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从蒙童开始 第115章

作者:骑小猪兜兜风

只需殿试再走个过场,就能稳稳当当取得进士功名。到时候穿上一身进士公服回到宁远侯府,又将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卫辰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颇为感慨,他很能理解顾廷烨此刻的心境。

进士功名对顾廷烨来说固然重要,可顾廷烨内心更渴望的,或许还是老侯爷对他的认可吧。

说到底,无论顾廷烨平日在外表现得多么刚强,内心其实也就是个从小缺少父爱的可怜小孩罢了。

卫辰没有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做一个陪伴者和倾听者。直到顾廷烨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有些尴尬地看向卫辰时,卫辰也是假装没看见,笑着问道:“元若他们两个考的如何?”顾廷烨飞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咧开嘴笑着答道:“他们也都挺争气的,则正第十三,元若第三十六。”卫辰闻言点了点头。

盛长枫和他二哥一样,天生才思敏捷,这方面顾廷烨和齐衡其实都远远比不上他。

如今在卫辰的调教下,盛长枫早早地戒除了那些坏习惯,一心一意走科举之路,将自己的天赋尽数兑现,在三人中名次最高,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若论天资,还要属卫辰精挑细选的两名弟子陈韶和廖时雨最为惊人。

尤其是陈韶,他写出来的文章令卫辰都赞叹不已。齐衡能考到会试第三十六名,已经算是天下士子中的翘楚了,但与陈韶一比,却是只能用勤能补拙来形容。

卫辰对自己两名弟子的科举成绩也是颇为关切,虽说已经看过他们默写出来的文章,心里大致有数,但总归还是要问上一问,这也是他这个当老师的责任。

顾廷烨在禹州多年,对卫辰身边的弟子自然是不陌生,听到卫辰问起他们的成绩,表情顿时兴奋起来。

正欲开口之际,忽听得元安来报:“陈韶、廖时雨二位公子正在门外求见!”卫辰闻言微微一愣,旋即不禁哑然失笑,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自己刚说到这两人,他们就自己上门来了。

顾廷烨笑着道:“来得正好,也免了我一番唇舌,让你两个学生自己向你报喜!”

第264章 影响

会试中式,考生便由举人晋升为贡士,那么中了贡士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肯定不是通宵达旦地宴饮庆祝。毕竟还有一科殿试未考,虽说殿试基本不影响进士功名的获取,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被黜落的可能。

当然,也不是立即闭门苦读准备殿试,就这几天的功夫,谁也读不出个花来。

对于这些新科贡士来说,中了贡士后的最要紧的事,就是先去拜谒正副主考和举荐自己的同考官,正式确立座师与门生的关系。

拜谒后,若能得到对方认可,写下门生帖子,自此就可以门生自居了。

会试主考官一般是龙图阁大学士,副主考一般也是翰林院中学士一级的官员。

一个官场新人要是能得到他们的赏识,平步青云什么的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也是官场上师生关系如此受重视的原因所在。像卫辰当初会试时,虽然与主考官徐穆有些龌龊,没认这个座师,可还是第一时间拜见了副主考刘廷锡。

入了翰林院以后,卫辰也因为与刘廷锡的亲密关系受益匪浅,例如首辅韩章,就是琼林宴上刘廷锡代卫辰引见的。

而今陈韶和廖时雨中了贡士之后,不先去巴结位高权重的座师,却是先来了卫辰府上拜见,由此也可以看出卫辰在他们心中有着何等举足轻重的分量。

当然,以卫辰如今的地位,虽比不得会试主考,但也不在副主考之下,勉强算得上一条大粗腿,总不会让陈韶他们吃亏了就是。

得了元安的通报没多久,卫辰就与顾廷烨来到了会客的前厅,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两位弟子。

听闻他们一个中了前十,一个更是中了会元,卫辰心中倍感欣慰,一连道了三个

“好”字。陈韶与廖时雨上前叩拜道:“饮水思源,依木思荫。弟子能有今日,全赖恩师悉心栽培。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卫辰点了点头,先是看向陈韶:“子纯,此番你会试夺魁,殿试之上少说也能跻身二甲前五,但能否取中三鼎甲乃至状元,就要看你的运道了。为师在此预祝你连试连魁,前程似锦!”接着又看向廖时雨:“安道,你的文章成色如何,为师心里最是清楚。会试小有失手又如何,待到殿试之时,重振旗鼓,再接再厉即可,为师相信你!”

“就是就是。”顾廷烨在一旁笑嘻嘻道:“最好你们两个一个考中状元,一个考中榜眼,三鼎甲独占其二。到时候别说你们老师脸上有光,就是师伯我以后遇到人也有的吹嘘了!”见卫辰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顾廷烨赶紧讪讪地改口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就这么一说嘛……”话虽如此,陈韶和廖时雨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真的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卫辰见此不禁有些无奈,不过他倒也没有出言阻止,

毕竟有个美好的愿景总是好的,尽管希望有些渺茫就是了。

卫辰让元安端来茶点,请陈韶和廖时雨就座,师徒三人在厅中叙谈良久。

朝堂上,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同年、同乡、师生,能用的上的力量都要用上,如此才能无往不利。

其中,卫辰最看重的还是培养弟子,因为只有传承了自己理念的弟子,才算得上真正的志同道合者。

至于其他人,顶多也只能充当一段时间内的合作者而已,转眼就可能分道扬镳,乃至走向互相的对立面。

而且,当今世风之下,弟子是永远不可以背叛自己的老师的,否则就会受千夫所指,在朝堂上再也无法立足。

这也是原因之一。殿试在即,卫辰着重提点了陈韶和廖时雨几句殿试时的注意事项。

顾廷烨也收起了混不吝的性子,不再嬉皮笑脸地插科打诨,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

眼看天色不早,陈韶和廖时雨才向卫辰拜别,卫辰起身相送。到了卫府门口,卫辰这才发现,门外竟是候着三名士子,不禁有些诧异,当即唤来元安相询。

元安恭声回禀道:“这些都是前来拜见的新科贡士,前前后后足有两三百人递了帖子,小的知道少爷您素来不喜张扬,已经想办法送走了大半,这才只剩下这三人。”

“做的好。”卫辰问清楚情况后,立马赞了元安一句,心里却是有些后怕。

会试之后拜谒座师,确立师生关系,这条途径光明正大,受到世人公认,并且朝廷对此也是持肯定态度。

可自己又不是考官,一个两个也就罢了,眼下足足数百名新科贡士上门拜谒……哪怕他们是先拜见过会试主副考官之后,才来的卫辰这里,也实在是太惹眼了。

还好元安够机灵,及时把人给驱散了,只留下了这三人,没有搞出太大的动静来。

不然,卫辰这个侍讲学士只怕还没正式上任,就又要挨御史的弹劾了。

说话间,门外的新科贡士们已是注意到了卫辰,纷纷上前揖拜。

“若非知州大人,我等乡试便已落榜,何谈今日南宫中式?知州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请受我等一拜!”知州大人?

卫辰微微一愣,当下举目望向面前这三名士子,果然觉得有些面熟,正是以郭进为首的禹州士子。

卫辰看了眼身旁的元安,顿时明白了他为何独独留下了这三人。卫辰在禹州一任三年,期间讲学不缀,和禹州出身的士子之间自是有一段香火之情,与旁人不同。

卫辰这时也大概猜到了,为什么会有数百人前来拜见。肯定是那本《谈文录》带来的副作用。

会试之前,乡试时创造了禹州奇迹的《谈文录》就已经在汴京流传开来,考生们借此精进了文章,取得了理想的成绩,自然要来拜谢卫辰这个作者。

其中又以禹州士子受益最多。科举之中,乡试是最残酷、淘汰率最高的一关。

往年禹州一科都难出一个举人,今科却是靠着一本《谈文录》,一口气出了十六个。

举人多了,中贡士的概率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加上郭进,禹州今科一共三人中式,已经是创造了禹州科举的历史。

至于别的地方的士子,接触到谈文录的时候,乡试都已经结束了,效果自然不会那么明显。

毕竟《谈文录》是卫辰针对乡试所作,目的就是提高禹州的举人数量。

到了会试的时候,《谈文录》虽然仍有一定作用,但已经不是那么的明显,还是考生自己的天资悟性更为重要。

想到这里,卫辰不由有些庆幸,幸好《谈文录》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举神书,对会试成绩效果有限。

否则的话,恐怕不止数百人,而是一半的新科贡士都要到卫府来拜谢,那才是真正将卫辰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还是太心急了……卫辰这回也算是长了记性。

第265章 迎接

天佑九年的春闱尘埃落定,与卫辰相关的一干人等前途皆是有了着落。

自此卫辰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专心忙活自己的事。

购置的新宅因为太久无人居住,除了主屋保存得较为完好外,其余大部分建筑基本都处于破败荒废的状态。

而那个占地颇广的后花园,里头原本培植了不少名花名木,然而早在前任主人搬家时就被挖掘一空,只留下一个个汪着积水的深坑,以及满地丛生的杂草杂木。

这样的环境,清理出一片区域用于住人肯定不成问题,但要在此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还是有些拿不出手。

是以卫辰人虽然早早住了进去,但周围建筑的翻新和整修工作也一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经过两个多月的修缮,耗费了大量人工与银钱,卫辰的新宅逐渐褪去了空置日久带来的陈腐之气,显露出它当年作为侯府的尊贵与气派来。

整修工程期间,指挥和监督主要由幕僚方渊负责,支取的银钱也有卫如意提供。

整个过程里,卫辰除了在装修风格上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要求外,基本就是坐享其成。

不过,如今却是到了卫辰必须要亲自出马的时候了。

新宅前堂东侧,恢宏而不失肃穆的卫家家祠已经建好。

祠堂正厅足有三间二外门,飞檐斗拱,凋梁画栋,气象万千。

外面还有几间储藏祭器和遗书的屋子,环绕着正厅,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建筑群。

一般而言,家祠正厅内需设四龛神位,分别为高祖、曾祖、祖父、父亲考妣。

眼下木龛已有,但藏于木龛中的祖宗牌位却是尚无着落,需要卫辰亲往宥阳县溪隐村卫氏宗祠迎回。

因此,殿试之前,卫辰便带上了卫如意一家三口,一道乘船返回宥阳祭祖省亲。

古者封建之世,仕者不出其乡,朝出则事其君,暮归则养其亲,故而忠孝之道恒两全。

而当今之世,官员入仕却是需要秉持回避原则,除了少数回乡养老的元老重臣外,大部分官员都不能在家乡任职,以至于要回家一趟都很困难。

卫辰自从中了进士以来,为官三年,一直忙于政务,还没有回过宥阳一趟,这次也是趁着赐假归娶的机会,才能回乡省亲。

古人云,人子以显亲为孝,仕者以还乡为荣。

尽管卫辰与卫明昭和宋颖素未谋面,但今世既已继承其子卫辰之名,代行人子之事也是理所当然。

况且卫辰前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今世虽然依旧如此,但好歹知晓父母是何人,清楚他们对自己的爱护,不必再如前世一般,沦为无根漂萍。

老实说,卫辰心底一直渴望着拥有这样一对父母,哪怕他们早已亡故多年。

……

汴京是连接黄河和大运河的水运枢纽,周围水系发达,漕运四渠流贯城内。…

其中,汴河更是号称汴京生

命线,「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卫辰一行人乘客船沿汴河南下,一路经宿州、泗州、楚州、扬州,直抵江宁,遥遥千里之途,彷若只在倏忽之间。

宥阳县城往溪隐村的官道上,卫辰勒马远眺,但见远处天暮微亮,炊烟鸟鸟,隐约还能听见鸡鸣狗吠之声,不禁轻叹道:「终于到家了……」

张明在一旁感慨道:「自从辰哥儿你离家求学,到今天,转眼都已经八年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都已经八年了。

卫辰默然良久。

他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当初大病初愈,沿着这条土路去盛氏义学求学的日子。

从僻居一隅的溪隐村出来,到县城、省城,再到天子脚下的汴京……

如今自己已是堂堂翰林侍讲,可谓功成名就,可是回首往事之时,仍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地不真实,宛如一场梦境。

溪隐村口的大槐树下,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卫辰的三叔公,也就是卫氏老族长,领着全村的父老乡亲在村口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