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台上的灰著
下午的时候,九江大坝决堤的消息传来,场中顿时哀嚎一片,他们当中有的亲友就在九江城当中,现在可能已经被洪水淹没,百万人马上要进入无家可归的境地!
唐牧之想尽快前往灾情最重的地方救灾,但很快昏暗的天空乌云密布,劈里啪啦又闪过数道雷电,毛毛细雨很快又变作天幕倾泻下来,风向正指堤坝的位置,很多人尚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浪花已经越起水面数米狠狠拍击在堤坝上面,水位线增长很快,木桩和席子做成的防线已经被攻破,只听见轰地一声,堤坝在一阵颤抖当中微微塌陷,当中又被冲开一个大洞,大洞之中一道急流向后方激射过去,很快大洞上方的堤坝局部倒塌,巨大的声响已经不必专人用铜锣提醒,战士们义无反顾扛起麻袋或者稻草袋朝着缺口堵过去但效果甚微,这时间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唐牧之直接叫玄陈上身,一把提起七八个麻袋堵在缺口上方,又张开伸出蛇信吐一口寒气将潮湿的麻袋和堤坝冻结在一起。
周围的战士全都惊呆在原地,尤其是旁边的王浩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个鸭蛋,唐牧之和黑管儿同时呵斥着惊呆的众人将麻袋丢进缺口旁边,众人如梦初醒,怀着激动忐忑的心照做,原先麻袋一丢过去瞬间就会被急流冲走,现在有了唐牧之吐出的寒气,形式开始逆转,水流一时间也难以冲开被妖炁凝结的坚冰,只得将力道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唐牧之体内的炁急转直下,但他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直到自己的真炁消耗一空,玄陈也窝在唐牧之身体里面不给予回应。
“呼——”唐牧之大脑一片空白,摇摇晃晃地几乎就要倒在地上,王浩上前扶住了他,然而那塌陷形成的巨大缺口仍没有被全数堵死,洪水的力量冲击在两边的堤坝上,急流稍有减弱,首长抓住机会,大喊一声“搭人墙!”
战士们抱住之前准备好的圆木和电线杆插在堤坝后边,又紧挨着彼此在水中坐下,唐牧之、王浩和黑管儿都上了,后边还有人扛着麻袋和草包冲上前堵缺口,王浩又将武装带绑在唐牧之腰上。
唐牧之看着眼前红黄的模糊画面,感到在激流冲击的力道再次加大,王浩已经挪移出去很远,全靠着武装带还不至于将他整个人冲走。
耳边尽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唐牧之升起阴阳炁抵挡了一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硬撑着,不久后,堤坝在一阵轰鸣声中倒塌,巨大的洪流将他还有周围的一切事物卷走。
……
再一次醒来时,唐牧之发现自己漂浮在江面上,已经接近岸边,他想要坐起身,却感到腰部一阵拉力传来。
唐牧之回头看去,离他最近的那人,透过被水泡烂的皮肤,唐牧之依稀可以辨认出他是王浩。江面是上一连串穿着迷彩服的尸体,他们有的手还紧紧地扣在一起,就这么延伸向远方。
像是钢铁铸就的长城。
唐牧之心中想,他弓着身子坐在水中。
没有乌云,太阳照常升起,江面上泛起一阵红色的涟漪。
唐牧之第一次体会到了渺小的感觉。(上半部完)
第202章 五年
我是哪一年生人?
哦,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跟你讲过吗?我是七六年出生的,怎么,有没有嫌我老?你不嫌我嫌,老牛吃了你这嫩草呢!要不是你长得不像那些奶油小生,看着不上不下的,还留了胡子,我上次聚会就把在队里面的那点脸都丢光了。
哦,回归正题。我妈生我之前对我爸说,自己看到牛头马面了,惨白惨白的脸,像是被水泡过膨胀起来的畜生尸体,碰一下会爆炸的那种。我妈当时挺着个大肚子,突然从服装厂里跑了出去,玩失踪。我爸当时快要吓疯了,从车间出来就按照工友们说的方向追。我爸有肺痨,他跑不快,一跑就使劲咳嗽,咳出血。我妈十月怀胎,跑得居然比他更快——我长这么大不敢拿这事儿跟他开玩笑,急眼呢,拿起皮带抽我。
你不许笑,这是严肃的事情。当时是下午四点,我妈不知跑了多久,跑到半路上在下城子沟附近的林子里,她咬断脐带生下了我,不可思议吗?石器时代妇女就是这么生存的,坚强着呢,别小看她们。
我妈生下我后就没力气了,被厂子里的工友找到,她身体还好好的,但后来就被确诊精神病了。现在去喜城精神病院还能看到她,她比原来胖了好多,也有些走不动道了,但还是时常发病。
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的,我小时候因为有个疯妈被人看不起、嘲笑欺凌——对了,她是我上初中之后才进精神病院的,三年我过得尽和人打架了,但成绩还行。高中在市里,我很想去,因为那里就就不用和镇子里面的人接触了,也没人知道我有一个疯妈。但我爸哪有钱啊,当时那个高中一个月伙食费就要二十块钱,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在亲戚的安排下去铁道警察学院上学。
听着平平无奇?那行,我给你讲讲不一样的哈。
当时没把子力气,只能任由人家欺负咯。之后我妈被送到精神病院,那时候名声差极了,大冬天给你泼脏水,夹着刀片扇脸,用烟头烫人都是小儿科,你想哭都没地儿哭去,只能打回去,我力气慢慢变大,跟个男孩子一样打着打着就长大了,反正不能白受人家欺负。
也差不多就是那时候,我遇上了自己的师父,他教我炼炁,教我请些温和的小仙儿整蛊别人,但他可是小瞧我了,有能力之后我没闲着,一路打到学校老大,就连校外他们找的那些人都不敢轻易惹我,我还帮那些女生打抱不平,她们当中有的和我就成了很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也开始学人家打扮、郊游了。
和我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她家里条件好,有天她把自家自行车骑出来,我俩一块儿到市里面玩,回来的时候她蹬我坐,县城的小路上丛林茂密,那天天也有些黑,她说突然说自己有点头晕就下车走路了,叫我先走一步等她。我高兴坏了,一个人把车子骑得飞快,突然旁边的丛林里伸出来一根竹竿卡在车轮上,我那时候炼炁时间不长,一下子被甩飞出去七八米,摔得感觉全身骨骼都要碎了,站不起来。
我看到一个男人提着鎯头从路边的森林里出来,恶狠狠地看着我,我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但那时居然没觉得害怕。那人拽起我的头发把我绑起来,把自行车丢林子里面了,又拿出榔头朝我头一通砸。
别急呀你,想什么呢,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这是遇上“仇家”报复了,谁叫我当时是学校的大姐大呢,那家伙趁着天色不明朗把我扛到一火车道上放下绑在上面,然后又开始对我动手脚——当然他没得逞啊,我见势不对老早就请了胡仙上身,胡仙最稳重,也最恨把它弄脏的人,用我的身体趁着他脱衣服的时候挣开了绳子,反将他给绑了。我被敲晕了么,当时又被仙家上身记忆什么都模糊了,只是清醒的时候那人已经没了,我一身的血,有自己的更多是别人的,这是我第一次夺走别人性命,当时只后悔那人没有接受审判,脑子里居然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我就想啊,要是那人不是对我下手,而是把目标定在一个普通女孩儿身上,那是多可怕的事情!他真该死!我肤浅随意地把这件事正当化,正义化,但心境已经回不到当初了。
后来我知道这人的身份了,下边石桥村的一个混子,他还有个老母亲孤苦伶仃的,我成年后赚了钱就把她送进了养老院里面。
当然,还有那个给我挖坑的“好室友”,她之后就转到别的学校去了,我找到她,也知道这件事也是很多人出谋划策想出来的,她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我觉得她并不无辜。借着这件事我也算看明白了,我是疯子的女儿、暴力狂、男人婆。这个地方没人会喜欢我,没人会在乎我,只有走。我暗地里还是帮身边那些人,但已经不同她们打交道了。我努力学习,但还好当时没钱,我上了铁道警校,又因为成绩优秀被送到奉天市的刑事警察学院进修,后来证明我阴差阳错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
熊飞雁跟黑管儿忆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2003年初春的凌晨,在江城大学旁边的一处宾馆里,两人不着寸缕,在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黑管儿有些断片,前一天晚上喝的是圈子内特别供应的烈酒,里面的成分当中有微量“神仙散”,虽然只有一点点剂量,但这样平常身体再结实的炼炁士都能全身软下来。这是他停职的第二个月,队长唐牧之自己现在身陷囹圄,已经许久没有通过檄青传来消息。他也不是第一次迷茫这份工作到底要不要继续干下去了。
上一次他产生这种迷惑,是在1999年一群练那什么功的神经病闹过事之后,上面对卫生厅的管控力度一下子加大,像他这种厅里面的正式编制人员——也就是异人,全部被无端地停职观察了三个月,最后还是任老亲自跟他们道了歉的。
中部第二卫生厅就是由任老任芳澄和他后面的势力支起来的,能让任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亲自弓腰给他道歉,他多大面子啊,自己都害臊呢,当时脑袋一热马不停蹄地就回归岗位了,这一干又是整整三年。
他想,他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就是熊飞雁,熊飞燕说她开始厌倦在刑警队的生活,看着人家想破脑袋用脑子和力气办案,自己收个鬼仙或者请出悲王就解决了,和他们那些真正尽自己全力忙前跑后帮助受害者的人相比,自己挺不是东西的。
但在卫生厅里面干事就好受多了,既能肆无忌惮地用出自己的巫术,对付的也多半是外国人,厅里每个人都用自己的能力将那些威胁到国家安全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现在就是她这种普通队员,甩膀子力气全国各地跑任务,也比之前自己戴一枚四角星花痛快。
熊飞燕还说自己有段时间受处罚被派去处理民事纠纷,一个月工资最后一分不剩全散出去了,留不住,上司感觉再这么干下去她说不定真的会被饿死,就又把她调回来了。
黑管儿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说这工作好啊,你看看现在,咱们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过日子,不安生,还老是四处跑,累人。熊飞燕说这么多年了,我有几天不是这样过来的?多走点地方好,半辈子窝在东北,太冷了。
看着窗外零星的灯火,黑管儿想起自己喜欢她大概有三年了,也或许更久,不过熊飞雁一直嫌他年纪小,毛躁——这点黑管儿认,而且深恶痛绝。他现在不怀疑自己的能力了,怀疑自己的脑子,就算唐牧之实力跟他一样,当时也在日本的话,以他的谨慎的性子,十月花不至于身受重伤,差点回不来国内。
思绪止不住地发散,黑管儿躺在床上,点起一支香烟,他说了句事后让自己十分后悔的话。他说,飞雁,我要是哪一天死了你会不会哭啊?熊飞雁正在毛玻璃后面的卫生间清洗,她身体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很惊诧地道:这次的事情你不会当真吧?怪我,喝点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明天分手,今天全部给你,留个念想就算完了。
黑管儿说,要不要这么无情啊?我一直都认真的,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才过来找你。别回东北了,高家的水很深。
熊飞雁从浴室出来,肩膀上还耷拉着条白毛巾,她坐在黑管儿旁边,语气悠闲地说,唐牧之不来,卫生厅又不是寸步难行,你也好意思。他是生性,手段脑子都牛逼,但你也不能指着他把外边的事情解决了,还要处理这里的事情啊。省省心,我就东北长大的,高家做事是低调些,看着神神秘秘,但人都不差。
高家被人举报以权谋私,他们家族族长高宏稳坐圈子内“佬”的位置,还有一个高家的高廉是公司在东北地区的负责人。同为九佬之一的关石花奶奶整天深居简出,很少出面,高家在东北异人圈子内几乎是一家独大,虽然高家人在外界看起来依然低调,但暗地里已是借地位敛了不少资源,办公室副主任林至慈和也是不定亲自到东北观察厅势,帮哪都通把高家的情况拎拎清楚,免得他们灯下黑。
黑管儿看着熊飞雁的肩膀,突然道,别遮遮掩掩的,昨晚上我就记得你上面的纹身了,就是没看到底清写的什么,让我再看看。
熊飞雁这个常常自比花木兰的铁娘子,一米七五的东北大姑娘,这时候表情居然有点扭捏,一手摁住右肩的毛巾,说你别拽了!小时候十三四岁跑去纹身,纹完我就后悔了,挺傻的,为这个防了我爸和身边的人十几年。黑管儿这时已经带着大男子主义将熊飞雁看作自己的所有物,怎能由她保留,两人在床上打闹片刻,最终他几乎将一对儿大小眼完全埋进熊飞雁的身体,他终于看到,她大臂上青墨色的两条竖杠,那是由两行小字组成,纹身师傅的手艺一定不会很好,或者因为字很小的原因,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的涂鸦,这绝对算不上好看,尤其是当它出现在一个漂亮女子白嫩紧实的胳臂上时,新奇感散去,黑管儿有些出乎意料的失望,心想就这?至于这么多年都遮遮掩掩的么?直到他看清那两行小字体:
天下無偃碎g正道
懲奸除惡不負使命
黑管儿愣了一下,嘶地吸了一口冷气,随后说道,飞燕,你说这是你几岁纹的来着?熊飞燕说十三还是十四,我记不清了。怎么,你现在看清了,我这事儿是不是做得挺傻的,天真。
黑管儿说你不傻,你不傻,别人都是傻的。你当警官真不是从小的梦想?熊飞燕说不是,我想着只要做好事就行,我格局和心眼儿都小,干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见不得好人受苦坏人善终,见到了就要插手管一管。黑管儿哦了一声,说这点我看出来了,咱俩要是按哪都通的规矩来,经脉早就被废掉了。熊飞燕说公司狠,但没有我狠,而且我还疯,要是真在这种事情上跟我俩七八的也不惯着。人说谎,但是被我炼成的鬼仙不会,他们死的不清不白,怨气重,他们想要公平,我就给他们公平。
黑管儿说你这么想,继续干刑警不是更好……或者可以当个法官?熊飞燕说家事千千万,我一个人顾不过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日子总不会一直这么差吧?他们会自己站起来的,我是时候帮他们抵御整个民族的敌人了。
黑管儿说牛逼。说,你是初升的太阳。熊飞燕笑了,她说你不想想我是几几年出生的?但我不配是太阳,我是接了旧太阳的班,把新太阳托起来的燃料。
今后黑管儿无论怎么回忆这一晚的美好,他所能记得的,却只剩下了这两行青色的纹身——像道沉重的石碑,碑文上是一个满怀英雄主义的少女贯彻始终如太阳般崇高的理想。
第203章 明魂术
美国,佛罗里达半岛西南某地。
唐牧之醒来,透过淡蓝色的透明玻璃看向远处一群穿着分体式抗菌服如临大敌的人。
“我的天!他醒了,他醒了!所有人,先离开实验室!”
一群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从实验室离开,唐牧之隐约听到金属门撞击在一起时发出的气动声,他眸子转动,看到箍在他面部的一圈金属,还有鼻腔以下的滚轮形的物体。
“无创呼吸机……”
唐牧之发现自己全身浸泡在某种淡绿色透明的粘稠液体当中,手脚均被纯钢的锁链困住——这是一个圆柱形的装置,直径很小,只是堪堪将他一个人塞了进去。旁边与这个胶囊状装置联接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是唐牧之的心率、体温、脑电波等等。
唐牧之感到自己的身体和真炁已经恢复,但骨子里透露出的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虚弱感,他内观身体,发现除了血液量明显减少以外并没有检查出其他的异常。
“造血干细胞……真的被取走了,还好留了后手。”
唐牧之长出一口气,理清思路,而后看着左手手腕处刚刚悄然浮现的几个青色加密符号,心中长叹一声。
……
实验室外,一男一女两个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正透过单面镜观察着胶囊仓当中的唐牧之。那个年轻女人眼眸中蓝光一闪而过,看着周围着急忙慌操作防御设备的工作人员,蹙着眉头说道:
“莱利教授,我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们要启动最高级别的防御措施来应对他?”
莱利推了推自己的半框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胶囊舱当中一动不动的唐牧之,沉吟道:“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一个手段极其高超的特工!他有一种改变自己容貌的手段,常年流窜在全世界各地进行监视、窃听等机密任务,在我们和官方的人锁定到他的位置,并释放电子干扰信号将他包围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破坏了自己的五官、牙齿和指纹数据等特征,所以我们尽管已经控制这个人两周,但关乎他的来历身份,我们依然一无所知。”
“方便起见,我们给这个人定制了编号——S001,但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冰冷的对待方式,这里的人都称呼他为‘马斯(Mars)先生’。因他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我们特地展开了课题研究。只是因为他个人的危险程度过大,我们目前所做有限。”
莱利讲到这里,看着胶囊舱当中的唐牧之眼神转动朝着他盯了过来,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莱利心里一毛,下意识后退一步,“塞拉小姐……这个人的能力超乎你我的想象,我现在怀疑他甚至能直接透过单面玻璃观察到我们,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走。”
莱利带着塞拉从中央控制台下去,关闭了控制台的气动金属门,而后走出了实验室,直达了莱利的办公室。
“塞拉小姐,请坐。虽然有些模糊,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通过监控看看就好。”莱利伸手打开办公桌上的液晶屏幕,唐牧之身处的环境一览无余,旁边还有心率等数据,和实验室一般无二。“你想要喝点咖啡吗?”
塞拉优雅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而后道:“所以上次运输的血液样本就是出自这么一个人?”
莱利皱紧眉头,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他主张借官方的影响力和人才济济的贝希摩斯合作实验,为表诚意,他甚至劝说上司主动将“马斯”的血液样本送出去一份,但运输血液样本的汽车在中途发生了意外事故,血液样本也由此丢失,这才有了聘请基因和心理方面的专家塞拉这回事。
“这件事我无权告诉你更多,但是在这个实验室,我们‘蚁巢’还是可以保证你人身安全的,这一点请你务必放心。”
莱利一副长者姿态,轻轻拍了拍塞拉的肩膀,“接下来的工作希望我们会有一个很好的配合,你是心理学的专家,之后会有直接同这位马斯先生对话的权限。”
塞拉莞尔一笑,“面对危害到我们国家安全和地位的敌人,我自然会全心全意做出贡献。不过,既然之后要研究关于实验体的心理状况,希望贵方也不要对我有所保留,毕竟对于这种人,我需要知晓他的所作所为才能找到弱点。”
莱利缓缓点点头,“我们虽然所知有限,但还是会提供全部关于他的信息供你筛选。但是有两点是我要说明清楚的,首先是时间。我的上司认为如果马斯先生拒绝一切配合,而我们现有的手段亦不能从他的记忆当中获得有效信息的话,必要情况下,我们只得对他做出脑叶白质切除手术,完完全全将他当作一具尸体来处理和研究。”
塞拉语气有些惊讶,“这……这真是个粗暴的决定。”
莱利有些沉重地说:“是残酷。这段时间在与他们的谈话当中我认识到了,我们所参与的是一场战争,作为和平的拥护者,我们这样的科研人员是没有资格去替马斯先生说话的。当然,我个人是可以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给予马斯先生一些人文关怀的。”
塞拉有些嘲笑地道:“人文关怀?”她指了指监控当中被囚禁住管控地严严实实的唐牧之,说道:“这位马斯先生一定会很感动——如果他能理解你想法和行为上的落差的话。”
莱利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对不起,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或许你会认为很可笑吧?我时时提醒自己,他是个目的明确的危险人物,但同时也是被国家操控下的可怜机器——这种人我曾经遇见过几个,他们甚至没有构成完整的三观,自降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作为消耗品而活着,我希望通过劝慰和教导的方式重建这些人的三观,让他们脱离原生环境的思想束缚,在这片广袤而自由的土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塞拉抿抿嘴,问道:“我认为有两个地方值得注意,首先这位马斯先生既然能在世界各国流窜作案,那么他一定熟练掌握多国语言还有那些繁琐的高科技设备;第二点,你看到马斯先生的眼神了么?你觉得他是一个无情的机器?”
莱利吞了口口水,道:“对不起,我不认为一个拥有复杂感情,三观健全的正常人能做出那样残酷自毁行为。”
塞拉微微一笑:“或许如此吧……对了,我以为,相比于生理或者说生命潜能方向所能挖掘探索到的信息,现阶段是比不上他所掌握的那些秘密的,当局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哦,天知道那位将军大人是如何仅通过同昏迷的马斯接触就断定他绝不可能泄露自己秘密的,天知道他又是如何说服当局的……还有,塞拉小姐,你在科研方面的研究令人瞩目,但我觉得你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莱利看着塞拉的眼神明显带有一些不同的意味,想必是之前塞拉的话语让他明白她和自己这样纯粹科学家的区分。
“将军……”塞拉全然没理会莱利态度的转变,她心中默念一句。
“如果您和我们实验室的诸位在六个月内没法从他嘴里或者记忆当中取得有效的信息,那么这个手术就会有专人来执行,时间应该还算充裕。”
“现在说说第二点,在你参与这件研究之前,我们需要签署一份较为特殊的保密协议。”
莱利在桌子下面取出两副橡胶手套戴上,而后从办公椅上起身,当着塞拉的面打开了办公室东南角的保险箱,从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古籍。
古籍是由某种兽类皮肤制成,书衣上面由黑色染料书写着尺寸很大的密文还有图案,这些图文最终绘成了一个黑色面具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瘆人。
塞拉眼睛眯了眯,她认得那厚重古籍上所书写的几个希腊文字。
莱利搬动这本古籍的时候有些吃力,但他还是拒绝了塞拉的帮助,一个人将古籍搬到了办公桌上。
“塞拉小姐,我们都是研究过神秘学的人,想必这本古籍的名字你一定听说过。”
“卡尔·弗里德里希的精神之书?”塞拉开口问道。
莱利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想到塞拉的专业便释然了,他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卡尔·弗里德里希死亡后,这本精神之书流转百年,最终跨过大西洋被摆放在这里。”
塞拉如数家珍地说道:“卡尔·弗里德里希的精神之书,据说最早出现在古罗时代,但一直不被世人所知。谁能想到两千余年后德国魔法师卡尔·弗里德里希第一次呈现了它的威力,从此成为世界上所有魔法师趋之若鹜的魔法道具。这本书据说也是奠定了魔法四元素说的基石之一,不过由于黑魔法的缘故,长久以来被封禁着。”
莱利点点头说道:“没错,而且广为人知的是,这个卡尔·弗里德里希是个自恋的家伙,他将自己的名字篆刻在了精神之书上,这才有了人们熟悉的卡尔·弗里德里希的精神之书。精神之书前半部用隐晦的文字记录着一些黑魔法,而后半部则是‘契约之书’,通过某种黑魔法在人的灵魂深处种下恶魔的种子,迫使契约的双方遵守协议……所以,在研究这位马斯先生之前,我们双方需要签署一项协议——这是上层的决定,他们对这些古老的神秘学无比信任。”
莱利打开厚重的书衣,然后翻到了制定契约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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