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食草龙
“我难道分析得很蠢吗？”
“不，是推断得太靠谱，给我们整不会了。”空笑道。
“偶尔会有脑子动在正确地方上的时候。”丹恒点点头。
海雅看向小三月，颇有种“你总算从我这里汲取了一些智慧”的奇怪情绪。
“三月的分析还能扩大一下，史瓦罗不仅要防上面的，还要防地下的，炉心的地下部分如果被破坏，地下就失去了中央供暖……估计在他的计算中也是迟早的事儿。”
希露瓦也赞同。
这样史瓦罗的部分动机就理解了个大概——虽然还处在推断中，但有时候主观赋予潜在对手一个合适的行为逻辑，也就有了把他转化成潜在盟友的可行性与需求。
“那看来我们不能对他的机兵下手太狠……”三月嘀咕了一句。
“不，人的生存是第一要务——史瓦罗每封锁矿坑一天，流浪者的数量就会呈指数上升……那些败类本来可以拿到一些合适的报酬不用把他们恶劣的一面展现与他人的，但只要封锁继续下去，会有更多本就不坚定的人铤而走险。”
空却道：“一旦谈不拢，或者对方干脆不理会我们，暴力谈判是必要的，必须让对方明白不跟我们合作，距离他计算中毁灭的那刻只会越来越近。”
“……这些机兵平时并不太参与下矿，如果史瓦罗的机兵能够全部用来开采地髓供应他庇护的那些人，或者去抵挡裂界，下层的大家生活水平可能会更好点。”
娜塔莎突地有些刻意地补充了一句。
她这意思好像是说，反正砸了的这些也不会给人类创造价值，下手黑点儿也无所谓。
对那腹黑的发言，空也算是一定程度上赞成，跟海雅交换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这回不是他抱怨海雅太恐虐的时候了。
讨论过后，大家一致同意在等待援军的功夫，由空先去试着跟把守在里圈的机兵交流一下，看看操作端的那边史瓦罗或者别的什么家伙会不会对他的喊话做出反应。
“前方禁止进入——”
甲虫机兵用无机质的电子音重复播放着设定好的驱离的音频。
“我要见史瓦罗，你们的老大，他在里面吗？”
下方满地图都是中立的光点，但保不齐瞬间就会全红，空隔着五六米对机器人嚷嚷，但对方完全不像是有自主意识的样子，更没有上传空申请的意思。
“矿区暴乱，禁止进入——”
“我是星穹列车的无名客，我有帮贝洛伯格脱离裂界灾害的办法，让我去见你们老大！”
“前方危险，请勿靠近——”
“……啧，这家伙差不多就是台蜂群无人机，起码史瓦罗是没有给它传输会面请求的权限。”空无奈。
“是不是身份不够的关系？”
霍尔海雅不怀好意地提议道：“博士，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那个？哪个？”
“‘我是舰队的雷上尉，舰队正在轨道上方待命，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要轰炸你了’——！”
被空调侃了好几次的三月出于报复目的，一下子惟妙惟肖地学着空当时沙哑的声音，举起双手。
粉毛这学人精直接给空干便秘了。
他特别想一手把三月抓过来狠狠搓头，但这次海雅跟三月统一了战线，在空试图施暴的时候，用丰满的身子挡住了空伸过去的毒手。
“果然是跟海雅学坏了！不行，下次三月还是让优菈跟贝法带吧！”
看着空的手被霍尔海雅用胸口挡下，希儿跟布洛妮娅的眼睛都有点发直。
你们……原来也是这种关系吗？还是单纯玩儿得太开了？
刚刚还沉浸在嬉笑跟有趣氛围里，横扫凝重的俩本地姑娘，马上重新陷入低气压状态。
虽然还远不到对空产生超然好感的地步，但她们看着海雅被掇得荡漾起来的模样，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羡慕——希儿更甚一些。
她自我安慰是为了维持身体的灵活性才不能变得跟海雅、娜塔一样的……但在目光挪向笑得有些不地道的优菈身上时，这种自我安慰好像又不起作用了。
没有用过灵能私讯功能的娜塔莎注意到希儿那尤其不爽的模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给希儿发了一条私信。
“希儿，你看上空了吗？”
“……娜塔？？你……哦，别吓我啊，这是我没用过私信功能吗？”
现实里希儿身子一僵，连连朝娜塔投去奇怪的视线：“乱说什么呢？？他说这是私信你就真当私信用嘛？万一被监听——”
“你还是没有尽信空先生吗？”
“……我倒是想信任他的。”
希儿嘟起嘴——这是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小表情。
“但是他能聚拢这么多姑娘，那两个还管他叫老师……我都不敢想象他私底下玩得有多花，这种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212.空可是能够成为我父亲的人！
“我认识的希儿会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喜好——而且没关系哦，希儿，私讯就算暴露给空，也能让他不要明晃晃地做一些让你和那位铁卫姑娘伤心的事情。”
“布洛妮娅……她也有那方面的打算吗？”
希儿一个不注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漏给了娜塔莎，让她瞬间眼儿弯弯起来，好像抓住了希儿的小尾巴：“……什么叫‘也’？”
“……娜塔，跟我绕这些有意义吗？啧，我就算是瞎了，光听她对空说话的那股劲儿，都能知道她在寻思些什么……”
希儿坐上了废弃的矿机，也不管上面的尘土可能会刮花她的裙摆。
“确实呢，她在跟空说话的时候尤其和声细气的，跟你一样，没有意识到早就暴露了自身的好感。”
“喂，娜塔，你笑话她就算了，别把我捎带上啊。”
“其实依我的观察，这位空先生可能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或者他没有把女朋友带在身边，如果你不在乎一定要地久天长的话，以他的作风，你现在赶快下手可能会有一线机会。”
“……明明情况这么紧急，你也好，谢尔盖那群家伙也罢，怎么都对我的私事儿这么上心啊？难道不该有更需要在意的工作？”
希儿闷声道：
“是不是人上了年纪都热衷——”
“嗯？”瞬间娜塔莎的笑容变得更加核善了。
“……咳，我不是那种什么人都行的——他不会留下来，我也不想给自己后半辈子找罪受。”
希儿其实是很懂的。
应该说在下层区她要是不懂这些早就被人卖了，就算娜塔莎护着她都没用。
要说冲动，那肯定是有，不过一想到后面可能到来的麻烦，她就不想付诸行动，一点都没有身为“顶级掠食者”的自尊。
“他是你第一次在意的异性，如果这次错过了，可能很久你都不会再有第二个能入眼的男人。”
如果是在其他人面前，娜塔莎是断然不会如此提点的，她还要维持地火统帅的面子，但对希儿，这个她几乎等于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希望能从比较现实的角度给出一些建议。
“我不会说什么试着让他为了你而留下来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但我觉得那个铁卫姑娘很可能会无视空处处留情，找他寻求一次热烈的绽放——”
“娜塔，别文绉绉的……你自己都没经验，到底哪来的信心在这方面教育我……你不就是希望我从他那儿换点好处吗？如果你要求的话，我肯定早干了——”
聊到这个份儿上，希儿也不管这私频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频了，攻击性拉满。
“你怎么会这样想，唉……如果我有你们这么年轻就好了……那样我肯定会想办法让这位旅者对我多倾注些时间……也能对下层好。”
但娜塔莎直接开金身，无效化了希儿的真实伤害：
“希儿，我才不会对你提那种没有人性的请求……我不会出卖任何孩子的幸福——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不想看到太多遗憾。”
“遗憾什么？”
“我见过很多中断的情感，或是因为病痛或是错失青春，更多的是因为阴阳两隔……无论他还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所能存在的时间都不多……他可能会在意外中死去，你也一样。原谅我用这么难听的说法，可是有过、存在过，所产生的悔恨，还是要比空虚的悔恨强多了。”
她顿了顿：“你想要做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我当然欣慰，但如果你想要拥抱热烈的生命，我也同样支持。”
“……你等等，让我捋一捋。”
希儿开始眼睛转圈，头顶冒烟：“所以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证明我掏不掏他点好处你其实都无所谓？”
……坏了，希儿被自己念叨得跑偏了。
娜塔莎心底暗道一声不妙。
反过来想，地下有时候略显混乱的社会家庭关系好像也影响了她的认知……在上层区多的是那种半辈子没拉过异性手的男男女女坐在一起干瞪眼儿，她虽然还不到那种程度，但也仅限于跟病患……
能看似游刃有余地对付异性，那是因为她解剖图、医学刊物还有患者的身体看得够多，也听多了某些素质低下的患者的调戏，并经常予以物理反击——
娜塔莎自我审视后，发现希儿好像质疑的没错……她这么多年还是单身，固然跟为地火跟诊所付出太多有关，但更多的是并不想踏出那一步。
她尚且如此，希儿就一定有那个必要吗？
算了……就别继续调笑希儿，看看那位布洛妮娅统领会怎么做好了。
就怕到了那时候希儿要后悔。
“空，你之前说，到了零点会多个后手，是什么意思？”
几经称呼转化，布洛妮娅在跟空交流的时候已经比较自然顺畅了，可能也是因为海雅跟空相处起来一点都没有那种异性之间在外界应该表现出的矜持感，让她大受震撼，也有点忍不住想要表现一下自己——
身为筑城者继承人她本不该对异性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但好像在质疑母亲进而迷茫之后，她把这种需求转化成了对空的某种情绪价值的汲取。
少女没有体会过异性的爱，也没有体会过父爱，对于那种经常“有所期待”的爱，本能地渴望，但她分不清楚因空对她的指引，帮助坚定她信念的行为所滋生的一系列好感，该归结为哪一种。
可能都有吧。布洛妮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她渴望着两种她缺失的东西，之前她可以完全不管这两种空缺，继续坚定地走下去，但现在，母爱也缥缈起来，跟可可利亚朝夕相处，尚且年幼时记忆中温柔的母亲都被那桌前目光阴沉，刚愎的形象慢慢取代，甚至现在还要跟裂界划等号……
她开始害怕，想要逃避，但责任牵扯着她让她在坚定与软弱之间反复横跳。
一旦停下来等待，她就会禁不住去思考，会不知所措，想要寻求空的下一步指示，仿佛这样她只需要完成空的期待就行了。
但空看出来了她这种越发不妙的依赖感……
他承认自己喜欢布洛妮娅——长辈对晚辈、也带有那么一点异性方面难以取舍的喜欢，但他不希望布洛妮娅·兰德，变成夏亚·阿兹纳布尔那种家伙。
不，用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不希望她变成哈曼·卡恩。
他可以给予布洛妮娅坚持下去的动力，但他不敢顶替布洛妮娅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应该是贝洛伯格……哪怕还是可可利亚呢？至少从之前收集到的信息听来，她母亲在培养她的过程中是付出过真心的母爱的。
他寻思过不能再以过分装逼，救世主般的姿态去刷小姑娘的好感度——但问题是，现在整个贝洛伯格找不出第二个在处理如此错综复杂又坑爹的事情上，比自己还有经验的。
无奈地应对着小姑娘那殷切渴盼的目光，空只得实话实说：“我有一台机动战士，零点就能部署下来，底下这些机器人光看出力、防护水平无法与之抗衡。如果史瓦罗死活不现身，士兵们也打不进去的话……出于节省战友们能量跟保护人命的考量，不得已我会用它凿出一条通往机械聚落的道路。”
“是这样。”
布洛妮娅自顾自点点头：“我就知道您会有办法应对。”
“这可不是小困难，布洛妮娅，你身为统领应该考虑的是动用了无名客这么多次外援，你要欠下多少人情，贝洛伯格花多久才能还清——而靠本土力量，靠你的士兵是否能够抛开我们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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