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小猪兜兜风
同考官对于考生亦有举荐之恩,考生高中之后,也要对其行师生之礼,并且尊称其房师。
对于这些同考官而言,这可是一笔极为宝贵的人脉。
因此,同考官们自然都希望主考官能够多录取几份自己推荐上去的考卷。
尤其是会试前五名的五经魁,若能有一个出在自己所属的经房,那对于同考官来说,可不仅是颜面有光,日后也是受益无穷啊。
丁嗣全为官多年,对于这些同考官的心思自然是心知肚明,可这十几份“可列经魁”的荐卷摆在眼前,还是让丁嗣全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简直就是不当人子!
十八个同考官,几乎是一人举荐一个“经魁”,这五经魁的名额,哪里够他们去分的!
骂过之后,丁嗣全又不由有些庆幸,幸好他早已打定主意当个甩手掌柜,凡事唯卫辰马首是瞻,这筛选荐卷、敲定经魁的麻烦事,还是交给卫辰这个正主考去头疼好了。
于是,各房送上来的荐卷仅仅在丁嗣全案上停留了一日,丁嗣全也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
一日过后,丁嗣全便急不可耐地差人将几乎还是原封不动的卷子统统带上,来到了卫辰屋外。
大门敞开,跨入屋门,首先映入丁嗣全眼帘的,就是卫辰桌案前的两堆考卷。
两堆考卷一左一右,泾渭分明,却都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丁嗣全光是在旁边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有些肝儿颤。
堆得这么高,这得有多少份考卷呀,卫辰这是把几千份考卷全拢到这里来了?
看来卫辰之前所说,要身体力行,亲自审阅每一份考卷,就连已经被同考官筛落的落卷也要过目,绝非虚言啊!
丁嗣全走到案前,躬身一礼道:“总裁大人,这是各房送上来的荐卷。”
闻听此言,一直在埋首批阅朱卷的卫辰这
才察觉到丁嗣全的到来,连忙搁下笔,起身相迎。
“不知履善兄到此,卫某有失远迎,还望履善兄莫怪。”
“岂敢岂敢。”
望见卫辰眼中布满的血丝,丁嗣全当即明白,卫辰这几日定是为了阅卷焚膏继晷,夙夜不怠,心中哪敢有半分不满,连忙向卫辰拱手还礼。
丁嗣全知道卫辰公务繁忙,无暇招待自己,因此只与卫辰简短汇报了一番荐卷的情况,几句话后,便识趣地告退,不再打扰卫辰继续阅卷。
出了屋门,回想起方才所见卫辰案前堆积如山的考卷,丁嗣全仍是心有余悸,同时又有些感慨。
“这卫兴云还真是言出必践,看他那样子,应当是连着好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到底是年轻力壮,若是换了老夫,恐怕早已累倒在案前,谈何阅卷。”
一念及此,丁嗣全也不由地发自肺腑地敬佩起卫辰来。
只是佩服归佩服,丁嗣全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眼下离放榜已没有几日,这么多考卷,再加上自己刚刚送过来的那些,短短几日间,单凭卫辰一人之力,真能看的完么?
事实上,丁嗣全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光是会试第一场,考生每人就要交上七篇文章,三千多名考生加在一起,就已经是两万多篇文章了。
何况还有后面的第二场,第三场,阅卷的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即便卫辰阅卷时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阅卷效率远超常人,可面对那么多的卷子,他心中也是倍感压力。
因此,当同考官们还没有选出荐卷,副主考丁嗣全还在喝茶打盹的时候,卫辰就已经命人将各房的落卷送来,抓紧时间日夜不停地审阅了起来。
所以卫辰见丁嗣全时,脸上才会难掩疲惫之色。
皇天不负有心人,卫辰这般勤勤恳恳,效果自然也是极为显着。
丁嗣全来之前,他便已经将各房的落卷看过大半。
眼下,只需在三日内看完最后一批落卷,再加上丁嗣全送来的荐卷即可,卫辰所面临的压力较之先前已是减轻了许多。
放榜前一日,中式的三百份朱卷终于定下,卫辰与丁嗣全召集十八位同考官,于至公堂中议定座次,而后拆名填榜。
按照惯例,没到最后议定座次之时,考官们都会为各自经房的朱卷据理力争,乃至出现激烈的争吵。
然而这次却是没有。
因为主考官卫辰早已亲自看过每一份朱卷上的文章,对这次文章的优劣都是了如指掌。
再加上卫辰身为当世文宗的眼光,他评判文章时自然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令众考官无从反驳。
就这样,仅仅过了半天时间,今科会试中式的三百份朱卷座次便已议定,而后便是拆名填榜了。
见此,一直心有忧虑的丁嗣全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耽搁些时日,不想竟是如此顺利。”
一个多时辰的拆名填榜过后,今科中式的三百位考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某些鼎鼎大名的才子榜上无名,而某些寂寂无名的考生却是一举高中,乃至名列经魁。
见到这一幕,考官们有的一脸惊讶,有的则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可即便他们神色各异,却都对这最终的结果心服口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卫辰取士是否公平。
丁嗣全领着一众同考官,向卫辰躬身行礼,恭声道:“总裁大人鞠躬尽瘁,为国家取士,公正严明,我等佩服之至!”
“诸位谬赞了,卫某不过是恪尽本分罢了。”卫辰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望见卫辰面对众人时一派宠辱不惊、举重若轻的大臣风范,一旁的丁嗣全心中忽然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翻腾过后,终究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今科过后,此子在朝中便是根基已成,任谁也难以轻易撼动了……”
第338章 拜谒
知否从蒙童开始正文卷第338章拜谒大周治安元年,二月二十九,恩科会试放榜之日。
大周贡院门外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无数人翘首以望,等待着这决定三千举子命运的一刻。
等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终于等到了唱榜之时,只听一道威严肃穆之声传出,贡院外的吵嚷顿时为之一静。
“大周治安元年,会试第三百名,晋江唐允成!”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候在贡院门外的一队队报录人中便有一队拨马而出。
只见这队报录人以红绫为旗,金书立竿扬之,骑着快马踏上汴京城的街道,一路敲锣打鼓,一边还卖力地还高喊着:
“捷报福建晋江老爷唐讳允成,高中治安元年会试第三百名,金銮殿上面圣!”
报录人一行快马在街道上飞驰而过,街道两边,无数百姓都涌上街头来看热闹。
听到报录人口中的捷报,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中了,中了,是个姓唐的,福建来的好后生!”
众人齐齐望向报录人所去的方向,不多时,便见一束烟火直冲云霄,而后鞭炮锣鼓之声大作。
“想必那里便是那位姓唐的新科贡生的下榻之所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羡慕感慨。
贡院外,唱榜仍在继续。
不知不觉已是入夜,可汴京城的夜空却被一处处腾空而起的绚烂烟火照亮,街道上马蹄阵阵,各处客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庆之声不绝于耳,比起上元夜还要更热闹。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今晚的汴京城,注定将是个不眠之夜。
贡院内的制高点明伦楼上,与盛长柏留下来处置收尾工作的卫辰眺望着城中张灯结彩、人欢马叫的热闹景象,不禁欣慰一笑。
“终于结束了,总算是没出什么纰漏……”
盛长柏站在卫辰身后,脸上也是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将近一个月的考官生涯,对于他日后的仕途可谓是好处无尽,但这过程也着实是难熬,即便是盛长柏,也有些经受不住。
盛长柏此刻已经巴不得能够插上翅膀飞回家里,好好洗一次热水澡,睡个好觉了。
察觉到身后盛长柏归心似箭的心情,卫辰不由哈哈一笑。
“好了,则诚,你也赶紧回家歇息去吧,嫂嫂此刻在家只怕都已经等急了,再不放你回去,定要怪我这个上司不近人情了!”
被卫辰戳中心事,盛长柏不觉老脸一红,正要出言回击,卫辰却是早已是逃也似跑下了楼。
盛长柏看得目瞪口呆,只得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望着卫辰的背影忿忿不平。
“冠冕堂皇的家伙,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会试过后,考官们都得了几天假,卫辰与妻子们小别胜新婚,本想好好陪陪如兰和明兰。
然而,天不遂人愿,会试放榜次日,前来卫家拜谒的人便络绎不绝,
差点将卫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偏偏卫辰对这些人还不能避而不见,因为他们都是刚刚高中的新科贡生,此番是按照规矩前来拜见卫辰这个座师的。
所谓座师,便是会试正副二位主考,正主考为大座师,副主考为小座师,取了这名考生的同考官则称为房师。
众所周知,官场之上,师生关系尤为重要,而朝中但凡到了一定位置的大人物,都很少会随意收取门生,怕落下个结党营私的坏名声。
比如卫辰,他对于收取门生的要求就极其严格,以至于到今天门下也就陈韶等寥寥数位门生。
所以一般情况下,普通读书人要想与朝中大员攀附上师生关系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通过会试确立的师生关系就不一样了,因为这条途径光明正大,并且受到朝野上下公认,任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因此,对于新科贡生而言,房师还能暂且往后放一放,但前往两位座师家投帖拜谒,正式定下师生名分,却是中式之后一刻也不能耽搁的头等大事。
卫辰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自然能够理解这些新科贡生此刻焦急的心情,只得带着歉意地看向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如兰与明兰。
如兰与明兰皆是明理之人,又岂会分不清轻重,当下便催着卫辰起身往前厅待客。
二女自己也忙着招来女使婆子,对她们再三叮嘱,让她们准备好茶水点心等等物事,以免怠慢了客人,丢了卫辰的脸。
之后,如兰与明兰又亲自替卫辰梳洗穿戴了起来。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看着一左一右在自己身上忙活的如兰和明兰,卫辰只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心中无比欣慰。
穿戴整齐,卫辰依依不舍地告别两位娇妻,而后便振了振衣袖,穿过院落,迈步走进卫宅前厅。
在厅堂上首坐定之后,卫辰便示意一旁的管家元安,让人领外面候着的新科贡生进来。
元安恭声领命,当下唱名道:“新科会元,太原张九成,具礼清帕四方、书一册,入堂拜见!”
新科贡生中,头一位进来的,便是今科会元,张九成。初见此人,卫辰也不由有些惊讶。
只见这张九成年约三十许,肤色黝黑,身量亦是不高,可谓其貌不扬,看起来不太像意气风发的新科会元,倒像是个在衙门里当惯了差的精干老吏。
张九成进来后,当下便有卫府的下人用托盘端上一盏清茶。
张九成端起茶盏,恭恭敬敬地向卫辰奉茶,行师生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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