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青蛙
斯大林正在为艾琳娜“造神”,为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一步一步地准备着。
黄克来到上海的第二天白天,他来市政厅,先是与历史上著名的上海市市长,“胖帅”陈梅岭以及邓发进行交接,主要就是询问上海这边“镇反”运动处理的情况。
邓发告诉黄克:“最近这两个月,我们每天都要枪毙几十名反革命份子。”
“杜月笙和黄金荣什么时候杀?”
“把日本人送走后就公审处理!青帮的势力已经清理得差不多的。”
“那对面粉大王兄弟,好象还活着吧?今年四五六月的时候,他们兄弟勾结第四师团的人,在上海滩高价售卖洋米洋面,赚钱赚得很开心呢!”
邓发了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黄克这时已明白,有人在保他们。
“那些龟儿子儿,就该统统杀了。阿拉是上海人,这里被洋人殖民多年,他们是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
说出这话的是未来有名的“陈会计”,他现在是陈梅岭的副手。
“小黄,你是湖州人,上海这儿你也待了很久,这里是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了。这些资本家,别看现在老老实实地,只是因为我们每天都在杀人,等不杀了,他们给点雨露就会冒头冒尖......”
陈会计知道黄克在上层说得上话,他下来其实是代替主席,了解这儿的情况的。
“嗯,你们的意见我会带回去的。上海这儿是买办的大本营,老陈你也是知道的,他们那些牛黄狗宝,我难道不清楚吗?”
说到这,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过去黄克在链霉素股票反复收割玩的那一套,在场的几位都是很佩服的。其实主席的弟弟,才是更适合在上海的人,只是现在到处都需要人,他离不开中央总部。
邓发也发表意见道:“这里被日本人祸害了一圈,资本家买办的势力降到了最低点,是趁机痛打落水狗将他们弄死的好机会,绝对不要手软给他们卷土重来的契机。”
黄克注意到了一件事,到目前为止,反而是地方上做事的干部,在这事上却是最坚决最革命的。
黄克和他聊了一阵后,真正让他们感到头痛的,不是那些跳出来的“死老虎”,反而是各式各样,从前和常凯申不对路,暗中支持革命(两面投资),既是“名流知名人士”,也曾偷偷地支持过常凯申,后来发现这货是个无赖后,又反过来支持共产党,现在打着“左翼进步人士”旗号的那些“文化人”。
陈会计最后总结道:“上海地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人乍看是人,细看是鬼,再看却又人模人样,太复杂了,太复杂了.......这块地,是需要好好清洗的。”
第299章感受痛苦吧,委员长!
上海镇反革委会里,有资格关到这里的,都是曾经显赫一时,风光无限的大人物。
最出名的是常凯申,杜月笙、黄金荣外,当地的监牢里还关着虞洽卿,吴蕴斋这两个在江浙财团曾经风光一时的角色。
当蒋介石准备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以虞洽卿、王一亭、吴蕴斋等人为首,集合上海一些主要同业公会、商会,成立应变组织──上海商业联合会,并从银行、钱庄两大行业中为蒋介石借垫三百万元的政变经费。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以上海商业联合会名义,致电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联席会议,表示“对于当局清党主张,一致表决,愿为后盾”。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继续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并帮助国民政府发行“江海关二五附税库券”。
不过这是一次亏本的投资,这些所谓的民族资本家,能给予常凯申的支援,哪里比得上洋人爸爸。很快随着常凯申娶割喉夫人,抱上英美大腿,慢慢地开始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四大家族”买办体系,江浙财团在经济上逐渐失去主导地位,它们中许多银行和企业被兼并,逐步地沦为“四大家族”官僚资本的附庸。
实际在几年前,随着宋子文辞去财政部长一职时,江浙财团就已经被常凯申吸干了。去年链霉素股票时,江浙财团的人跟风靠炒链霉素股票,起初在美国市场上大赚一笔,然后掉进了黄克和杜邦为他们挖的大坑里,大部分人都直接破产跳了黄浦江。
虞洽卿,吴蕴斋是前期大赚,后来大亏,折扣之后,还是小小赚了一笔勉强算全身而退的人。去年日军入侵淞沪时,虞洽卿滞溜上海,和早早投靠日本人的吴蕴斋勾结,靠倒卖粮食大发一笔。当时上海滩的面粉大王罗家兄弟有海外渠道,吴蕴斋有日本关系,虞洽卿有资金,三家联手,利用日本人在上海地区收刮过度人为制造出粮荒的契机,两边里应外合,大肆竟抬粮价,在上海滩狠狠地刮了一大票。
比起根在上海,直到最后一刻才想到要离开上海逃走的杜月笙,虞洽卿,吴蕴斋其实是嗅觉是很灵敏的,他们在红军进入上海前就嗅到风声想要提前离开,只是他们在上海风光了这么久,早就被地下党和王亚樵的人盯上了。
冈村宁次的莫斯科之行,和中共达成秘密协议后,已经没什么可以卖的日本人,为了战后回血,这时也是什么都卖。
连常凯申都可以卖的他们,自然也不在乎多卖几条暴露出来的走狗。然后以上四位,就在抗联正式进入上海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逮捕:吴蕴斋是被日本人直接抓住送过来的,售价便宜到只卖了“四十台晶体收音机”——他是被日本驻上海宪兵部以“走私粮食罪”逮捕的。
虞洽卿是离境时和杜月笙一起在同一条船上被日本海军抓住送过来......
当黄克被守卫带领着,前去看望牢中的常凯申时,一路上经过关押他们的监牢,这些认出了经过的黄克。
“元兴,元兴,我是月笙啊,救救我,救救我.......”
“元兴,我是智剑,救我,救我!我是罗家的智剑啊!”
“黄兄,我们是冤枉的,我们被骗了,被吴蕴斋这个汉奸骗了。”
他们纷纷砸着铁门,向黄克喊冤求救。
黄克停下脚步,看了看旁边的被砸得怦怦作响的铁门,瞧到了窗口后露出的脸。
这六个人里,吴蕴斋是实打实地当了汉奸,有些破罐破摔,没有吱声,在坐着等死。其他五个人却是活鱼上桌,还在拼命地跳。
黄克走了过去,他没有理会杜、黄这两条死鱼,而是站在了罗家兄弟的门前。然后明知故问地道:
“两位,我刚从国外回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罗家大哥智剑恨恨地:“都是那个王亚樵。”
他们是五月份后在上海赚了一大票后,就提前收手,而后在租界乘船去香港。只是二人却没有想到,王亚樵早就盯上了他们这些发国难财的奸商。
此时的王亚樵,在上海的触手无处不在,就连轮船上都有他的人。在离开上海前往香港的船上,王亚樵出手绑架了二人。然后在长江上就直接把人押下船带走。
王亚樵劫走了他们身上带走的民脂民膏当成未来的活动经费,然后却将人交给了中共,而后不久上海解放,中共开始清算老帐,这两人被邓发接手,关在镇反委员会里。
罗家兄弟隔着铁窗,哭着对黄克道:“黄兄弟,救救我们,我知道你是李主席身边的大红人。卖粮挣的那些钱,我们都交出来了。当时上海在闹饥荒,如果没有我们.......而且你是做地下工作的,干这行别看利润高,其实上下打点,包括填饱日本人的胃口,都是要钱的,我们其实赚得也是辛苦钱啊......你是读书人,做大学问的,你也知道子路受牛,子贡让金的典故......”
“嗯,你们的意思我听懂了......你们发国难财有些不对,却也在帮忙上海人民逃脱了饥荒......只是,你不该贪那小便宜啊......一斤米两个大洋,这个价格太高了。”
事情具体怎么回事,利润到底多少,黄克自然是一清二楚。扣掉上下打点和分配给日本人的好处,这两货联手倒卖粮食赚到的利润绝对在百分六七百以上,当真是暴利无比。
他们要被枪毙,黄克一点都不会同情的。但是两人被关在这里,到现在都没被杀,而且从邓发欲言又止的表情,黄克看出来了,是有个邓发都要买帐的人在保他们。
想起长征前,邓发当时在执行那人下达掩埋重要物资的任务时,当时他的接到的命令就是:完成任务之后,要把执行人中的“危险份子”杀掉灭口。
著名的邱会作,就差点被杀了。也幸好他这人机灵,被杀前看到了那个人,跑过去跪下求救,才逃得一死。
“那个人啊,总是这样,对同志重拳出击,对敌人含情脉脉,难怪妈妈在二十一世纪,和那些网上反贼处久了后,会这么害怕他。”
“你们的事情,我会向上级讲清的......”
黄克隔着门,微微笑着,点点头,用眼神安抚了他们两位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穿过监狱里长长的走廊,黄克一一欣赏着门后的那群待死之人。过去的三年里,黄克弄死了不少人,而死在监狱里最出名的人物就是王明和米夫。他在俄国时听说他们的下场:死前都是先被扒光了衣服,然后按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枪毙的。
走在监狱里阴寒的过道时,黄克的脑子里不断地回闪过母亲通过另一个自己送来的忠告。
“儿子,政治是种妥协。只会非黑即白,这是走不远的。”
“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不管是战争也好,政治斗争也罢。最关键地方,就在于你要努力地让自己的朋友多多,敌人少少......理想主义要不得,这些地方,我宁可你象这边十年后的你,那个失去了理想只想睡小姑娘的混蛋!”
五反前后,中国革命一塌糊涂,王明的责任重大,但有一个人的责任其实比他还大。
但是,这个世界很多事,并不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政治这个东西尤其如此。
中国的内战,即将结束,南边的国民党残部再怎么上窜下跳,也活不过一年。
外敌已去,但真正危险的考验,其实才刚刚到来......
走到关押常凯申的牢房门前时,黄克看到门外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不过有邓发带路,一挥手就开了门。
听着铁链铁锁的的咣当声,黄克的脑子里却闪过了很多画面和记忆内容。
全是另一个时空,解放后发生的那些事:高麻子事件,反教条主义事件,庐山事件,还有那十年.......
中国历史有“二十四史”,从秦皇朝起,每一个大一统的王朝,第一代领导人和第二代领导人交接的过程中,都是腥风血雨,就没有一代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过渡的。
秦始皇到二世,二世上台,杀光自己全部的兄弟姐妹。
汉高祖就更不必说了,吕后外戚之乱,逼死惠帝后的几十年乱象,最后以吕家灭门,刘室皇朝获胜告终。
东汉这边,光武帝和两任皇后,外戚 的矛盾,也是折腾了很久,勉强算是平稳过渡。
三国时代,曹魏和东吴,第二代继承人时就大乱特乱,而西晋一统天下后,随之而来的八王之乱,也是第二代继承人没处理好。
南北朝时代,一堆的粉墨登场的短命王朝,也是全倒在第一代和第二代交接不当出了问题。两代而亡的隋,唐太宗有玄武门,宋太宗有斧光烛影逼死大哥儿子,元朝更是代代养蛊,明清更不必多说。至于本朝,嗯,大家明白的......
“今日常凯申在这吃牢饭,也不知道未来我会不会也有这一天啊.....,”
怀着很怪异的心情,黄克迈过了打开的牢门。
这是他前生今世加起来,第一次进入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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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兴!”
一进门,刚踏入门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掷出的杯子。却被黄克在空中单手接住。
黄克微笑地道:
“委员长,为何如此生气!气”
“你这共谍,你还敢说?你这娘希匹的小赤佬.....”
病床上,常凯申右手高举,指尖对着黄克,颤抖着,眼皮不住地颤动,想要叫骂,却因为过于激动,吼了两声就喘不过气来。
“委员长,你现在很痛苦......很好.....”
黄克拿起被常凯申当暗器扔过来的杯子,轻轻地放回桌上。常凯申的儿子经国和儿媳就坐在边上,两人用畏惧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当然知道黄克是谁,更知道这是一个在李润石和斯大林面前都能说上话的“大红人”。在苏俄待了十年的经国太子,此时的记忆还停留在苏联“大清洗”的恐惧中。他好不容易离开苏联,却在中国上海迎来了正在开始的“大镇反”。一想到自己是“头号反革命常凯申”的亲儿子,蒋经国也怕啊。
黄克却在这时,把头扭向了蒋经国,这个小动作顿时让常凯申紧张了起来。
“你个小赤佬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
黄克的脸上故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这个表情顿时让屋里的这三个人集体紧张起来。
黄克:“嘿嘿嘿.....”
常凯申:“.......”
蒋经国、蒋方良:“......”
邓发:“咳!咳!”
黄克:“委员长,你在害怕,你为什么害怕,你在怕什么?”
常凯申:“邓局长,我知道你们共产党有纪律的。”
“哈哈哈哈.......”
房间里充满了黄克嚣张的笑声,然后被邓发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
“注意纪律!”
黄克从边上拉过一张椅子,安静地在常凯申床边坐下。一年多没见,常凯申最少老了十五岁,两腮的肌肉全松驰下来,眼睛也混浊了不少。
黄克收起脸上的不正经,看着蒋经国道:
“四年前,中共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被迫离开苏区进行长征。而后你父亲的部队进入了瑞金根据地。”
“石要要过火,草要过刀,人要换种。这就是你父亲下达的苏区灭绝令,他甚至下达过,根据地里红军的婴儿都不能放过的绝杀令!”
“不光是瑞金,所有的根据地,你父亲的部队进入后,都行了大规模的屠杀,整村整村地灭绝人口,具体死者数字到现在都没有统计出来,但估计在几百万以上。这个几百万,是指五百万以上的几百万!日本 人入侵中国七年,都没有你父亲杀害的中国人多。他灭门了不知多少户,杀害了不知多少婴儿。我认识的一位叫徐海东的共产党员,更是被他亲自下令灭门了七十余口。可是在刚才,他却害怕了,害怕我在这里,把他唯一的儿子杀掉......”
黄克微微地笑着,却笑得屋里的三人同时毛孔紧竖。至于邓发,要不是有纪律,其实他心里现在也是恨不得取黄克而代之做他正在做的事的。
“我认识一个叫佩恩的朋友,他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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