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290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神情冷漠的明芙萝,有一瞬间避开了安瑟的视线:“而她也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她头顶上的尼德霍格骤然消失,那大片大片的黑云瞬间便不见踪影,但事实上……它们仍存在于此,它们无处不在。

“将尼德霍格从原本肉眼可见的大小直接压缩到几乎和以太等同的基础单位……”

为何亨德瑞克根本无法觉察,明芙萝到底是以什么手法攻击的海伦?因为经明芙萝改造升级的尼德霍格,其大小已经压缩到了接近一个以太单位的地步……它的运动,就如同以太的自然流动一般,虽然对于五阶超凡者来说同样有迹可循,可倘若从未见过这种手段,百分之一百会中招。

安瑟轻轻鼓掌:“你这三年所吸纳的知识,真是超乎我的预料。”

“海德拉保存的典籍和秘法同样如此……随便往外泄露一本,都能造就一位大师级人物的典籍,竟然像垃圾一样被你们丢在地下室。”明芙萝冷冷地回答。

“我们好歹是把它们放在书架上的……虽然没人定期清理灰尘。”

安瑟耸了耸肩:“只能说,对我们而言,真正宝贵的东西,当然不会放在地下室里,这里也只是海德拉在帝都的庄园罢了。”

“呵……我曾经竟然天真到想让你来帮助我,天真到认为你和我一样,对那个未来怀有同样的期盼。”

明芙萝抬起手,将大部分尼德霍格尽数收入进自己的手环里,只留给了安瑟一小部分,她看着神情柔和微笑着的安瑟,出言讥讽道:

“明明真正桎梏着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我却一无所知,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孩耍得团团转……真是可怜。”

“你这是气昏头了吗?”安瑟微微歪头,“怎么总是骂自己呢?”

“因为过去的我,的确愚蠢到值得唾骂。”

年轻的海德拉凝视着明芙萝良久,随后像是理解了什么一般,轻叹一口气后,温和地说道:“那么看来,你也觉得自己得到了新生。”

“拜你所赐。”

明芙萝如此回应,随后抬起头来,她的视线似乎穿过层层障碍,落在了海德拉庄园的门口。

那里,出现了一个与她样貌分毫不差的人。

安瑟也抬头看去,脸上笑意渐浓:“没想到反而是我亲爱的海伦先来找你……看来,你们这场对决会变得很有意思。”

转身离开的他悠然说道:

“好好做个了结吧,明芙萝。让我看看……谁才是这场赌局,最后的胜者。”

赌局。

在和“明芙萝”重逢后没多久,安瑟曾跟她说过,三年前,在离开帝都的时候,自己曾跟一个神秘人打了个赌。

安瑟赌明芙萝会因为她那偏执的思维,最终将巴别塔引入毁灭;而神秘人则赌明芙萝会将巴别塔带向一个……璀璨光明的未来。

而如今,现在的海伦已经决意将巴别塔抛弃,在她眼中,所谓的巴别塔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是生是灭,毫无所谓。

因此那个所谓的神秘人,不得不成为赌局的一部分,决定最后的输赢。

是的,和安瑟立下这个赌约的,不是什么能跟海德拉掰手腕的大人物,不是用来哄骗明芙萝,扰乱她心智的虚构存在。

她就是……明芙萝·泽格本人。

第九十一章·三年的了结·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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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芙萝最近总是被噩梦惊醒。

自从安瑟说出那句话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

虽然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最后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但明芙萝总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哪怕只是一瞬间,只要安瑟的情绪被她所捕捉到,她就能从中察觉出安瑟不愿诉诸言语的隐秘。

但这个明明只有十三岁的家伙,却老练的让明芙萝无从下手,她没法从平日的生活里观察到安瑟的任何异样,同时也不敢做出什么旁敲侧击的举动——因为她很清楚,那会被安瑟一眼看穿。

娇小的天才学者看了眼身旁安睡的金发男孩,沉默了很久,抬起手来,似乎想去触摸他的头发,但就在即将触碰到那柔顺的金色发丝前,手又悬停在了半空中。

她没有说话,无言地将手收回,从宽大的沙发上下来,戴好眼镜,准备开始新的研究工作。

至于两人为什么会睡在一起……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能追溯到安瑟第一次强硬要求明芙萝好好休息的时候。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睡相都很好,而且从外貌上看,不管对谁的不轨想法都有些犯罪,因而只是非常和谐自然地躺在同一张沙发上休息而已。

明芙萝用法术给自己做了个高效清洁,包裹在黑色裤袜里的小脚就这么踩在地板上,安静无声地走向工作台。

可当她拿起笔,准备投入进演算和研究中时,却无路如何都集中不起精神来。

“……哈啊,又起这么早?”

正当明芙萝呆呆地看着图纸发呆时,安瑟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我说了多少遍,要先吃早饭,阿萝。”

过了两秒钟后,没听到回应的安瑟睁开半眯着的眼睛,将明芙萝沉默凝滞的模样收进眼底,脸上的懒散和随性也逐渐褪去。

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沉默笼罩着两人,直到明芙萝低声说:

“今天早上……没什么胃口,你先吃吧。”

安瑟没有回应,只是托着侧脸,凝视明芙萝许久,最后无奈叹息一声:

“看起来你很把我的玩笑放在心上啊。”

“……我觉得。”明芙萝转过头,眼神十分认真,“那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东西。”

“你还不了解我吗?”

安瑟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对我来说,哪有什么严肃到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东西?还是说……”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轻,又有些飘忽,像是一个茫然游荡于世间的幽灵在低语。

那双澄澈透亮的海蓝色眼瞳,变得那么深邃,深邃到明芙萝根本无法看清。

“假如我真的打算放弃你我所追逐的愿景,你就打算……放弃我?”

“不要做出这种假设!”

明芙萝的声调拔高,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你明明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安瑟!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想惹我生气吗?想看我出丑慌张的样子?”

“好,你成功了。”

她跳下椅子,一步步走向坐在沙发上的安瑟,大多数只有漠然色彩的眼睛酝酿着如此鲜明的怒意,和安瑟个子差不多高的娇小术士,一把将金发男孩摁在沙发上,脸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

“我现在被你搅的心神不宁,没法好好休息,甚至没法集中精神工作……不管做什么事,最后都会不受控制地去想你到底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你到底……到底会不会真的做出——”

将安瑟压在身下的明芙萝不停喘息着,她柔顺浓密的蓝灰色发丝垂落下来,如幕帘般挂在安瑟的脸颊两边,让他的视线只能容下明芙萝那张平日里永远冷淡,但在此刻却显得如此憔悴的脸。

“安瑟……”

她闭上眼睛,疲惫的轻语着:“你的那个玩笑,的确只是玩笑,是为了玩弄我,对吧?”

明芙萝没有睁开眼,她害怕自己一睁眼,一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在顷刻间读出安瑟的情绪时,会得到一个令她崩溃的答案。

沉默究竟是短暂还是漫长,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明芙萝感觉到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我这算是,又抓住你的一个弱点了吗?”

在听到那戏谑的轻笑声后,娇小的女术士彻底软了下来,直接趴到了安瑟的胸膛上,两人脸贴着脸,体会着彼此的温度和触感,如此亲密无间。

“你真是个混账,安瑟。”

明芙萝有气无力地呢喃着:“你才十三岁,就这么会捉弄人了,真是无法想象……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不管是什么样子。”安瑟轻搂住明芙萝的腰,“你都会喜欢的,不是吗?”

“……”娇小的学者小姐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后就没再动弹,只是用那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顾左右而言他,“我比你大五岁,安瑟……当然,你说的如果是朋友上的喜欢,那么我也不否认……”

安瑟只是在明芙萝耳边轻笑,没有回答。

而后者,应该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

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在那一刻睁开眼,没有与安瑟对视,现在更是没有看到安瑟的表情。

那明明在发出如此亲近的笑声,却一片漠然的,诡异而恐怖的表情。

有些时候,痛苦并不一定代表挣扎,而是代表……已经做出的选择。

就好像明芙萝是那么了解安瑟一样,安瑟也再了解她不过。

——她的痛苦,并非源自难以取舍,而是源自,假如安瑟真的打算放弃,甚至是背叛……

那她就一定会,放弃安瑟。

“阿萝。”

轻抚着明芙萝腰背的安瑟温声细语:

“我们再去,看看天空吧。”

仰望天空,仰望着那没有边际的蔚蓝,是明芙萝少得可怜的爱好之一,现在得到了慰藉的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是打算稍微安慰一下我吗?”紧贴着安瑟脸颊的明芙萝轻声说道。

“算是吧。”安瑟笑了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是如此,阿萝。

所以,仅此一次……我想,再给你一个机会。

并非是由我主观推断,而是由你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我,还是那空有其表的虚幻执念……

你究竟会,选择哪一个?

直起身来的安瑟依然搂抱着明芙萝,心中如此轻语。

他侧过头,像是在聆听明芙萝的心跳,又像是在聆听命运的低语。

但他只听到了遥远天穹上传来的,隐约的低沉雷鸣。

要下暴雨了。

*

当海伦穿过无人的空荡长廊,来到炼金工坊的大门前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自那场袭击之后,她终于回忆起了全部。

并非是遗失的记忆,而是被……抹除的记忆。

暗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她又为何要杀死自己,自己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而到底是什么,让局面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海伦已经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