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撑死的瘦子
四人抬着轿子一路而行,行至北静王府门前,两对石狮子眼睛怒目圆睁,爪子粗壮有力,眼神横扫着周围过路的行人,威严姿态让人退避三舍。
住宅大门的建造是有严格规定的,亲王一级的住宅是五间大门,郡王,公侯等高官的住宅是三间大门,北静王府大门面阔三间起脊,三间兽头大门门前镶嵌着四十九个金色门钉,纵横皆七,尽显奢华庄严。
兽头大门是很少打开的,平常出入都是走角门,后门,大门也只为尊贵的客人打开,或是重大节日、大婚时才打开,如果大门让地位低的人随意出入,那就是有辱门楣了。
轿子自西边角门而进,至一垂花门前落下,随行婆子上前打起轿帘,扶秦可卿下轿。
秦可卿扶着婆子的手,引着朝宁安堂而去,一路上,秦可卿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谨守本份。
宁安堂外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鬟,一见婆子引着秦可卿来了,便忙都笑迎上来,说:“刚才世子爷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秦可卿想起昨日匆匆相视,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端是秀美绝伦,不由地,秦可卿眉眼低垂,脸颊上浮上一抹嫣红。
丫鬟几人争着打起帘笼,一面听得人回话:“秦姑娘到了!”
宁安堂,软塌之上,北静王妃安坐于中,旁边便是水溶,听见丫鬟呼喊,水溶神情一震,自昨日一见,水溶便难以忘怀,以至于梦游幻境,一大早,璎珞便又清洗胫衣。
北静王妃察觉到水溶的异动,心中不觉好笑,自家心肝儿开窍了,不过想起秦可卿妩媚风流的模样,足以令爷们见了她之后腿肚子发软。
片刻后,秦可卿进入房中,见榻上的北静王妃,盈盈一礼道:“拜见王妃。”
北静王妃轻点颔首,秦可卿行事妥当,令其满意,于是和颜悦色道:“可卿,不用多礼,快坐吧!!!”
可卿坐在下首处,丫鬟摆了茶果上来,不过秦可卿并未享用,安坐于上,柔眉如水的双眸低垂,安静娴然。
北静王妃也不在意,笑说道:“可卿,往后你就同我在套间暖阁儿里面,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要是缺什么物件,你就吩咐人去置办,不需拘束。”
水溶闻言嘴角一抽,将秦可卿安置在套间暖阁,往后他还怎么窃玉偷香,秦可卿进府是因为他,需要这么严防死守的?
“母亲,咱们王府房间多,选个空闲的院子让可卿安住便是,何必又出来闹的母亲不得安静。”
王府家大业大,主人又只有两个,空闲的房间数不胜数,何至于“挤”在一个院落。
北静王妃闻言戏谑的看着水溶,打趣道:“你这猴儿藏什么歪心思,当我不晓得,早就说了,先让可卿在我身边调教一两年,往后自会给了伱,心急什么。”
被戳破心思的水溶也不尴尬,他并没有心急,就算此时让秦可卿在他身边服侍,水溶也不会猴急的采颉,只是想着秦可卿初入王府本就心中忐忑,现在又让她与北静王妃挨着住,岂能心安?美人心慌,吾心难安矣。
安坐的秦可卿听着北静王妃的话语垂眸不语,进入王府本就是服侍世子爷,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没什么遮遮掩掩的。
抬眸瞧了瞧水溶,正好对上其温和的双眸,当即让她宛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眉眼低垂,脸颊滚烫。
水溶见状眼神一亮,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怡静淡雅,贤淑妩媚,具有动人的魅力。
北静王妃杏眸瞥了水溶一眼,心中莫名,旋即也不多言,一言而定道:“好了,就此决定,让可卿在套间暖阁安住。”
水溶见北静王妃拍板定下来,旋即闭嘴不语,小心思归小心思,不好过多言语,要不难免会触动寡母之心。
可卿则是起身见礼,忙应称是。
北静王妃见水溶不再相闹,心中满意,自家儿子还是孝顺有礼,不至于被迷的五迷三道,想了一想,旋即吩咐道:“白露、霜降,你们两人随身照料可卿。”
秦可卿是一人进府,身边并未有人服侍,故而北静王妃将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与了可卿,方便照料,毕竟可卿进王府不是做丫鬟的。
两个梳着双髻垂于耳后,面容清秀,青衣青裤的丫鬟走上前,福礼应道:“奴婢遵命。”
话罢,两人移步至可卿身前,见礼道:“秦姑娘好。”
可卿见状受宠若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忙起身回道:“两位姐姐好。”
见此情形,水溶忽地出声道:“白露、霜降都是母亲身边得意之人,便是我开口索要,母亲都不见得舍得,没想到居然与了你,可见母亲偏心。”
此番话一出,众人皆是抿嘴一笑,北静王妃更是笑骂道:“你这猴儿,我何曾偏心?你若是想要,我身边的都与了你去。”
对于水溶,北静王妃视若珍宝,含在嘴里的,岂会委屈于他,几个丫鬟而已,但凡水溶张嘴,一并与了去。
立在北静王妃身后的丫鬟闻言眼神一亮,一双双希冀的眼眸盯着水溶,期待着水溶开口,毕竟水溶可是王府里的香饽饽,谁不想一飞冲天,当初璎珞被调去水溶身边服侍,羡艳了多少人。
水溶嘴角含笑,摇头道:“若是把母亲身边的都与了我,岂不是委屈了您。”
话音一落,不知伤了多少少女之心,“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北静王妃偏头看了眼水溶,眼神莫名,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堂下的秦可卿抬眸偷瞧一眼气质清逸的水溶,见其目光温煦地冲自己微微颔首,心跳加快了几分,复又低眉垂眼,纤纤玉指绞着绣帕,起身拜道:“多谢王妃厚爱。”
水溶见状嘴角微扬,所谓少女心事总是诗,羞涩是一种爱情的信号,双向奔赴,才能长久,现今秦可卿已然进府,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第8章 面圣
一辆亭式马车在青石条板铺就的大街之上驰行,车厢的四面都挂有帷幔,车轮的轮牙、车辐、挡泥板上的栏杆上等处都镶有鎏金铜饰,帷幔、垂带云龙刺绣纹饰,装饰十分华丽。
马车之内,轩敞雅致,布置精美,甚至还放着一方楠木小几,其上摆放有茶果等物,水溶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刺以云纹的蜀锦长袍端坐在云龙坐垫上。
圣上下旨召见,水溶知晓应是为了袭爵一事,于是拾掇一番后,坐上王府马车就朝宫城而来。
北静王府有功于社稷,亦是皇室宗亲,可在御道行车,马车一路驰行至乾清宫外。
乾清宫是内廷正殿,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连廊面阔9间,进深5间,檐角置脊兽9个,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殿的正中有宝座,两头有暖阁,乃是大乾皇帝寝宫,天子在这里居住,平时也在这里处理日常政务。
水溶下了马车,自有内监引路,一路将水溶引至乾清宫西暖阁。
西暖阁内,侍立的宫人内监们一个个屏息而立,一袭杏黄龙袍的永康帝坐在南窗的木炕上,对侧坐着一位着五爪坐龙蟒袍的中年男子,其蟒袍前后胸加两肩共四团龙,从服饰上就知道他是一位亲王,两人面对面商讨的着什么。
忽地内监轻步走了进来,捏着声音低声道:“陛下,北静王府世子在殿外侯旨。”
永康帝听见北静王府世子,目光闪烁起来,与对坐的王爷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奏折,道:“宣……”
内监领命而去,没一会水溶便迈步走了进来,行至近前,叩拜道:“臣拜见陛下。”
北静王府是皇室宗亲,论起来,水溶此时的身份是永康帝的堂弟,称呼皇兄也属正常,不过水溶还是称臣,以示区别,套近乎需得分清形势。
永康帝见水溶行叩拜礼,言语怪罪道:“小十六,此非正殿,不需行大礼,倒显得见外了。”
按礼制而言,皇室宗亲面见天子是要行跪拜礼,不过诚如永康帝所言,若非正殿,也可行君臣之礼。
不过水溶此来最重要的是表明他的态度,故而行大礼,只是听见永康帝喊他“小十六”,不由得眉头轻挑,都已经过继了,不合时宜了。
“陛下,这是规矩。”水溶一脸正色,摆明自己的态度。
永康帝闻言莫名的打量着水溶,转眼间,笑呵呵地说:“起来吧,既论完君臣,也就不需多礼,今天咱们说说心里话,你也不要拘束,快坐下吧。”
水溶谢恩后,目光看着那位亲王,拱手作揖拜道:“忠顺王爷。”
与永康帝相对而坐的亲王也是永康帝的兄弟,封号“忠顺”,原著中贾家抄家与这位王爷有莫大的干系。
忠顺王是亲王,身份地位比水溶高,但同为王爷,不需行跪拜礼。
“刚刚皇兄才说不要拘束,现在就见外了去。”忠顺王听出水溶之意,笑呵呵的亲近起来。
“忠顺堂兄。”
既然永康帝与忠顺王爷都让他不需拘束,那水溶也没必要端着,只是他现在是北静王府的人,得以北静王府世子的身份排资论辈。
忠顺王闻言眼带深意的看了眼水溶,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招呼水溶坐下。
永康帝见此并未多言,吩咐道:“来人,拿来些点心、果品什么的,朕要和小十六边吃边谈,好好地说说话。”
没大一会,内监们端来了点心、果品,水溶刚拿起一块果脯,就听见永康帝叙家常道:“小十六,朕没有父皇那般雄才伟略,可父皇既然把这锦绣江山交给了朕,朕就一定要对得起父皇的一片苦心,你是皇室宗亲,是朕的骨血兄弟,希望你能帮朕治理好这大好江山才是,遇上朕有什么失误的,身边也有人规劝、提醒朕。”
水溶见永康帝继续喊他小十六,言语中满是兄弟情,又轻拍他的手,亲近之意不言而喻。
不过亲近归亲近,水溶心里敞亮,永康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成为他的臂膀,他看中的不是水溶,而是水溶现在的身份——北静王府未来的掌舵人。
要知道北静王府是皇室宗亲不错,但也是军勋起家,皇室之中,也只有北静王府一脉掌控兵权,地位超然。
“所谓天子者,执天下之大权者”,太上皇禅位于永康帝,然其军政并未下放,这对天子而言实难忍受。
水溶知道水深,自然不会掺和进去,而且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就算亲兄弟亦是得小心谨慎,皇差办好了皆大欢喜,办不好,那就是祸事。
于是水溶开口道:“陛下,臣年轻浅薄,难堪大任,万一误了国事,万死莫辞。”
永康帝闻言神色沉了沉,水溶之意无非就是拒绝,不过水溶的话倒是说的大义凛然,他也不好发火。
对于太上皇下旨让水溶过继,永康帝知晓其缘由,若是有水溶相助,军政大事上,永康帝才好插手,太上皇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念及此处,永康帝心中忿然,到底宠爱幺儿,什么都替他谋划好了。
眼见气氛冷寂,忠顺王笑言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咱们都是皇室宗亲,理应协助皇兄治理大乾的万里江山,伱不在朝中当差,莫不是要做个闲散之人?”
水溶心中有数,看着永康帝的冷脸,表态道:“既然皇兄让臣弟不要拘束,那臣弟就斗胆说两句,臣弟身为皇室宗亲,与国同戚,大乾朝繁荣昌盛,臣弟才能逍遥,若是尸位素餐,还指手画脚的,这不是误国误民,扯了皇兄的后腿,与其如此,还不如做个闲散之人,这也是为朝廷、为陛下尽忠尽责。”
既然永康帝叙兄弟情,水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反正先前也表明了态度,此时就是叙家常话了。
永康帝闻言目光如炬的看着水溶,对于其话语中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与国同戚”,自然是盼望着朝廷好,“,尸位素餐,还指手画脚,”,也就是说水溶做了闲散之人,那就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半晌之后,永康帝笑对水溶道:“你啊,备懒还理直气壮的,好了,等过段日子,朕在让你办些差事,就这么说了。”
水溶见永康帝已然发下话来,也不好一拒再拒,再拒绝下去,那就是得罪人了,若是差事麻烦,到时候再推脱就是了,于是拱手道:“臣遵旨。”
永康帝见状心下满意,起码水溶的态度不是那般拒人千里之外,招呼水溶坐回炕上,永康帝叙家常道:“说来你年岁也不小了,现今还未成亲,想必北静王妃心急如焚,可替你寻了什么亲事?”
水溶闻言心中警惕起来,没想到永康帝询问起自己的亲事来,这是随口关心一句,还是说旁敲侧击?
第9章 袭爵事宜
天子多疑,这是通病,姻亲大抵带着结盟的性质,从结亲对象的选择上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故而水溶结亲才会慎重。
不过好在此事水溶早有安排,于是恭声回道:“回皇兄,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弟哪知其中详情,不过臣弟倒是听母亲说过,女方只要长得好,品行端正,家世什么的也没问题,前儿个,母亲听说工部营膳司郞秦家的女儿长得袅娜纤巧,性格风流,行事温柔平和,还特意召见呢!!!”
“哦”永康帝放下茶盅,本以为北静王府会寻勋贵家的子女,没想到居然会寻没有家世背景的小门小户,北静王妃的性子不应如此,想必这就是水溶自己的意思了。
沉吟片刻,永康帝开口道:“京中待字闺中的也不少,即便不在意家世,北静王府也不至于寻这等的,能让北静王妃上心,想必秦家的女儿品貌上佳。”
水溶闻言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道:“那秦家女儿确实品貌一流,行事又妥当,臣弟觉得倒也合适,便是母亲瞧着也喜欢,只是到底家世差了些,母亲眼光高,总归是没瞧上,不过好在留了下来,也算是聊以欣慰。”
诚如水溶所言,秦可卿的事情虽说未能如愿,但人留下了,算是衬了水溶之意。瞧见水溶一脸遗憾的模样,永康帝笑呵呵的说道:“北静王妃是为你考虑,你倒是埋怨起来。”
水溶闻言赔笑两声,上前低声道:“皇兄,那秦家女生的风流标致,府里没一个能比的上她的,臣弟瞧着是真的喜欢。”
风流袅娜的秦可卿,正常爷们都喜欢,水溶此言非虚。
“呵呵.”永康帝轻笑两声,也不做评价,端着香茗呷了一口,开口道:“传旨:“北静世子即袭封郡王爵位,领亲王俸。”
水溶闻言跪拜谢恩道:“臣谢陛下隆恩。”
袭郡王爵位,即不降等,领亲王俸,这是天子的恩德。
既然得到好处,水溶自然需得表态,于是感激涕零道:“陛下恩德,北静王府上下感激涕零,日后只要陛下有令,臣肝脑淦地也在所不辞。”
永康帝含笑的的看着水溶,水溶只言北静王府,那就说明他是北静王府一脉,至于“肝脑淦地”说出来容易,做出来难,世上的人都说忠心,可忠心的能有几个?
“那这话朕也就当真了,日后朝廷有什么难处,你可不能推却。”
水溶闻言面色如常的应下,心里却是骂娘,客套话难道听不懂?要是北静王府真的向永康帝尽忠,他怎会拒绝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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