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撑死的瘦子
水溶听完王子腾的汇报挑了挑眉,大乾朝开国近百年,人心浮动,军纪废弛、贪腐什么的也是正常之事。
只是这吃空额让京营兵马足足少了四万有余,着实是夸张,还有那些个“老弱兵卒”,怕就是仗着曾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故而在京营混高俸禄。
照王子腾所言,京营的根都烂了,有此可见武勋们对于大乾朝廷的危害,怪道原著中四王八公被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真是不冤啊!
不过这王子腾还真是滑头啊,一句力有不及就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过水溶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王家底蕴在满是权贵的京城确实多有不及。
思及此处,水溶沉声问道:“舅舅,可否具体言之。”
王子腾见水溶并无怪罪之意,心下一缓,加之其称舅舅,当下也不避讳,将京营之形势一一告知
荣国公府,套间暖阁内。
黛玉独坐在锦墩上,拿着手帕擦着眼泪。
丫鬟紫鹃走了进来,瞧见姑娘伤心,近前安抚道:“姑娘,宝二爷与你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明儿个也就好了。”
黛玉闻言娇躯一颤,心里生出些许悲凉之意,她不过是说句玩笑话,就又闹出脾性来,与她难堪,而且还不是一回两回的,这就让黛玉心中愈发悲切。
紫鹃眼见姑娘愈演愈烈的,复又劝道:“姑娘,还哭呢,大小姐那儿不是训过宝二爷了。”
先前宝玉摔玉,元春也在当场,她知晓其中情形,明明是姊妹间的顽笑话,谁知宝玉发起了癫来,好端端的摔玉,明事理的元春并未迁怒于黛玉,反而训斥了宝玉一顿。
黛玉擦了擦眼角,叹气道:“大姐姐明事理,可是别个人都觉着是我的错,也不知又要受多少闲气。”
紫鹃闻言无可反驳,以往但凡姑娘与宝二爷闹了起来,且不论是非功过,那总是姑娘的错,为此没少受闲气,眼下宝玉第一回被训斥,又不知会被迁怒成什么样。
思及此处,紫鹃觉着不好在这个话题聊下去,转而说道:“说起来今儿个瞧见了王爷,那般气质,我竟形容不出来,和大小姐真是天生的一对,姑娘,你觉着呢?”
先前在元春院落,她们这些个丫鬟也在旁服侍,只是身为丫鬟,那儿不是她们能说话的地方。
黛玉抬着微醺的杏眸瞧了瞧紫鹃,轻点颔首道:“那位王爷确实难得,瞧着颇为随和。”
见黛玉的心思被转移,于是紫鹃笑道:“可不是吗,今儿个那赵姨娘的事情,要不是王爷,三姑娘非得吃挂落。”
说起三姑娘,紫鹃不由叹了一口气,怅然道:“三姑娘也是个可怜的,明明是只凤凰,可偏摊上了个老母鸡的娘,要是三姑娘是二太太生的,可了不得,不过现今三姑娘要陪着大小姐去王府,瞧王爷那温和性子,定然会护着三姑娘,往后也不会受苦了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探春命苦,她也命苦,只是现今探春有人护着,护着她的人也不知在何方.
第84章 水溶:我自个整顿京营
皇城,乾清宫。
内监宫女们噤声若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殿内的氛围凝结如冰。
永康帝端坐于御案后,案前的奏折凌乱不堪,其神色凛然,冷笑道:“自贾家初定礼已然过了五日,王子腾居然还没来觐见,小十六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永康帝的预想中,王子腾十有八九会在初定礼当日询问于水溶,而按水溶的想法,应当会支持此事,谁承想永康帝满怀希望的等待王子腾的觐见,可直到今日都不见人影,这让永康帝心中不由的有股子无名火。
下方的忠顺王见永康帝神色凛然,小心道:“皇兄切莫生气,以小十六的脾性,应当明白京营的重要性,又岂会拖沓,许是王子腾尚未将此事告知小十六,还请皇兄勿要心急。”
对于此事,忠顺王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以他对水溶的了解,应不会如此。
永康帝冷哼一声,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是小十六见与贾家联姻,起了别样的心思。
心中腹诽一句,永康帝舒缓了一口气,虽然他心中怀疑水溶,但其的身份让永康帝不好与忠顺王言明。
忠顺王见此情形亦不多言。
不多时,内监禀道王子腾觐见,这让永康帝眼神一亮,让人宣见。
王子腾举步进入殿内,瞧见一旁的忠顺王一愣,不过这时候不是多礼的时候,于是径直大礼参拜道:“微臣王子腾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岁”
永康帝双眸凛然的俯视着下面的王子腾,对于王子腾的来意,永康帝心中带着些许期待,沉声道:“王卿觐见所为何事?”
王子腾躬身拜道:“回圣上,臣知晓圣上烦忧查探九边的人选,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愿去九边重镇,为君分忧。”
闻得此言,永康帝心下微喜,看来水溶还是做了抉择,甚合朕心。
思及此处,永康帝面色缓和,笑了笑道:“王卿果真是朕的肱股之臣,此事朕允了。”
王子腾见永康帝态度和善,心中也是明了,拜谢圣上后,王子腾从袖笼中取出一份奏疏,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圣上,此乃是京营防务汇总,请圣上御览。”
永康帝闻言神情略显错愕,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待内监将奏疏呈上,永康帝翻开查阅,其内记载着京营吃空额以及老弱兵卒占京营饷银之事。
不由的,永康帝目光深然的看向王子腾,对于京营军纪废弛之事,他心中有一杆秤,虽有心整顿,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永康帝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眼下这王子腾将京营之事如数禀告,其意何为?
“京营兵制,竟败坏至斯?”永康帝面色不豫,冷声质问起来。
王子腾顿首拜道:“圣上,微臣为京营节度使,有失察之责,请圣上降罪。”
京营的问题,不论是不是力有不及,然而身为京营节度使,其有不可推卸之责。
永康帝若有所思的瞧了眼王子腾,此举莫不是王子腾欲将京营之事推脱干净?
且不论王子腾的用意,既然已经达到自己的预期,也没必要深究,于是永康帝冷声道:“京营之事,朕暂不追究,王卿安心去九边查探防务,若差事办砸了,朕数罪并罚,绝不姑息。”
王子腾闻言心下一缓,此番上报京营之事,他心里着实没准,但谁让这是王爷的吩咐。
眼见永康帝不予怪罪,王子腾叩拜道:“圣上,京营军纪废弛,微臣有不可推卸之责,恳请圣上允臣整顿京营,以赎罪过,待京营事毕,微臣再奉旨查边。”
永康帝冷眼看向王子腾,心中计较起王子腾的用意,片刻后嘴角微扬,淡然道:“此事朕允了,京营整顿的事情全权由你负责,待京营整顿完毕,王卿便去九边任职。”
王子腾闻言躬身一拜,正色道:“谢圣上天恩”
待王子腾离开后,永康帝端起御案上的香茗呷了起来,神情略显畅快。
下方的忠顺王眼神变换少许,上前道:“皇兄,小十六也是的,弄出这么些幺蛾子来。”
对于王子腾,忠顺王明白这其中定是水溶之意,如若不然,王子腾也不会此时提出整顿京营。
永康帝白了忠顺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老八,少在朕面前装糊涂,朕不信你不知道小十六的用意。”
忠顺王悻悻一笑,对于水溶之意,他大致也猜出来了,王子腾之所以延迟五日才来觐见,恐怕就是小十六让其将京营状况整理汇总,好一并汇报于永康帝。
对于忠顺王装糊涂,永康帝不以为意,反而是悠悠道:“小十六很不错,待其大婚之日,朕会重重有赏.”
北静王府,前厅。
王子腾自皇城而回便来北静王府拜访,此时的王子腾正与水溶说着觐见的事情。
听见永康帝同意整顿京营,水溶也不意外,从永康帝欲让王子腾奉旨查边,他就明白整顿京营势在必行。
按永康帝之意,王子腾奉旨查边,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便空缺,这时候再另指派人员整顿京营防务,安插亲信。
然而京营内皆是勋臣,为避免闹出大事,只能徐徐图之。
可眼下整顿京营是受北静王府之意,永康帝便可置身事外,高坐钓鱼台,也就是说,水溶将一切障碍排除,不劳烦永康帝动手。
水溶心中很明白,现今北静王府已然与贾家结为姻亲,其原本群龙无首的贾家旧部皆然依附而来,既然永康帝要整顿京营,水溶就不能袖手旁观,以免失了人心,于是水溶干脆自个整顿,一来将京营重新梳理一遍,握有主动权,不至于措手不及,二来就是剔除那些闻风而来之人。
至于说担心永康帝忌惮,这倒是不用计较,因为即便是永康帝意欲整顿京营,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勋臣一一拔除,且不说凉人心,便是京营那么大的摊子,永康帝手中也无人填补,最终还是要任用勋臣,与水溶所做之事并不相悖。
永康帝整顿京营的目的无非就是掌握京营的话语权,不至于让人拿捏,这一点,水溶已然帮其做到,又何必担心。
“王爷,圣上已然让下官全权整顿京营,不知王爷是何打算,还请王爷示下。”
王子腾见水溶默然不语,于是便询问起来,此时他已然接下整顿京营之事,一旦差事办砸了,倒霉的还是他。
水溶抬眸看向王子腾,笑着说道:“舅舅戎马半生,对于军营的事情比我清楚的多,如何整顿,舅舅不妨先说说你的意思。”
相对而言,王子腾是武将出身,戎马半生的,其经验定然是水溶难以企及,故而水溶打算先问问他的意思,再做打算。
王子腾见水溶亲近的询问,心中不禁欣慰,可见王爷并未拿他当外人,这几声舅舅,险些让其迷失了去。
沉吟片刻,王子腾拱手道:“王爷,下官以为,整顿京营无非就是两点,一则是彻查京营将校吃空额,二则是裁撤老弱兵卒。”
说着,王子腾神色为难起来,叹气道:“只是话虽简单,但实难相办,京营将校吃空额,若是无都督的许可,下面的人也不敢胡来,彻查此事,避不可免就会得罪那些都督,而那些老弱兵卒之所以能留在京营,大抵都曾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或是沾亲带故之人,他们依靠着饷银维持生计,一旦裁撤,一家人难以为计。”
京营之事,王子腾不是没想过整顿,只是太过于得罪人,而且一旦那些被裁撤的老弱兵卒被有心人挑拨,恐会在京城街面闹事,到那时,他担待不起。
水溶闻言了然,什么都督许可,怕是他们吃的兵血最多。
手指轻敲几案,沉吟片刻后,水溶开口道:“舅舅的意思我明白,这样吧,京营彻查吃空额之事,劳烦舅舅带着北静王府的令牌事先与那些都督言明,若是将吃空额所得上缴,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舅舅是武将,应当知晓军法,也不需我直言了吧!”
王爷面容温煦,可说出的话却是阴寒无比,所谓军法无情,王爷的意思很简单,那些都督们听话即可,不听话的话那就一并收拾了去。
而拿着北静王府的令牌,那就代表北静王府的态度,那些都督们不会给王家面子,但是北静王府的面子不得不给,除非他们想得罪北静王府。
思及此处,王子腾沉声应道:“下官明白。”
水溶瞧见王子腾的神情就明白他听懂了自己的话,这些个勋臣之所以令永康帝忌惮,无非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是这一点对于北静王府并无过大的限制,因为北静王府本就是勋臣,简而言之就是勋臣内部的争斗,加之北静王府与贾家联姻,京营将士或多或少认同北静王府的旗号,其中干系不大。
而且水溶也想试试他这个贾家女婿到底有多少威信,去枝留干的,只要保有一定的话语权,已然足够。
旋即水溶继续说道:“那些吃空额的将校们,除却上缴吃空额所得,嗯.裁撤的裁撤,能留用的也就留用,舅舅视情况而定。”
那些都督们,水溶还是给予一定的特权,好歹留些让他们下台的体面,不能赶尽杀绝,而官职稍低之人,视情况而定,总而言之,必须空下一些职位,也好让永康帝填补。
王子腾闻言轻轻颌首,视情况而定,这也就给了他很大的权限。
水溶倒不在意,继续说道:“那些老弱兵卒,多发一些银两妥善安置,所需银两便从那些上缴的的银两中扣取。”
老弱兵卒,他们所求的无非就是生计问题,念在其有功于朝廷,发放一笔安置费即可,这就与退伍老兵的安置费一个道理,反正银子也不需朝廷出,不至于节俭。
王子腾颔首应下,发放了安置费,那些老弱兵卒也不至于闹事,就是极个别的,那也翻不出水花,只是
沉吟一声,王子腾小心道:“王爷,需不需要禀明圣上。”
整顿京营无可厚非,只是这上缴吃空额所得以及发放安置费的事情已然越权,若是不向天子禀明,怕是留有后患。
水溶明白王子腾的顾忌,然而却并不在意,笑言道:“舅舅放心去干便是,陛下既然将京营整顿之事全权由舅舅负责,那也就代表了陛下之意,不会有事。”
对于永康帝而言,整顿京营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第85章 可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北静王府,前厅。
与王子腾商议作罢,作为王爷的水溶不需操心,剩下的交给王子腾去做便是。
穿着立领对襟长袄,下面是月洞的马面裙,外披水田衣的背心,腰围着红色汉巾的香菱手捧着托盘,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王爷,喝口茶吧!”
先前水溶与王子腾商议许久,确实口干舌燥的,于是接过茶盏,惬意的呷了一口。
轻缓一口气,水溶目光瞧着袅娜的香菱,夸赞道:“香菱,最近伺候的不错,看来是适应了王府的生活。”
水溶前段时间从薛家那边把香菱要来,这刚到新环境,自然需得适应才是,刚来之时有些笨手笨脚的,时常遭到璎珞的训斥,眼下倒是愈发自然起来,看来是被训出了心得。
听见水溶的夸赞,香菱不由玉颊微醺,娇憨的侍立在原地,手中攥着垂于身前的托盘,也不说话。
水溶见状轻笑一声,提醒道:“傻站着做什么,还不把空着的茶盏收起来,要是让璎珞那蹄子见了,指不定又训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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