肃然领命，各带一队人弹压。不一刻便秩序井然，无人敢再乱喊乱窜。焦老爷子自带一队人前往丛绿堂救援。

　　前院，早有人报给了尚在床修养的尤氏。尤氏闻讯，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忙问道：“老爷怎么样了？”来人摇头不知。尤氏身上不适，也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又有人来报，说是贼人去杀老爷了！

　　尤氏惊起，事情已经容不得她瞻前顾后，她当即命小厮敲响警钟，把各位奶奶姨娘小姐，全都叫到自己屋子，又命前边通知贾蓉，令他立刻出府躲避。处分已定，总管黄安带了一队人过来，守住了宅院，其余丁壮立刻分队弹压，见有胡乱冲撞，高声叫嚷的，先施以乱棍。等到银蝶、可人、尤二姐、偕鸾、佩凤都到了，府内就已经安定下来。

　　尤氏看了看房中诸人，惊问道：“蓉哥儿媳妇、三儿和晴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