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形单影只的哈士奇
“你说没什么,可是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没事。啊你看,微波炉的声音响了。”
濯大概不想让自己察觉到他的动摇,连忙指向正在闪动并亮著通知灯的正方体微波炉,借此岔开话题。
零的思考随之转移到正在准备的晚餐上面。
她心里思考著‘是说了什么吗’然后打开微波炉将烤熟的鸡腿肉捧出来。
由于她不会强迫濯做他不情愿的事情,再加上濯现在似乎不太想和自己对上视线,于是零不得不起身来到厨房……接著马上听到了‘碰’的一声,她的视线马上又回到沙发的方向。
零不明白怎么回事,先看了看濯的脸,然后就僵住了。
只见他把拳头砸在了平日用来吃饭和放东西的矮桌上面,露出了像是快要喊出来却强行忍住的阴沉表情。
他明明没什么眼眶泛红或是怒目狰狞……却让零产生了那样的想法,现在的他仿佛碰一下就会爆发出来一般。
她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表情?
对了,和他第一次请求自己对他使用言灵的表情非常相似——零记得那次是他的朋友被绑架了。
“……濯?”
“不,没什么事情。你别在意。”
在零开口询问之前,濯就用生硬的声音这么回答了。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先回房间了,你继续准备晚餐吧。对不起。”
零还来不及插话,濯便三两下交代完毕,然后迅速从沙发上离开了。
零试著张开嘴,但不知是她动作太慢,还是犹豫了。卧室的门已经闭合。
(……濯是在、生气吧……)
毫无疑问,导火线是与赫尔佐格博士的那场对话。
在零的已知范围内,唯有一种可能会让濯露出那样的表情。
“……故意的、吗。”
濯不太会计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有因他牵连到别人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怒气。
零曾经听他说过,知道上杉绘梨衣的结局,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中、或者说原本要发生的事情中,有上杉绘梨衣、源稚生、风间琉璃、上杉越、矢吹樱、从沿海伊豆经过东京,直至富士山下的那场动乱。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假如那是濯发现自己无法改变的结局。
回来之前的路上濯提都没提过一句,现在却突然变成这样,接著就马上逃走将自己藏起来。大概很生他自己的气吧。
正因为知道人与人的不同,所以濯才不会将怒气迁移到不值得生气的人身上。
虽然就算猜到了,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
那一天的天气十分恶劣。
往窗外一看,整片天空都铺上了层层迭迭的乌云,连一丝月光都看不见。若是有东西从天上落下来的话,那一定先是雨滴,然后才是别的吧。
也许是天气的关系,明明已经是三月份的春季,却依然感觉到凉意。
零打开了暖气坐到沙发上,总觉得冷静不下来。她的视线一直忍不住往阳光的方向看过去。
今天的濯似乎打算在那里坐很久。
濯说过今天希望能安静地坐会儿,可能是因为不希望和自己面对面后,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吧。
光是想起他那么生气又不知道怎么办的表情,零就觉得胸口很闷,像是憋了一口气似的很不愉快。
她甚至穿上了一件会让自己感到羞耻的轻薄睡裙,希望能让濯打起精神。
这样心神不定地在这里四处张望也没有意义,所以零决定先去解决濯待在室外可能会感冒的问题。
在拿起毛毯的时候,濯的脸庞都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本来要和那种虚伪到让人想吐的人见面,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还要强行装作不知情的热情样子。
想起濯那像是害怕著什么的表情,零自然地抿紧了嘴唇。
零拿起毛毯踏上前往阳台的道路——然后在拉开玻璃窗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声响。
他在听到声音时回过头瞥了零一眼,接著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站在原地的零看清了濯的表情,是垮下脸露出扭曲的神情。
“……让你担心了吗?”
“抱歉。”
零没有说谎安慰,坦率地道歉了。
她不是要看濯这幅脆弱的样子,但也不可能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回到卧室。
无法放著现在的濯不管。
“是上杉绘梨衣的事情?”
“……抱歉,我擅自答应要照顾她了。”
濯在生活中经常会照顾零的情绪,可是现在这样的照顾她有种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生硬感觉,仿佛每次说话都会发出挤压的嘎吱声响般。
“不用担心,早就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有心理准备。”
零还没开口,濯就语带平静地告诉他。
第520章 ,你这样让我有点慌啊
“事情本来就该发展成这样,原本的提议是该利用小哑巴挑起橘政宗与王将之间的‘不和’与‘默契’的,事到如今变成这样也怪不得别人。”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没有抑扬顿挫。
这种声音是零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就算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的濯虽然也没有什么情绪,但懒洋洋的。现在这样太平静了,平静的就像是自己一样……让零很不舒服,也很难受。
零可以断定他在逞强,因为她也自认一直有在关注著濯并且陪在他身边。
愤怒、自责、痛苦——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掩饰这些情绪。
发现他打算转头说什么的时候,零先一步走了过去。
不过这个决定大概是正确的,因为濯肯定是想让自己先回去。
要是放著他不管,他很有可能会陷入负面情绪做出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吧。
看到零像是预测到一样先一步行动,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柔和的浅淡笑容,想要张开嘴说些什么,零却再次行动双臂越过椅子的靠背,抱住了他,丝毫不打算放开。
零握著的毛毯顺利将濯的身体包括脸部一起蒙起来,她控制著自己的力道不能被濯推开,也不至于真的伤到他,然后发现濯本身的力道是那么倔强。
“我会生气的。没开玩笑。”
她接著用平时不会对濯展现的强势态度这么告诉濯,濯则是垮下脸泄了气般收了回去。
如此这般,零站在椅子后面环在他的脖颈,并未追逐濯脸上的表情,而是透过略微反光的玻璃,安静地平视著窗外的夜色。
就算不用看也知道,毛毯下一定是伤脑筋般的逞强微笑。
“……我没事哦?你不用担心。”
就像这样。
“是觉得就算有我在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更给你添乱,才会待在这里。”
连零都认为自己这番发言太有攻击性了,但她完全不打算撤回自己的发言。
她感受著怀里的濯的僵硬,能够想像到他无所适从的苦笑,然后便不再抵抗了。
零单方面认定他这是同意的意思,于是放松身体将下巴垫在他的头顶。
把部分重量放在他身上后,濯也慢慢放松了身体。
零神色平静地望著外界,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下起瓢泼大雨。濯原本握著她手腕的手转移到了掌心,然后整个包裹住她的手。
零也慢慢回握,而后静静等待著。
“……我当时可以杀了那家伙哦?”
在半明半暗的阳台经过约十分钟后,濯才悠悠开口道出话来。
“他大概也觉得我不会那么做才能摆出那种姿态吧,这些老东西真是一个比一个卑鄙。你肯定没见过吧,那家伙表面一副“只能依靠你了”的表情,又是鞠躬又是握手,其实肯定是觉得我不会答应,在他心里大概认为我们都是他可以利用也可以吃掉的食物。明明已经调查过我的能力了,非要装作一副诚恳的样子三番两次接触我,是想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获得我的好感吧。呕——真恶心,真亏我没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濯说的轻描淡写,为了生动描述出他当时的心情,还绘声绘色地干呕一下来表达情绪。但这样的事情,濯大概是不会做出来的。
濯他此刻的样子听起来像是很轻松就会杀人,他也曾经跟零讲述过第一次使用能力时,那天雨夜中血腥的场面,有了这样的经历,就算再做一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即使如此,零还是不觉得他会那么做。
所谓心理负担这种事情,是一个逐渐适应并且麻木的过程。和男孩子女孩子会在一夜之间长大不同,大多数人在亲眼看到血液从身体中喷洒、肌肉组织一边蠕动一边抽搐的情形,都会很难接受。这个事情需要适应,但零可不希望他能适应。
毕竟对零本人而言,杀人,已经不能给她造成什么心理负担了。
这也是她很少在濯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点。
“所以……原本我就知道应该和绘梨衣保持距离的,就连之前带她出来的事情我们也讨论了很久,幸亏你做的很好,她对我的依赖性才没那么强。但还是在今天因为一时冲动而给予承诺了。然后想说既然都这样了,别人肯定也不会相信我们的立场吧。原本应该没打算帮助蛇岐八家的。”
“帮助蛇岐八家——”
“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高天原龙卵那件事,绘梨衣肯定是要前去善后的。就算不用他们通知,我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放任那些死侍上岸吧。”
濯小声地发著牢骚:“我老爸老妈还在那边呢。”听上去就显得很无奈。
“我想不出赫尔佐格会怎么再把绘梨衣抢回去,实际上他们大概没有手段能对付我。蛇岐八家最厉害的就是源稚生,他的言灵‘王权’对我没什么作用;赫尔佐格豢养了许多蛇类死侍,这大概也没用。说不定又要用朋友或父母来威胁我……由里奈和仁在东京大学,我想说已经不怎么联系了,那家伙估计也不会相信。父母那边又在老家伊豆,就算我去拜托他们搬来住,他们也不会来吧。即使来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这么想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到这里,零总算理解濯为什么会既生气又无奈只能选择忍耐了。
他是希望尽可能大家都不要出事。
如果他表现得足够无害的话,那些人说不定就会轻视他,忽略他——怀著这样渺茫的期望而继续表现出乖巧的一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止,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他至今仍维持著这幅表象,不知道因为还在赌那微笑的可能性,或是因为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才不得不那么好欺负。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至少可以知道,他大概也是有怨气的。
“有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做个任性的孩子,不过每次想要生气的时候就不自主联想到纱千子点著我额头教训我的样子,悄悄告诉你,我可是从小到大一次体罚都没有哦~或者说,纱千子真该庆幸他们的儿子这么懂事,不然一定会被他们的溺爱宠坏的吧。啊!这一点你也应该反省一下。”
“已经在反省了。”
“哦……那就好。再抱紧点,有点冷。”
零没有回应他显得仿佛恢复了活泼的低语,只是将他身上的毛毯再次盖好,抱紧了那低头将拳头攥得紧紧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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