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台上的灰著
叶可馨状态稳定后,便匆匆忙地穿上鞋子离开了,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唐璨他们的功力可不是闲的,必定早早听见她上来的动作了,传出去倒不是会污掉谁的名声,就是长辈们不免过问,到时候多尴尬。
唐牧之送她到门口,他想现在就下去看看那匹马,然后跟光邵通电话,但想想时候不早,便就此作罢。
唐牧之关上大门,不免嗅到房间当中余留下来的芳香,清香萦绕,淡薄的味道简直叫人舒畅。
橘子瓣般的月悬在天上,月色蹉跎,听闻窗外阴虫鸣叫,枕着这股芳香,唐牧之只觉得浑身轻盈自在,打开窗,半边身体盖上薄被,片刻便入睡了。
又是一个好梦。
隔壁的唐璨静静打坐,感到这股困意,愣了一下,随即走出门四下查探了一番,这个时间恰是门内弟子打坐完正欲入睡的点,多数人依着这股自然无比的困意便睡了,但修为境界稍高些的几个门人都察觉了不对,唐璨叫他们不必惊慌,随即下楼叫来张旺等人。
张旺赶来后入静片刻,困意消去,他有些诧异地说道:“好么,还真像你说的,这小子睡觉还睡出点花花来了!再观察观察,时机到了在跟他细说。”
……
第二日,唐牧之算好时间,清早的时候给光邵通了电话。
“这匹山丹马是我去年年末的时候在大马营草滩相中的,是匹军马。”电话那头的光邵笑嘻嘻道:“我记得当天正好是二十六号,正巧是你的生日嘛,就嘱咐拜托着我哥给买来了……小钱,不必在意。”
唐牧之由衷道:“好啊,这下子算是了我好多年一个心愿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几时还能再见到山丹马呢——它有名字没有?”
“雄星,星星的星,据说还是当年一个首长给起的,霸气吧?”
“够霸气,它是匹好马。”唐牧之笑道,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谢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最近怎么样,再一年也要高考了。”
“金城大学物理系——杠杠的。”光邵打了个响指,信心十足道:“为了博得我亲爱的母亲一笑,我是拼了命地学啊,现在物理化学一般满分。”
“好,那我提前祝你肃州……不,是全省高中状元。”
“哈哈……”光邵放声大笑:“你那边的情况我就不多问了,估计也挺有意思,记得决定入伍了告诉我一声。”
两人闲聊了许久,唐牧之估摸着他也要上课了,便不再展开话题多言语。
挂掉电话,唐牧之转身奔赴唐明别墅车库,那匹山丹马暂时被安置在那里。
民间常有个顺口溜言道:
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
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
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
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
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雄星真是匹良驹,眼睛黑亮,肌肉丰满,姿态端正,骨棒结实,鼻孔粗大……叶秋滟和唐明夫妇也在,唐牧之轻轻抚摸着雄星脊背的肌肉,雄星温顺地转过头舔他的脖颈。
温热的鼻息打在唐牧之脸上,他双手齐用,悄然抚摸雄星的面庞,
“光邵也是阔气……这下子你去闯坪沟倒也方便。”唐明笑道:“也就这两天,你搬过去住吧,那地方虽然交通不便,但却是是个好地方。”
“骑马去?”唐牧之欣喜道。
“骑马去方便,那地方海拔高,地上全是碎石沙砾,路也不好走。”
“明哥,借下车,我去市里置办马鞍。”唐牧之右手按在雄星厚厚的鬃毛上面。
“这么急?你不先试着训一训?”
唐牧之共情开启,雄星的心思被收入心底,他笑道:“我相中的马不用训。”
“呜——”
似是听懂了唐牧之的话语,雄星扬起前蹄嘶鸣一声。
唐明夫妇惊讶地看着这一人一马。
……
半月后,六月初。
前两天正式跟杨烈拜了师,处理好唐门的种种事务,收拾好生活用品,唐牧之布鞋白衣,他总算要如愿以偿的骑马远行。
道别了陶桃高少山一众小辈,唐牧之却困在了叶可馨这一关。
“我也去。”
“嗯?怎么突然这么想?我去闯坪沟是学那些隐世的道爷过苦日子,再请教请教人家怎么炼丹的。”唐牧之靠在马身上,不明白叶可馨怎么突然想跟他走。
“因为你不认得路啊。”叶可馨身穿一套浅灰的冲锋衣(外国进口的夹克),宽大的衣裤将她的纤细的身段遮挡住,她理了理耳边散乱的头发,亮黑的长发便散落在肩膀和身后的兜帽上,像是一个酷酷的女侠。
她拍拍鼓囊囊的背包,认真道:“你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这个帐篷很方便的……”
“你去过?”
叶可馨笑笑:“你说的苦日子我之前可是过了半年多呢,到时你就知道了。”
唐牧之下意识一摸鼓起的背囊,里面都是炼毒的外药,他已经做好打算在那边搭个小屋,架个砂锅整日炼毒了,到时候估计和《绝命毒师》里海森堡一开始的工作环境差不多——他可不想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跟他跑到深山老林里面整天呼吸毒气。
“门长……师傅同意吗?”唐牧之改口,之前杨烈约定他在拜访邱道长询清阳神的事情之后,每月他会抽出十天教导他练习炁毒。
叶可馨脚步挪移到雄星身后,抿着嘴不再说话——看她这样子是不走不行了。
“那好吧,你来骑马。”唐牧之整理好马鞍,无奈道:“山高路远,舟车劳顿,累了记得讲话。”
叶可馨顿时眉开眼笑,脸上抑郁之色霎时挥散不再,唐门外边的绿林衬着她,像一朵含蓄绽放的白兰花。
安抚好雄星,唐牧之搀着叶可馨上马,自己则是抓起缰绳,吩咐道:“抓好了。”
叶可馨拿起雄星背上挂着的牛仔帽饰品戴在头上。
两人一马就这么一路向西朝着四姑娘山行去。
唐门宿舍楼上无意看到这一幕的唐红心中由衷感叹。
这是一副绝对俊俏的画卷,配合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金顶雪山,壮美惊艳。
……
从唐门到闯坪沟平常需要五天左右,都是山路,并不好走。
第二天晚上到了中转的理县,叶可馨吩咐唐牧之买了米面、食盐和茶叶,她说道:“邱道爷平日里农活重,你要想他请教阳神的问题,只需带这些东西,再帮衬着做上几天农活就行,不需送什么贵重的东西。”
前夜叶可馨是睡帐篷的,唐牧之则是在帐篷外打坐了一整夜,这时倒也不觉得困倦。
晚上两人找到一家小小的宾馆住下,看着叶可馨睡下后,唐牧之又做起了护卫的工作,在酒店外边盘坐盯着。
他的人头好歹价值上百万,这个年代,这对圈内绝大多数人绝对是一笔巨款。
有哪都通盯着,圈子内的异人在生活上做不得出格的事情,很多人过的日子普普通通……说到底,缺钱啊。
杀一个唐牧之就能得到百万巨款,哪怕有陆沽的事情悬在他们头上施加压力,铤而走险的人也绝不会少。
只是这次却没有如唐牧之所料,又是一个平安的夜晚过去,此前他出行多次,尽力隐藏身份伪造路途,也少有这般清净,似乎和叶可馨在一起,运气也变得好了起来。
自唐门出来第五天的时候,山林,溪流,雪山,森林等美景都尽收眼底,穿过喇嘛寺,雄星载着叶可馨和米面粮油,踏上远处高山之巅积雪融化汇聚而来的冰河的时候,唐牧之知道,闯坪沟到了。
沿着沟内的溪流,没有陡坡和山路,叶可馨下马带路,登山靴踏在溪水旁边,临着唐牧之往邱老道的住处过去。
“你朝那边看看……”叶可馨从冲锋衣袖口当中伸出玉手遥遥一指。
唐牧之调转视角看去,在这河沟西边一个偏僻角落里,匿着一座矮矮的木头屋子,木屋坐落在山阴处,架构简单,基礎和屋顶都是附近森林里的木头刮光后的椽子搭建,木屋正前方向的沙硕地里栽种着一簇簇的矮小的红景天和翠雀。
原本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木屋被前面这些雪蓝花映衬着鲜活起来,像是一个平日里木木的男人被雀跃可人的小姑娘拉扯着向前走动。
“嗯?这不会是邱道爷的住处?”唐牧之失笑道。
“你忘啦?我在唐冢的时候讲过……这是门长住的地方,后来我到这里之后,试着栽种了很多品种的花草,最后发现能在这里活下来的不多。”叶可馨牵着雄星走到木屋近处,双目清澈,她不无遗憾道:“可惜花期没到,不然这些山丹花开了之后更好看些,但是也快了,你能赶上。”
唐牧之再向南边看去,距离木屋不远,雪山下的林缘湿草地处,还有一片珍稀的鹅黄灯台报春在斑驳林影下含苞待放。
第174章 道爷清贫精神爽,说罢甲申真隐秘
没见识过叶可馨赶路时候那股劲头之前,若说目之所及这些花草全是一个渐冻症患者种出来的,唐牧之怎么也会心存怀疑。
叶可馨不病发的时候状态比谁都好,精力饱满充实,夜晚歇息时也不展露疲态,若是承蒙上天宠幸,她没有在如此花样年华患上不治之症,如今或许已经在国际围棋圈子当中打下一副极好的名声,和她的师傅一起受到首长的欣赏与青睐,前途明朗,平步青云。
但唐牧之是亲眼见过叶可馨发病时的样子的,行炁紊乱之后,整个人倏忽虚弱下来,混身无力,肌肉开始不自主地萎缩震颤,呼吸困难,连带着似乎炁也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所以我感谢佛道,感谢中医西医。”叶可馨头上还顶着牛仔帽,她解开冲锋衣袖口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和那些孤独躺倒在病床上面感受着自己的精力生命一点点消失的人相比,至少我现在大多时候能作为一个健康人活着。”
“从手相上看,我的生命线短,掌纹复杂,说明是个短命之人,但却拥有了那么多在乎我的人——也就是我的父母、师傅,他们不断向外构建联系,让我的轻贱的命格变得沉重……这是术字门门长魁儿叔告诉悄悄我的一个方法,将自己的命运和那些命运权重大到要以世界的角度去衡量的人纠缠起来,当那些大能撼动改变未来,变不可能为可能的时候,我的命运或许也会因此发生超脱性的转变。”
叶可馨还认得陈金魁。
唐牧之双脚还踏在雪水浸润湿透的河沟当中,听闻叶可馨从陈金魁那里获得的方法,他感受着直冲脚底涌泉穴的寒气,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
变不可能为可能,这是神仙的手段,而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最大的秘密之一便是——那些古书记录的飞升之人,他们究竟是怎么从一个炼炁士变作神仙的?
成神之路,是一个连“无所不能”的内景都被干扰,强如老天师也被束缚,外人无法得知的重大隐秘。
唐牧之对医术所知有限,他目前所知帮扶叶可馨的途径说到底只有一条,那就是八奇技。
按照他的猜想,不论是双全手还是六库仙贼,都能解决这世上一切所谓的不治之症。
八奇技和成神之路息息相关,而很多人命运权重所占比例之所以超过常人,往往也是和这条路交关的原因。
这么看来陈金魁的“暗示”是完全不错的,就算没有唐牧之,叶可馨只要主动和甲申的人和事构建联系,也有概率因双全手或者六库仙贼的继承者得到治愈。
所以说术士就是一群统计学家,他们深知怎么走会称心如意,如何做可以使得成功的概率最大化,就是这个道理。
叶可馨伸出骨感纤细的手抚摸雄星,随后她将缰绳交还到唐牧之手里,“很快就到了,你看那片种着豆角的田,后面就是邱道爷的住处。”
现在是大晌午,两人牵着马绕开竹竿架起的豆角地,一栋比杨烈住处精致些的木屋坐落在山下的森林当中。
木屋房顶披着一层蓝色的塑料布,上面积水未干,水面还有落叶打着转儿,塑料边边角角用钉子固定住,木头垒起来的高台阶,旁边的杂草长得半人高,向阳的房檐上用毛线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椽眼成为鸟雀产卵孵雏的老窝,一头白眉老驴在旁边的圈里呼哧呼哧着喘息,见到唐牧之和叶可馨两人来了,像是打招呼一般咧咧趄趄在圈里走动一周,朝他们仰脑袋。
屋内,墙壁的泥皮剥落掉茬,铺地的方石历经踩踏已经下陷,地面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的坛子,土灶台上用银色的不锈钢盖阖住防止土灰垒落在大铁锅里面。邱道士将满头鹤发裹在状如屋顶的南华巾帽当中,单薄的兰青色褂子披在身上,脚上挂着紧实的黑布鞋,一双黢黑冻皴的手交叉着捂住下腹位置,细密狭长的白须迎着风律动,他躺在砖瓦炕上一动不动,呼吸声音细微到一般人要凑到他口鼻旁边才能听见。
邱老道在午睡。叶可馨轻声说道:“道爷平常不午睡,估摸着一时半刻就醒了,我们不要打扰他。”
她转身到雄星背上卸下一袋子食盐,唐牧之紧跟着她的动作将米面茶叶一一整好地码齐放置在灶台旁边。
“我们去折豆角。”叶可馨把自己安排忙忙的停不下来,她脱掉外套,撸起袖子走出木屋,迎着高原毒辣的紫外线走进豆角田。
长长的豆角压满枝头,挂满架子。叶可馨由上到下,由内到外顺着豆角长势,利落地掰下成熟的豆角,手段娴熟。
这倒是叫唐牧之瞠目了,他一直把叶可馨当成命途坎坷的娇弱才女看待,哪想到她不但种花在行,干农活也比唐牧之行啊。
说来惭愧,唐牧之两世为人,却少有下地的机会,从前一直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后来看书多了,识得五谷,但也一直未亲自下过田地。
“小唐同志~愣着干嘛?怎么敢和群众脱节?”转眼间叶可馨已经拾掇好一摞豆角,朝着唐牧之打趣道。
唐牧之刚下地,邱老道这时间也醒了,他起身坐在炕上迷眼盹一阵儿,然后跳下炕用沾了水的湿毛巾擦干净眼窝面门,只觉得浑身清爽,他看着屋外头忙活的两个年轻人,笑了笑,伸手从炕上拿起一盏茶,顺着茶缸延边吸溜一口,感到喉管热气消去,浑身筋骨也抖擞起来,他呸一声将口腔当中余留的茶叶吐回茶缸;唐牧之和叶可馨手脚轻快,等得他们摘完豆角,邱老道操着陕北话吆喝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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